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斗二娘
“萧狱长,有个事情得麻烦你帮忙,看守所三天前释放了一个叫肖征的男人,我想知道他的相关情况。”
“这……”萧方有点为难,但还是说:“行,你等我一会,我去找人。”
迟夏重新回到招待室里,桌子上纸杯是空的,空气中隐隐散发着一股咖啡味。
她坐了下来,心里头闷闷的难受。
诚如李一鸣所说,如果有感情,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不可能轻描淡写的接受。
等了好一会的时候,萧方回来了。
迟夏跟他一起出了看守所,路上才告诉她:“这个肖征是三个月前送进来的,好像是因为一起盗窃杀人案,但如今证据链不确凿,警方那边拿不出新的证据,只能把人放了,尤其有一点是,这个肖征有点疯疯癫癫的,看守所还帮他做了精神鉴定。”
“鉴定结果是什么?”
“中度精神损伤。”
萧方说:“具体材料不让我带出来,但我看了,证据链看下来的话,这个肖征的确不存在杀人嫌疑,很大可能是他进入那个地方的时候人就已经遇害了,只是他进去的那个时间点太过巧合,而且抓到他的时候他也承认了自己杀人。”
萧方说完又问:“小迟警官,这个肖征跟你们查的案子有关?”
“目前还不清楚。”迟夏还想继续跟他聊两句,萧方那边却接了一个电话。
萧方挂了电话,很不好意思地对迟夏说:“小迟警官,实在不好意思,监狱那边有点事,那个我……”
“没事,您去吧。”
迟夏又跟他道了个谢:“屠国安的事情如果有进展,我也会跟你说一声,你今天帮了我,我也给你兜个底,屠国安在监狱自杀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波折的了,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监狱都不会有麻烦的。”
萧方松了一口气,跟她说话都多了几分熟稔:“骆寻那臭小子要是早跟我这么说多好,搞得我事情结了还天天担惊受怕的!”
迟夏笑了笑:“现在你不用担心了。”
萧方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
他一走,迟夏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抬头看悬于天际的太阳。
几个月前,大概也是这个时间,她去见屠国安。
他们的谈话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线索,她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抬头看天。
明明天气变凉了,但今天的太阳比那天灼人的多。
她有点难受,头疼,恶心,胃痛,似乎什么症状都有,又似乎什么症状都没有,只知道一种不好受的感觉在她身上细细麻麻地流窜。
她扫了一圈,在空荡的马路对面看到了一家简陋的小卖部。
迟夏头脑昏沉地走过去,买了包烟和打火机。
“女孩子不要抽烟呀,对身体不好的。”卖烟的老太太看起来不怎么喜欢她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脸色臭臭的。
迟夏看着她的样子:“为什么?男人不都抽。”
“抽死了嘛。”
老太太摆摆手,蹒跚着坐到了里面的竹椅上,嶙峋的双手搭在破旧的竹椅两侧:“都抽没了,都死啦。”
迟夏拆着烟盒上的塑料往车边走,只是塑料就像跟她作对一样怎么撕都撕不开,她莫名地来了气。
连烟盒都欺负她。
又想起老太太刚才的话,她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最终把这盒烟塞进了兜里上了车。
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的时候,骆寻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接起电话,听到骆寻说:“老萧说你情绪不好,我打个电话来安慰你。”
迟夏扯了扯嘴角,降低了椅背,整个人蜷在一起:“李一鸣说,我父母遇害前曾经遭人威胁,可能跟我有关,他们当时的选择是放弃我。”
骆寻沉默了几息:“他没必要骗你,是不是?”
迟夏有点哽咽,闷闷地嗯了一声:“他说,之所以对我产生愧疚,是因为他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爱我。”
“胡说八道。”
骆寻很快说:“你师姐,苏荷,归来,邱老,瞿白,我,石天一,葛静怡,黑子,这么多人都爱你,没有任何功利心地喜欢着你,他那种话你怎么也会信?”
“不信。”迟夏说:“我理解人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们没有任何要为我付出生命的必要。”
“你更难过的是,他们作出了选择,却还是难逃一死,是不是?”骆寻的声音沙沙的,仿佛一夜没睡。
迟夏又闷闷地嗯了一声:“相较于情感上的放弃……”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叹了口气:“算了,不想骗自己,虽然能理解,但我真的很难过,可是我又觉得,他们也毫无保留地给了我爱,我好像连恨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爱和伤害是不冲突的。”骆寻说:“你可以短暂地恨一下,长久地爱着他们。”
“我知道他们到底是普通人。”
沉重的内心多了一丝喘气的空隙:“在有些力量面前,他们或许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打开你车里的储物仓。”骆寻说…“你和你父母,都是受害者,你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迟夏疑惑地打开,看到里面满当当的糖。
“别抽烟,吃糖。”骆寻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迟夏笑了起来:“我给你的东西,你看了没有?”
“看了。”骆寻说:“省厅那边你给了吗?”
“给了,正在等消息。”
迟夏压下心中的情绪,把关于肖征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骆寻听完:“你觉不觉得有点太巧合了?”
“是。”
迟夏说:“所以我觉得,误入盗窃死亡现场,承认自己杀人而被抓,最后又进行精神鉴定,这一系列事情,都是肖征策划的,精神问题也是他伪装出来的,至于他的目的,我觉得,是为了躲避老K的追杀。”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很难找到他的下落。”骆寻肃然:“除非他主动跟上线联系。”
迟夏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糖可以吃,但要少吃。”骆寻又提醒她:“我尽快早点回来,你先忍忍。”
迟夏笑了笑:“我尽量忍着。”
电话那头传来林文觉的声音,迟夏又问:“你们在哪里?”
“屠家老宅。”
迟夏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李一鸣说的那句话,问题的症结,恰恰在于是骆寻跟他师父。
她想问骆寻点什么又不知道具体该问什么,张了张嘴只说:“好,那我先挂了。”
余吉,骆寻挂了电话看向林文觉:“怎么了?”
“发现尸骨了。”
林文觉脸色沉重:“不止一具。”
第247章 尸骨重现
骆寻跟着林文觉来到屠家老宅后院,县公安局的同事刚把最后一具尸骨抬上来。
“一共五具尸骨。”林文觉看向骆寻:“得联系老宁过来了。”
骆寻戴着手套嗯了一声,蹲下身检查:“老林,先给黑子打个电话,让他去找丁叔。”
“就上次帮你们检查尸体的那位?”林文觉脱下手套打电话:“靠谱吗?”
骆寻笑了一声:“往前推个二十年,请他咱们都不够格。”
“这么牛掰?”
林文觉有点不信,黑子的电话已经打通了,他停了下来,走到一边去跟黑子交代了。
林文觉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骆寻胳膊肘撑着膝盖看向他:“三女两男,死亡时间间隔应该很大。”
林文觉也蹲下去:“大概时间是多久?”
骆寻指向最右侧的一具尸骨:“这具应该是死亡时间最短的,但遇害时间也是五年前了。”
“五年前?那不是屠国安进监狱的时候吗……”
林文觉皱着眉:“老骆,按照我们现在的猜测,这些人会不会是屠国林杀的,真正的屠国林,五年前进监狱的那个。”
骆寻手背拍了下他的胳膊站起来:“还有待商榷,你别忘了,医院昏迷的那个也是有嫌疑的。”
林文觉低声骂了一句:“这哥俩是有病啊,奶奶的。”
骆寻笑笑,招呼警局的同事再仔细找找线索,又拿出电话让赵所过来。
那头黑子接到电话,立马就去找了丁叔。
这个时间点,丁叔刚买了菜回来,张金国在门口迎他,黑子看到他热情似火地叫了一声。
丁叔身影一僵,立马把手里的菜塞到了张金国手里,回身将门带上:“小黑子?你来找我干嘛?”
黑子跑上来,眼神还往他家里瞥着:“是这样,我寻哥他们发现了几具有年头的尸骨,法医还没来呢,想请您过去看看。”
“尸骨?”丁叔皱眉:“在哪儿?”
“屠家老宅。”黑子收回目光:“咱现在去看看?”
丁叔想了想:“你等我会儿,我去换个衣服。”
黑子还想进去跟他喝杯水,结果被丁叔无情地挡在了门外:“外头等着,我家又没大丫头,进去摇摆个什么劲儿?”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黑子在外面喊:“我进来喝口水啊!”
没等多久,丁叔出来,往他手里扔了个没喝完的矿泉水瓶:“喝吧。”
黑子撇撇嘴:“那我还是忍忍吧……”
他嬉笑着,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出去,拉开车门请丁叔上车,结果丁叔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小三轮。
“你自己开吧,我坐不惯,我开我的小三轮就行。”
“也……也行!您开心就行!”
丁叔进了屠家老宅,看到满院的警察,忽的站在原地。
他目光恍惚地扫了一圈来往的人,最终目光落在骆寻和林文觉身上,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他们年轻气盛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