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萝萝
直到后来,盛惊澜的外公看不下女儿的行为,把外孙带回家跟自己一起生活。
她大小就跟盛惊澜关系好,很希望小叔回头,盛惊澜却说:“奶奶有两个孙子,外公只有我一个外孙。”
她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小叔想孝敬外公,直到听见后半句话:“除了我,外公没有别的选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盛惊澜已经质疑亲情,他不相信自己会被坚定选择,除非变成唯一。
温瓷的心跟随盛菲菲口中讲述的故事跌宕起伏:“盛奶奶呢?他跟奶奶的关系不是挺好吗?”
盛菲菲叹气:“怎么说呢,曾祖母是对所有家人都很好,二叔太会伪装了,有时候即使是她认为公平的做法,也可能让二叔计谋得逞。”
温瓷不敢相信,那个肆意的少年,有着这样不堪回首的童年,“所以他才不愿意主动提起这些事。”
“也不怪小叔,他小时候信过一个朋友,结果那人转头就把小叔的事当笑话告诉别人,小叔再也不说了。”盛惊澜长大后的事,她知道的也不多。
“小叔他很厉害的,学过很多东西,因为他怕输,只有成为不可取代的第一,才能拥有做决定的权利。”
“别看他一直要强,其实很没有安全感。”故事到后面,盛菲菲的声音越发低沉,“他总觉得,如果一件事情里出现两个选项,他一定是被放弃的那个。”
温瓷的心狠狠一跳。
她不禁抬手,握紧了脖子上的玉佛。
-
公寓。
酒柜里的藏品空了一排。
门口密码按键解锁,一道轻盈的身影缓缓踏进屋内,温瓷在空旷的客厅环顾一周,循着声音找到餐厅,酒气弥漫。
“盛惊澜。”唤他名字没有回应,温瓷蹑手蹑脚跨过地上乱七八糟的空酒瓶,“喝这么多。”
她找到角落的人,缓缓蹲在他面前。
盛惊澜蹙眉打量她,又举起酒杯,虚着眼睛去看酒瓶上的文字,只觉重叠的影子在眼前晃动。
他干脆双手握住,然而酒瓶还是在他的视野里迷迷荡荡,他终于确定,眼前所见皆是错觉:“啧,真烦。”
当他抬手像将虚假的幻影挥开,却被一道柔软的力道包裹。
“盛惊澜,你烦我了么?”
这酒真神奇,连声音都模拟得如此真实,他嘲讽地勾起唇角:“我这种不可理喻的人,哪有资格厌烦温大小姐。”
字字句句戳到温瓷心肺,她低下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以为盛惊澜因为吃醋,就不管不顾让她当街难堪,才会口不择言。
“没关系。”他突然弯唇笑,丢开酒瓶,“这有什么大不了,讨厌我的人多了去,再加你一个也不嫌多。”
“盛惊澜,你别这样。”他越是贬低自己,温瓷心里就越不舒服,“我不讨厌你。”
盛惊澜仿佛听到一个大笑话,抬手挑起她下巴,左右摆动两下,似在认真观察:“温瓷,你永远这么清醒,随时随地都能抽身。”
他微眯起眼,带茧的指腹擦过女人柔软的脸颊,“说到底,你跟他们一样。”
娇嫩的肌肤一碰就红,温瓷浑然不觉。
遇到大喜大悲的事情,她反而显得更冷静,以至于很多人觉得,她轻拿轻放,不够在意。
但其实不是,她擅长把汹涌的情绪埋藏在平淡的面容之下,但不代表她没有因此难过、开心、动容,甚至是……不舍。
“我跟他们不一样。”她这样告诉盛惊澜。
他听了,丝毫没别的反应,似乎这句话对他无足轻重,也就无需在意。
“你不糟糕,也不讨厌。”一个为她以身犯险,甘愿付出生命的男人怎会是坏人。
温瓷看着他眼睛,很认真地道出心里话:“你懂得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知识,有着宽阔的眼界,是令人敬佩的文物修复师。你很细心,也很会照顾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我很开心。”
“盛惊澜,你可以相信我一次吗?”
男人却恍若没听见,抬手在脖颈上揉了两把,“什么酒,后劲儿这么大。”
温瓷终于发觉,无论她说什么,盛惊澜都认定这一切是虚假的。
在他的世界里,不会有人用那样好的词语去评价他。
明白这件事的瞬间,温瓷呼吸一滞。
她强忍着泪水夺眶的反应,看盛惊澜坐在墙壁与柜子相连的角落,缥缈的眼神黯淡无光。
“盛惊澜,你不用跟别人比。”温瓷倾身靠近,柔软的指腹轻轻抚上他眼尾那颗棕色泪痣,倾注了数不清的情意。
这次是她鼓起勇气,主动吻上那张冰凉的唇,用他曾经教给她的技巧,一点一点撬开他封闭的世界。
“我选你。”
作者有话说:
吃糖咯!是老婆甜甜的吻哩
盛狐狸讽刺人都不忘夸老婆是天上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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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春日妄想
◎你在勾引我◎
涣散的眼神逐渐凝聚成光, 盛惊澜忽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有温度,不是幻觉、不是假象。
但这怎么可能, 从来都是他主动追求, 那高不可攀的明月怎会坠下来, 落到他怀里。
气息交缠, 他任由“幻影”笨拙地往身体里探,不回应也不拒绝。
“嘶。”舌尖突然传来一阵痛感,盛惊澜眯眼皱眉, “想谋杀我?”
“对不起,我看看。”温瓷连忙退出来道歉,手指捏住他下巴, 歪头去查看。
盛惊澜借着余光打量她的容颜,脑海中的模糊影像逐渐在眸中变清晰。
“没有流血。”
他听见温瓷在查探之后这样说。
男人缓缓抬眸, 视线如钉子般定在她脸上, 担忧的神情不作假,温热的呼吸也很真实, “你来做什么?”
被他赤.裸.裸盯着, 温瓷突然语塞。
刚才那阵吐露衷肠的冲动劲儿过了, 黏腻的话就再难说出口,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酗酒不好。”
“你管得了我?”他斜勾起唇, 连声质问, “你凭什么?你是我什么人?”
“温瓷, 我不是你的所属物, 我不缺钱不缺酒, 爱怎么喝就怎么喝。”说着, 还故意拎起一瓶没开的酒跟她作对。
熟悉的字眼让温瓷心脏狠狠一跳。
刚才盛惊澜用同样的话语刺回来,她才意识到在愤怒驱使下的违心之言多么伤人。
在开瓶的前一秒,她按住了盛惊澜的手,“我为自己口不择言的事跟你道歉。”
男人不依不饶:“一句道歉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你先找我吵架,不听我解释。”她思路清晰。
盛惊澜重重地把瓶子放到地上:“既然你对我这么不满,何必巴巴地凑上来?”
“如果你现在不想见到我,我可以离开。”说罢,她就要起身,却被盛惊澜握住手腕,拽回去。
他哼声:“送上门的,我又岂会拒绝。”
温瓷愣了一下,唇瓣翕动:“你非要这样贬低我吗?”
他傲气撇头,不放手也不说话。
温瓷深呼吸。
或许是从小到大的经历和情感认知让盛惊澜无法正确地处理亲密关系,遇到矛盾就变得格外别扭。
“盛惊澜,你想清楚,我虽然因为心疼和不舍来找你道歉,但不代表可以任由你作践。”温瓷没有挣扎,任由他握着手腕,耐心安抚他心中的焦躁不安,“心情不好可以跟我倾述,但不能把气随便撒在我身上。”
空气凝固许久。
盛惊澜随手抹了把脸,话题跳跃:“头疼。”
温瓷下意识抬头环顾四周,问:“有蜂蜜吗?泡点蜂蜜水喝。”
他道:“没有。”
“解酒药?”
“没有。”
“现在几点了,看看能不能买到。”说着她就拿出手机准备网上下单。
盛惊澜故意绷起脸:“温卿卿,打一巴掌再给颗枣疼,你就打算把那事儿揭过去了?”
手上动作一顿,温瓷仰头问:“什么事?”
盛惊澜睇她一眼:“你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
一只柔软的手忽然捂住他的唇,耳边的声音变轻变柔,她又问一遍:“什么事?”
男人喉结一滚:“……没事。”
盛惊澜胡搅蛮缠的功夫,比“跟女朋友讲道理”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好的办法就是,认真教导之后立即岔开话题。
她注意到握着自己的手逐渐松开,便顺手抽出,撑地板想站起,刚用上力,她顿了一下又坐回去,小声道:“腿麻了。”
眼前的男人靠在角落一动不动,温瓷抬眸望着他,主动问:“你能抱我吗?”
盛惊澜定定地看过来:“温卿卿,你在勾引我。”
她抿了下唇,手掌重新撑回地板:“那我自己走。”
一只手按住她肩膀,男人高大的身影站立起来,弯腰把她从地上轻松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