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澄昔
裴矜捏着水杯的?手肉眼可见地?不断发紧,随后放松,莞尔答道:“我学的?专业跟投资方面?完全无关,即便看了也不一定能看懂。”
说完,她忍不住去观察他的?表情。
他的?面?容无澜,语气也跟平常一模一样,似乎就?只是在随口同她进行席间闲聊。
裴矜松了口气,见他不说话,正想主动说些什么暖一暖场,余光注意到阿姨端着餐食朝这边走来。
对?话结束,两人谁都没再主动开口,各自吃各自的?早餐。
餐桌两边,中西?两式的?早点各占一半,很像她跟他,中间隔着条山海难沿的?鸿沟。
饭吃到结尾,裴矜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震动声嘈杂入耳。
拿起手机一瞧,看见来电人是程郁,她下意识抬头?望向沈行濯,眼神自带一抹心虚。
接不对?,不接似乎更奇怪。
短暂纠结之?后,裴矜接通电话,将手机置于耳畔,“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程郁像是刚睡醒,嗓音略微沙哑。
清了清嗓子,问她:“在学校没?我现在过去接你。赶时间,下午得去溱海一趟。”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裴矜总觉得手机话筒的?声音格外的?大。
不着痕迹地?按下边侧按键,调小音量,然?后说:“我没在学校。你跟我说个地?址,我去找你。”
“嗯?”程郁饶有兴致地?问,“夜不归宿,去哪了?”
“……”裴矜没答话,说辞含糊,“地?址。”
隐约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程郁没再多问,随口说了句:“我在家。”
裴矜“嗯”了声,直接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她重新看向沈行濯,发现他已经吃完。
沈行濯用餐帕擦拭两下嘴角,起身,随手拿过搭在沙发椅背的?黑色风衣外套,径直出了门。
期间不曾跟她说过一句话。
-
裴矜赶到程郁家中时,已经将近十点。
熟练输入密码,解锁,推门而入。刚进门便看到程郁懒散瘫在沙发上,嘴角叼了根烟。
在玄关处换好室内拖,裴矜抬腿走过去,掏出手机,把凌晨拍到的?那份项目开发计划书的?内容递给?他看。
程郁大致扫了两眼,惊讶看她,“这些都是商业机密,哪儿拍到的??”
“具体的?以?后再告诉你。”裴矜在他旁边坐下,“这上面?的?数据对?我们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自然?。其余内容不太重要,只着重去分析起晟在其中的?利益输送链就?好了。”
“以?前的?那些陈年旧账能查到吗?”
“不知?道,但总有漏网之?鱼。找一下现如今跟起晟有常年合作?往来的?下游公司试试。”
聊完正事,裴矜觉得口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抿了两口。
冷水顺过喉咙,缓解不少咽痛带来的?不适感。
又喝了一口,她问起沈家。
程郁说:“沈家几十年前就?把业务核心放到了投资领域。这些年大到全国?各地?小到各个行业,都有沈家的?资金注入。”
“总得来讲,祖宗基业和投资实力?都不容小觑。”
“那沈行濯呢?”裴矜问。
程郁挑了下眉,“你指哪方面??感情还是事业?”
“感情和事业。”
“感情不太清楚,得找人仔细打听,而且也不一定能打听得出来。毕竟圈子门槛在那儿。”
程郁掸了掸烟灰,又说,“不过我觉得啊,像他们这种跟资本沾边的?人,又有几个是身心干净的?。人都是复杂的?动物,谁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
裴矜没再多问,陆续喝了几口水。不知?不觉,瓶内水的?余量所剩不多。
单手握住矿泉水瓶的?瓶身,脑子里?想到的?是早上沈行濯离开时的?背影。
很奇怪。
他明明什么都有,她却总觉得他似乎一无所有。
像座矗立在云层的?山峰。
能仰望,但不能攀越,所以?显得无比萧条。
-
陆续过了小半个月。
期间裴矜再没见过沈行濯。
自从那晚不欢而散之?后,她有想过主动联系他,但每次拿出手机都找不到理由?去打这通电话。
踌躇许久,最后都以?放弃告终。
每每都是这样,无一次例外。
于是一直拖到现在。
周六晌午,裴矜做完家教,从纪家别墅出来。
走在通往小区门口的?路上,她再次萌生想联系他的?想法。
停住脚步,站在烈日骄阳底下,翻出事先存好的?手机号码,犹豫再三,决定拨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给?沈行濯打电话。
待接提示音很快响起。每响一次,裴矜就?会觉得难熬一次。
等待时间很漫长,漫长到她以?为对?方不会再有所回应时,电话才被缓缓接通。
起初,谁都没讲话。
似乎知?道是她,沈行濯连简单的?“喂”字都懒得说。
很显然?,他在等她主动开口。
裴矜无声吸了口气,对?着听筒说:“……是我。”
沈行濯直截了当地?问:“什么事。”
电话那边环境嘈杂,他的?声音融进其中,有种遗世的?清冽意味。
裴矜思索着,按照事先打好的?腹稿说:“那天?晚上你说过的?话还奏效吗?”
“哪句?”
“答应过我的?承诺……什么都可以?实现。”
那边隐约响起打火机按动的?清脆声,他似是在点烟。
“自然?奏效。”沈行濯吐出一口烟雾,“随时可以?兑现。”
裴矜顺势说:“陪我一起吃晚饭,可以?吗?”
电话另一边沉默几秒,问她:“不后悔?”
“不后悔,我想见你。”
“我让司机去接你。”
“好。”
沈行濯先行挂掉电话。
裴矜长呼口气,原以?为这通电话打得会很沉重,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有种悬在高处的?巨石突然?落地?的?轻松感。
很快,有人打电话过来。是司机于叔,问她现在在哪。
裴矜简单讲完地?址,礼貌说了声“谢谢”,在附近寻了个公交站点,坐在椅子上等他。
沈行濯好像就?在附近。二十分钟不到,他的?车停在公交站对?面?。
裴矜走过去,矮身坐进后座,含笑跟于叔打了声招呼。
车子拐进百米开外的?暗巷,行驶一段距离,很快到达目的?地?。
裴矜迈下车,被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领进门,一路来到长廊尽头?的?朝南包厢。
这是家古香古色的?中式餐厅,环境静谧,汉唐格调风韵,设计不俗。
沈行濯对?国?风类的?餐厅似乎格外青睐。打量之?余,裴矜在心里?想。
包厢门被拉开。
裴矜进门的?时候,看到沈行濯正坐在蒲团软垫上喝茶。
走到他对?面?,正要曲腿就?坐,转瞬听到他说:“坐这边。”
裴矜没说话,稍微挪动步伐,来到他旁边。
还没来得及坐下,手臂忽地?传来一抹凉意,她被他拉过去。
下一秒,她坐在他腿上。沈行濯大手握住她的?腰身,帮她稳住平衡。
一切转变得太快,快到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做任何思考。
裴矜懵然?地?任他抱着,鼻息间涌入他身上的?香水味,混着清淡的?碧螺春茶香。
她怔了怔,仰面?去看他,能清晰看到分明的?侧脸轮廓,以?及突起的?喉结。
过了一会,她佯装平静地?问他:“……怎么来这里?了?”
沈行濯单手圈住她,另一只手拿起茶杯,品茶,“正好在这里?跟人谈事。”
“刚谈完吗?”裴矜盯着他手里?握着的?釉色鎏金茶杯一再出神。
“嗯。”
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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