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一只梨
离开父母后,她也曾伤心绝望,可她为了不让外公外婆更难过郁结,她努力忘记不开心的事坚强起来,久而久之,她发现自己不需要那些关爱也可以活得很好。
“我应该……确实是不需要的吧?你看,我可以自己想明白的。”孟年茫然,不确定道。
叶敛手指摸了摸她的脸,又上移,抚上她沾了他的汗的额头。
极有耐心,低低出声:“那可能是因为你没有体会过,所以觉得自己不需要,要不要来做个实验?”
“什么实验?”
叶敛温柔笑道:“不要排斥我的亲近,你尝试接受这些以后,再告诉我你有没有改变想法,好不好?”
他们之间总是这么有商有量的,就算是在有分歧的地方也能很快达成一致。
孟年闭上眼睛,主动将头靠近他胸口,“谢谢你这么包容我。”
这动作她做的十分生疏青涩,但却夹杂着她最诚挚的决心与义无反顾。
“应该的。”
说了会话,两个脑袋又靠在了一起。
“我还想再试试。”
女孩羞赧地将手指勾在男人敞开的领口,她不好意思地拉了拉指头,拽他。
“我觉得自己还挺喜欢的。”
叶敛呼吸一滞,一把抓住她勾着领子的手,声音更低:“喜欢什么?”
孟年不好意思说喜欢亲吻,含糊道:“喜欢刚刚那样。”
叶敛用力闭了下眼。
他气息微沉,语气很重:“孟小姐,你知道男人都是很坏的吧。”
孟年无辜眨眼,仰头看向面前的一团光影,“你不坏啊,你一直对我好。”
叶敛坦诚道:“可我的确很坏,只不过没有叫你看到那一面而已。”
“喔……”
孟年虽然在感情方面没多少经验,但她也不是傻子,说到这个时候再听不出他的意思就太笨了。
她红着脸,背过身去。
她不知道,这个动作不仅不能远离,更加火上浇油。
算了,她还不太懂男女之事。
叶敛自作自受,闭上眼睛。
就在叶敛艰难地和本能对抗时,身前的女孩突然轻声感慨:
“我从来没有和别的异性有过这种感觉,就是……有你在,好像不需要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好像叫做安全感?很奇怪,我们明明没见过几面的,结婚几天,我就要信你了。”
“信我有什么不好吗?”他哑声问。
孟年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见过太过信任男人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叶敛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会非常重要,于是他手臂用力,把她的身子又掰了回来。
他手臂越过她腰间,将人妥帖地抱在怀里。
孟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全感。
“不要勉强,可以不告诉我。”
叶敛低沉温和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她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听着他的心跳,孟年忽然燃起一丝冲动。
于是她勇敢地,第一次主动和别人说起自己的童年——
“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出轨了。”
她的声音缥缈艰涩,回忆起那些痛苦的过往,即便已经过去了十年,她依旧觉得恶心厌恶。
“概括起来也很简单,一穷二白的农村青年考上国内顶尖学府,结识了书香门第的女孩,青年凭借出色的外表与一张会花言巧语的利口,很快俘获少女芳心,两人坠入爱河。”
“虽然女孩并不介意门不当户不对,但她的父母却不喜欢那男人。”
“女孩觉得父母古板,介意门第,可其实不是那样,外婆外公教书育人一辈子,看过了多少人,他们认为那青年人品不好,不许他们往来,可女孩从小被宠着,娇纵有主意,她也是个固执一根筋的人,宁愿和家里断了联系也要和青年结婚。”
“就这样,他们结婚了。”
“婚后有过一段幸福的生活,他们还有了一个女儿,快乐的日子一直到孩子九岁,男人开始在外应酬,夜不归宿。”
“他从一个普通的销售员一路晋升,几年时间做到了主管,认识了许多……坏人。”
“他本就是个十分有野心不择手段的人,他开始不满足现在的位置。”
“有人朝他伸出橄榄枝,他就自然而然地接过了。”
叶敛收紧手臂,忽而想起那天外婆对他的忠告:
“你已经是地位最高的人,不需要对别人卑躬屈膝,也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出卖自己……”
早就有所猜测,可由她自己亲口说出来,叶敛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利器刺了一下似的。
他低下头,在孟年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女孩正说到伤心处,被这突然袭击打断,她愣了一下。
“叶先——”
再开口,又被人贴了一下。
孟年渐渐忘却了什么父亲,什么背叛。
她结结巴巴,抬眸嗔他,“好好说着话,你这是做唔——”
又是蜻蜓点水的一下。
孟年猛地闭上了嘴巴,推了推他,想要转走。
叶敛却不让她逃。
见她脸蛋又泛起红晕,他才低声开口:
“所以你外婆执意要给你找一个有家世有背景的夫家,她害怕你也会被人欺负。”
孟年沉默下去。
“不过我并不赞同外婆的看法,我认为一个人若是因为他此时的境地就轻易改变的话,那他本身就是那样的人。”
“并不是恶劣的环境让他改变,而是他本身就是个品质低劣的人。境况、机遇,是好是坏,都只是加速他本性暴露的催化剂而已。”
孟年点了下头,认同:“所以,人渣早晚都会暴露本性的。”
叶敛头一次听她用“人渣”这种词来形容别人,不免有些新奇,又觉得欣慰。
“我们应该庆幸,早就离开了那个人,没让他对你有更多的影响。”
“只是让你讨厌排斥男人而已。”他开玩笑道。
从这个角度看,确实不失为一件好事。
孟年哭笑不得,“你安慰人的角度还真刁钻。”
叶敛笑了一下,见她终于笑了,他悄悄松了口气。
低落的负面情绪一旦散开,再往下讲就不是多难的事。
孟年又体会到了和眼前男人聊天的轻松与快乐。
她叹了口气,“但这件事对我妈妈影响很大,我妈妈太过相信那个人,直到最后离婚,她也坚信她喜欢的男人只是一时糊涂,被别人蛊惑。”
“她觉得短暂的放手能换来对方的回头与悔改。”
“直到她离世,她也告诫我,不要去怨他。”
“她是那样爱他,到死都不曾怪他。”孟年声音低了下去,平静地说着叛逆的话,“可我就是怨他,恨他,不会原谅。”
叶敛低头,将唇贴上她的耳朵。
暧---昧的气息咫尺交融,他极尽温柔,由衷赞赏:
“你真是我见过最棒的女孩。”
清醒而坚强,恰好是他最喜欢也最怜惜的样子。
愿意和叶敛说自己过去的那些事,掀开伤疤,已经是孟年开始沦陷的第一步。
只不过她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轻易地冲叶敛敞开了心门。
她现在全部的感知都在自己那只被人呼着热气的耳朵上。
孟年不自在地扭了扭。
“热……”她小声哼哼。
叶敛在他耳边哑声笑着,使坏地不但没退远,反而变本加厉地用唇碰她。
“谢谢你愿意说这些给你的丈夫听。”
他总是在强调他们结婚这个事实。
“你的丈夫”这样亲密的称呼每次提起都会叫孟年十分害羞。
她羞赧道:“或许是因为你尊重我,所以我才愿意相信你。”
“又或者……难道是因为有了亲密的接触,就会更容易这样吗?”
“我想是你搞错了顺序,应该是先愿意相信我,而后才是心甘情愿接受一段亲密关系。”叶敛条理分明,开导,“你对我,原本就不同。”
孟年想了想,觉得他分析得很对。嗯了声,闭上眼睛。
叶敛怀里抱着人,不方便起身关灯,他顺手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将屋内电源一键关闭,
房间陷入昏暗,床上两人相拥而眠。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浓浓。
叶敛快要睡着。
怀里突然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