作者:林知阳/倾天天
那些痛苦如蛆附骨,深深刻入骨子,每当她以为自己还有希望时,它就会跳出来反复提醒她,多少束光都照不亮。
就在这时,浴室外传来开锁的声音,他们拿着手电筒,眼见保姆颤抖着手怎么拧动钥匙都打不开,沈承晔大步流星地拖着椅子。
“让开!”保姆连忙往一侧退开,他举起椅子用尖锐的椅腿狠狠砸向卫浴门,一下又一下,眉眼间的暴戾阴郁令人胆颤心惊。
“砰”的一声巨响,卫浴门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大洞,裂纹从中央向四周飞速扩散,玻璃“噼里啪啦”碎落在地。
沈承晔进来时,温穗岁抱着脑袋,未着寸缕地在角落里哆哆嗦嗦蜷缩成一团,像是一只孤独的小兽。
“别过来!都别过来!啊——”
沈承晔踩着满地支离破碎的玻璃渣,逆着光朝她走来,干脆利落地拽过浴巾包裹住她。
“是不想要你们的眼睛了吗?”浑厚的上位者气息勃然绽放,压迫着周围的一切,他目光讳莫如深,像是在看一群死人:“滚出去!”
佣人们狠狠打了个哆嗦,马不停蹄地滚出房间。
浴室里转眼只剩下两人。他将她搂进怀里,敛下眼底的矜冷,棱角分明的下巴抵在她湿漉漉的头顶:“别怕,碎碎,是我。”
“别碰我!”谁知温穗岁反应激烈地挣扎,嘴里还喃喃自语:“不许过来,都不许过来……”
“我是沈承晔,是你的婶婶,我来了,现在没事了,没事了,嗯?”沈承晔耐心地轻拍她的后背一遍遍安抚,“没事了……”
“沈……承晔?婶婶?”温穗岁茫然地重复着他的话语,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后,她终于认出面前的人,对他拳打脚踢,歇斯底里:“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
沈承晔一声不吭地任由打骂,她彻底泣不成声:“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对不起,我来迟了。”沈承晔抚摸着她的乌发。
怔忪间,别墅的电被修好,顿时灯火通明。
“顾闻舟是我叫去的,是我让他去万宝利等我,但是我后悔了,我没跟他走。”温穗岁声音哽咽,眸底却翻滚着浓郁的冷漠,她将情绪完美地掩藏起来。推开他,指尖缱绻地触碰着他眼角那颗泪痣:“之前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四目相对,她语调温软:“我答应你。”
“想好了吗?”沈承晔道。
温穗岁“嗯”了一声。
沈承晔揽住她的纤腰,挑起下巴轻啄樱唇,唇齿交缠间溢出水声,他眸色深沉,语调斯理:“乖孩子。”
将温穗岁打横抱起,颀长健壮的身躯衬得她越发纤瘦玲珑,温穗岁双手圈在他的脖颈上,温顺地躺在他怀里:“条件是你必须调查出我父母当年车祸的真相。”
“可以。”
“我要自由进出别墅,以后去哪都不能让再保镖跟着我,我不会跑了。”
“可以。”
“结婚的时间和地点由我定。”
“可以。”
“我知道你给我的手机里有GPS和窃听器,我要换手机,用我之前的手机卡!”
沈承晔尽数应下,步伐沉稳地将她从地下室里抱出来,“还有吗?”
“暂时就这么多,我想到再补充。”温穗岁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以后不许再锁我,我讨厌那里!”
“不是我锁的,应该是保姆锁上的,我会让人把别墅里的佣人全都换了。”他眼神讳莫如深,察觉到自己倏然肩膀处一片温热,五指不自觉收紧,“头上泡沫还没冲掉,在这里修好之前,先去我卧室洗澡吧。”
“不要!”温穗岁大惊失色,他忙安慰她:“别怕,这次我会一直在外面陪着你的,灯也不会再灭,乖。”
他将她放到自己的房间,又贴心地去浴室给她放水,用手测量温度,直到温度合适后才出来。
“去洗吧,别害怕。”
温穗岁慢吞吞地走进浴室,水声哗哗,掩住他给文助理打电话的声音。他转身悄无声息地下楼,脸上没有丝毫情绪色彩。
没多久,文助理便来到别墅,客厅寂静的落针可闻,唯有沈承晔低沉的声音:“而后是懊悔、是哭着赎罪时刺心的温存、是卑躬屈膝的爱,是感情修好的绝望。”
文助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交给沈承晔。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条。
——十号,空中花园餐厅见。
沈承晔修长的手指夹住纸条在灯光下查看,轻笑出声。他将它揉成团扔在地上,锃亮的纯手工皮鞋踩扁碾磨。
唇畔的弧度凉薄。
“总裁,您怎么会知道温小姐会给顾闻舟塞纸条……”察觉出不悦,他适可而止地转移话题:“温小姐真的同意跟您结婚了吗?”
沈承晔愉悦地“嗯”了声。
文助理推了推眼镜:“我当然是祝福您的,只不过您这么快就把这个东西送给她,就不怕她拿到后再次从您身边逃跑吗?”
他从五年前就来到沈承晔身边,他来了多少年,沈承晔就找了多少年温穗岁,期间也不乏有人为了讨好他送来冒牌货,又或者想取而代之的,希望破灭后,与之俱来的是更大的失望。这其中的艰难辛酸,个中滋味,唯有自知。
“她不会。”沈承晔道,“跑了,那就再捉回来。”
“可是她这次这么轻易答应您,明显是在利用……”
他还没说完,沈承晔便已然低低笑出声:“那就让她利用。”
“利用可以让她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我让她利用利用怎么了?”
文助理看着他,心底不知涌起什么滋味。
“把客厅的灯都打开吧,碎碎怕黑,以后别墅的灯要长明不止,别再吓到她。”
“还有,别墅里的佣人都处理了,换波新的。”
文助理走后没多久,温穗岁便洗完澡,浴室里缭绕着蒸腾的水汽,镜子里的美人面容模糊不清,她用浴巾擦拭身上的水珠,余光瞥见洗漱台上放着的女性护肤品,以及除了沈承晔的外,还放着成对的牙膏牙刷。
温穗岁垂下眼帘,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窝处落下一片阴影,令人捉摸不透她的神情。
她穿着沈承晔给她准备的吊带睡衣出来,沈承晔正双腿交叠坐在床边看书,似乎从未出去过。
湿漉漉的头发勾勒出鹅蛋般的小脸,水珠顺着下巴滚落,杏眼寡淡又清纯:“我没找到吹风机。”
他起身拿着白芍药迈到她面前:“今天的。”
温穗岁掀起眼皮,第一次没拒绝,沉默着接下。
沈承晔忽然伸手,她条件反射性往后躲了一步。
警惕的目光令沈承晔眉心微微动了动:“湿着头发不好,容易造成感冒和头疼,严重的还有可能引发面瘫,我帮你擦头发,嗯?”
温穗岁揉着太阳穴:“抱歉。”越过他坐到沙发上。
沈承晔将桌上的合同递给她,然后找出吹风机为她吹头发。
“这是什么?”温穗岁翻阅。
“温氏集团的股份,叔叔阿姨去世后,集团被高管们瓜分,我以个人名义将它重新收购,这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被抢走了,我就替你拿回来。”
温穗岁垂下眼帘:“谢谢。”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沈承晔继续为她吹头发,他白皙细长的手指从她柔顺的乌发间穿过,一时之间,客厅里只能听见吹风机“沙沙”的声音。
温穗岁看着他这座别墅里齐全的女性用品,意味不明:“看来你经常带女人回来。”
“什么?”吹风机的噪音掩过她的声音,沈承晔将吹风机关掉,俯首问她。
温穗岁将话重复了一遍,他道:“因为不知道哪天你会回来,所以就提前准备了这些东西。除你以外,从未有其他女人进来过,这座别墅一直在等待它的女主人住进来。”
他停顿片刻:“主人也是。”
“和我结婚,那你的未婚妻怎么办?”他刚准备开口,温穗岁便打断他,杏眸充满乖戾:“别跟我说这样更刺激,既然我答应和你在一起,那你就不能有第二个未婚妻!”
她这般专横的言论,若是其他男人听到早就跳脚了,可沈承晔却放下吹风机,掐起她脸蛋上的肉:“这么喜欢吃醋,那为什么一直不回来?没有其他人,自始至终都是你。”
“什么?”温穗岁错愕:“那你之前和那些女明星绯闻满天飞,又有谁不知道你沈大总裁为搏美人一笑豪掷千金,在拍卖会上拍下了“王国之心”项链送给自己的未婚妻?”她变得不耐:“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好骗?”
“是为了逼你出来,我的未婚妻一直不知道躲在世界的那个角落,她一直不肯回来见我,我就只能想些办法让她露出马脚。“王国之心”项链也是送给你的。”
温穗岁:“……?”
“说什么疯话?”
“不信?在这等我。”沈承晔上楼,没过几分钟便重新回来,手里多了个丝绒方盒,他缓缓打开。
那是一颗红宝石项链,它看起来像是一个桃心形状,周围搭配了大大小小的钻石,流光溢彩,贵气优雅。
温穗岁一眼便被它夺摄过心神。
沈承晔知道她会喜欢:“我给你戴上。”
温穗岁没有拒绝,便是默认了他的行为。沈承晔宽阔炙热的身躯靠近她,微凉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细腻光滑的后脖颈时。
温穗岁长睫轻颤,身体不由得泛起密密麻麻的细小颗粒,沈承晔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眸色越发深沉。
他站直身子:“看到它就觉得很适合你,觉得你一定会喜欢,才会买下来。”
昏黄的灯光下,红色宝石将她的肌肤衬托得越发瓷白滑腻,原本规规矩矩的睡衣此时顺着滑下,酥肩半露,勾魂夺魄,令人口干舌燥。
沈承晔侵略性十足的目光从她面上缓缓划过。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漂亮吗?”温穗岁挑眉,问。
沈承晔视线黏在她的面庞上,声音喑哑:“嗯。”
下一秒。温穗岁挺身捉住他的衬衫,迫使他弯下腰来与自己平时,两人鼻尖相对,她吻住他。
沈承晔摁下开关,窗帘便自动阖上,掩下这一室旖旎。
他大掌掐住她细软的腰肢将她腾空抱起,两人的位置瞬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沈承晔坐在沙发上,却将她放在自己大腿上。
水声啧啧,他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大掌隔着薄薄的布料向下游移,点燃一片火花。
鱼缸里的虎头鲨似乎也感到躁动,不安地加快速度甩着鱼尾。
温穗岁很快溃不成军,他的额头轻轻碰住她的,呼吸烫得她发颤,忍不住向后躲。
他却强势地扣住她的后脑勺拦住她的动作:“宝贝,别想着躲开我,你只能是我的。”
与他凉薄的性子截然不同,他的吻格外温热,潮湿地落在温穗岁眼皮上。
“真漂亮。”他赞叹道,“以后碎碎的眼睛就只看着我,只能属于我,好不好?”
“好……”她轻轻喘息,不大的声音,却被灵敏捕捉。
沈承晔轻笑,解开她的第一颗扣子,男人略有些刺的短发扎得温穗岁发痒,她曲起腿,莹润的脚趾无助地紧紧蜷缩,连白皙的肌肤都泛起一层淡淡的绯色。
睡衣被扔到地毯,就连昂贵的红宝石项链都滑落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