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澄昔
裴矜觉得奇怪,心里乱糟糟的, 没心思再?喝。
把纸杯放到托架上, 微微向后靠, 将自己?淹没在黑暗里, 试图缓解如潮的慌张情绪。
一路沉默着到了目的地。不是酒店,而是家私密性极强的高端会所。
迈下车, 跟在沈行濯身后走, 进门, 乘电梯直达顶层。
出了电梯门, 裴矜盯着他的背影整理好凌乱思绪, 加快脚步, 与他并肩而行。
走廊寂静空旷,无人,灯影交错。
裴矜静下心, 听鞋子踩在地毯上闷软的声音。
一切似乎太快了。
进展太快。这段路不够远,走得速度太快。
包厢近在眼前。
在沈行濯左手握住门把手时,裴矜凝神,开口?去喊他,尾音略微僵硬, “沈……”
然而已经来不及。门被?拧开,室内焚燃的檀香气味混着烟味扑面而来。
沈行濯的手依旧置在上面, 侧眸去看她,没说话,用眼神询问她什?么?事。
裴矜屏气,脑子里短暂闪过逃离的念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耳朵里听到里面传来清晰谈笑声。
包厢内有人,不止一个。
原来并非是她和他单独相处。
“怎么?了。”沈行濯问她。
“没什?么?。”裴矜顿了一下,讷讷扯了个理由,“只是胃突然有点不舒服。”
“先进去吧。”
“……好。”
进门往里走,越过素锦屏风,瞧见?三五个人围坐在榆木酒桌旁闲聊。
穿浅色休闲服的男人坐在正?中间?位置,率先看到她,之后视线移向她身后的沈行濯。
裴矜在他眼里隐约捕捉到转瞬即逝的惊讶。
“你?前几天不是说不来?”郑迦闵把烟叼进嘴里,身子向后靠,双臂随意?搭在椅背处,饶有兴致地看向沈行濯。
沈行濯冷飕飕睨他,懒得搭腔。
“来也就算了,还带了一姑娘。真是稀奇。”郑迦闵对他的漠然回应早就见?怪不怪,含笑继续调侃。
随着他的话落地,周遭传来打探目光,其中包括纪远铭的。
裴矜很意?外他会在这里,仔细想想又觉得正?常,毕竟他跟沈家、跟沈行濯的关系匪浅。
转瞬又想到——能出现在这里的几个人,又何止是匪浅一词能具体形容的。
抛开生意?场的利益关系,如果不是私交亲密,哪里会聚在一起喝酒畅聊。
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寸步难行。如果有天事情真的败露,沈行濯难免会去包庇纪远铭。
裴矜不再?细想,跟沈行濯来到酒桌旁落座。她坐在他旁边,隔着一张桌子,对面恰巧就是纪远铭。
四目相对。纪远铭朝她友善一笑,“裴小姐,好久不见?。”
没等?裴矜说话,一旁的郑迦闵接过话茬,“怎么??老纪认识?”
“年后的时候一起打过牌。”纪远铭笑说,“我印象还挺深的,那天输得可是真惨。”
郑迦闵将头?转向裴矜那边,对她说:“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身边那位带人过来。”
裴矜先是看了沈行濯一眼,随后故作轻松地莞尔,轻声说:“谢谢您的抬举。”
“怎么?说?”郑迦闵当即来了兴致。
“估摸着沈总每带一个人过来,您都会对她们说一次。但我能感受到您说得很真诚,所以我说,谢谢您的抬举。”
听着她不卑不亢的玩笑话,郑迦闵愉悦笑了两声,“有意?思。”
沈行濯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根烟衔在嘴里,透过烟雾眯眼打量她。
从进门到就坐,不难看出她的紧张。还没过去多久,她就已经不再?怯场,游刃有余地同人聊天,对答如流。
适应得倒快。
又聊了几句,郑迦闵从酒桌隔层里拿出两个干净酒杯,问裴矜:“会喝酒吗?”
嘴上虽然在问,但已经拿起桌上一瓶白兰地作势要倒酒。
瓶身倾斜些许距离,还没放平便被?拦住。
沈行濯把搁在她面前的酒杯移过来,从冰桶里夹起几个冰块放进去,拿过郑迦闵手里的酒瓶。
倒酒,喝了一口?,浅声对他的行为发表评价:“管太宽。喝你?自己?的。”
“人姑娘都没说什?么?,你?反倒先维护起来了。”郑迦闵调笑嘟囔一句。
裴矜适时出声:“我其实不太会喝酒。”
“让他教?你?。”郑迦闵说,“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喝醉过,酒量好得吓人。”
裴矜去看沈行濯,笑问:“教?我吗?”
沈行濯搁在她背后的手倏地靠近,在她腰上轻掐一下,淡淡道:“学点儿好。”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裴矜身体猛然僵直,藏在衣衫面料下的皮肤像被?灼到一般,有些难捱。
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注意?力很快被?转移。
一桌人从圈内八卦聊到各自琐事,酒过三巡,开始聊起正?事。
起初裴矜没太仔细听,半倚在沈行濯怀里吃水果,直到听纪远铭说到有关城南度假村的事,捏着刀叉的右手下意?识顿了顿。
抬眼,不动声色地扫向坐在对面的纪远铭,叉起一块芒果,放进嘴里缓慢咀嚼。
食之无味。
纪远铭从项目进展到工程概况和报价大致说了一遍,期间?有人在问,他便简洁作答。
裴矜这才发现,原来这几人中有两人跟这个项目有紧密关联。
沈行濯是投资方,另外两人是下游合作方。一个负责文旅产业规划整合,另一个主?导度假村的资源开发。
沈行濯全程没怎么?说话,懒散靠在那里,对他们的汇报不予反馈。
手臂随意?搭在扶手边沿,指间?夹带猩红一点。戴着腕表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她的发尾,缠绕或是松开,节奏缓慢。
就在这段对话快要结束时,他会适时开口?,重新将话题引导回来。
中途有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敲门进来续菜。
沈行濯叫住他,“送盒助消化的胃药上来。”
工作人员应声称好,体贴问道:“需要给您备一杯热水吗?”
“橙汁。常温的。”
“好的。”
知道这药是为她准备的,裴矜不免感到意?外。
刚刚在门外她随便找的一个借口?,没想到会被?他放在心上。
听他提到橙汁,不知怎么?,让人莫名联想到不久前他在车里问的那句“好喝吗”,语气简直冷淡得可以。
实在是阴晴不定。
沈行濯盯着她的侧脸看了片刻,无故问她:“在想什?么?。”
裴矜没去回视他,而是将身子贴近他几分,在他耳旁悄声说:“……在想你?。”
她说的倒也是实话。
的确是在想他,不过是在想他为何总是叫人捉摸不透。
沈行濯轻笑了声,显然不太相信,但没继续这个话题,“待在这里不觉得无聊?”
“不觉得。”裴矜摇头?,“听你?们聊天还挺有意?思的。”
“那就继续听。”
短暂沉默之后,裴矜嗡着嗓子“嗯”了声,总觉得他说这话的声调跟平常不太像。至于哪里不像,一时之间?又说不太出来。
没再?过多纠结,只当自己?是过于敏.感了。
裴矜寻了个舒服的坐姿窝在他怀里,不着痕迹地听他们聊生意?场上的事。
正?事聊完,又重新聊回琐事。不知不觉已经到后半夜。
有两人熬不住,先走。纪远铭和另外一人挪去旁边打斯诺克。
郑迦闵临时出去接电话,过了许久才回来,脸色比之前差很多。
一屁股坐在距离沈行濯最近的那把椅子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跟他感慨:“你?说我的感情之路怎么?就这么?坎坷呢。”
沈行濯瞥他,“没兴趣帮你?分析这些无聊的事。”
“跟你?说不明?白。”郑迦闵扭头?看向裴矜,“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裴矜。”裴矜微笑说。
“裴矜,好名字。”郑迦闵说,“我问你?啊,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不够喜欢,但她还必须在他身边待着,你?觉得她会是什?么?表现?”
他问得笼统,裴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作答,思索几秒,说:“我觉得……应该会曲意?逢迎吧。”
“为什?么??”郑迦闵虚心请教?。
“不够喜欢但还必须待在对方身边,说明?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有苦衷大概会有所求,有所求才会去讨对方的欢心。”
听她娓娓道来,郑迦闵忍不住皱眉,自言自语,“可笑的是,她连讨我欢心都不愿意?。”
他没再?多问,又喝了几口?酒,拿起手机往外走,似是要给谁回电话。
裴矜收回望向门口?的视线,仰头?喝了口?橙汁,余光瞟到沈行濯在看她。
橙汁含在嘴里,来不及咽下,她稍稍抬眼,和他对视。
他光是看她,却什?么?都不说,这让裴矜多少有些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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