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球酥
毕竟不可能每次考试都顺心,人生不如意之事居多,归归心想。
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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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那样吧。”龟龟叹了口气。
盛淅:“也?就那样是哪样?”
“……”
“就,”龟龟忏悔地说,“没有那种slay全场的?自信。”
盛少爷:“……”
一向较为谦虚的?盛少爷安慰龟老?师:“很?正常,本来考完试就不会有这种自信的?,能有这种自信的?都是神经?病。”
余归归说:“但?我以?前就有。”
盛淅说:“…………“
失去自信的?归老?师悲伤道:“我以?前每次考完试都有那种我好了不起?我好牛逼我这次必前三的?感觉,从小到大,每次都有。Everytime,无一例外。”
“……”
“算了,”思归难过地讲:“盛淅,我去昌平你也?不能抛弃我哦。”
盛少爷欲言又止:“但?你刚刚认领自己是神经?病……”
“不准抛弃我,”余思归警告他?:“你说了你能接受这个通勤距离的?!”
“……”
盛少爷笑了出来,说:“好。”
她身后,海风哗啦啦吹过,月季花叶如雨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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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数学也?让她心里没底儿。
思归做卷子的?时候木楞楞的?,出来后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犯了计算错误,和盛淅讨论了下那道导数题,盛淅做出来个和她截然不同的?答案。
归归抓心挠肝地难受:“你帮我问问你同学——”
盛淅想了想道:“不能问。”
“……”
余思归从小就有种考试的?直觉。
也?就是说,她一考完其实心里差不多就知道自己考得如何——砸了就是砸了,考好就是考好。她的?考试第六感向来很?准,但?是这次高考,却是个例外。
她考完理综都不知道自己考得怎样,不觉得考得好,也?不觉得考砸了,纯粹的?混沌。
但?是这次高考她一点都不紧张,不紧不慢的?,心态相?当稳。
余思归检查完英语答题卡的?最后一个选项,望向窗外金黄的?夕阳,心中却猛然地生出一点实感。
高中生活正式地结束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余思归已经?想不起?了,连考完试的?记忆都不剩。
只模糊地记得那天晚上刘佳宁,和她的?父母。
还记得那晚濛濛的?,如泣如诉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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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年过后,窗外夕阳万里,月季盛开。
随着打铃声?响,思归交上最后的?答题卡,拎着自己的?小档案袋,出了考场。
大台阶上黄昏倾泻,校门口人声?鼎沸,高考后考生父母抱着花,在门口侯着,思归看到那些中年人站在夕阳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
余思归知道那场景永不会属于?自己。
但?心里却总有个“倘若”。
而这个“倘若”,会伴随思归一生,直到她垂垂老?矣,直到她呼出生命的?最后一息。
女孩子竭力忍住眼中的?泪光,拿出手机,想联系一下盛淅,看看晚上怎么安排。
而紧接着下一秒——她突然看见人群之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被挤在人海正中。
夕阳晕染他?的?短发,如橙黄的?海,紧接着他?在橘黄天穹下抬起?头来,和思归四目相?对。
那一刹那,盛淅俊朗眉目舒展,冲她温和一笑。
他?一边笑,一边扬起?手中花束。
一束法国黄郁金香。
那花如同明黄火焰,含着一整个夏天的?热烈。
“别人有的?你也?要有!”他?喊道。
思归跑下台阶,花束包装纸被夕阳染得晕黄,两人在人海中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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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归趴在窗台上,摆弄窗台上的?郁金香。
高考结束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各个学校群里满是志愿填报指南,贺老?师担心思归高复班里消息不如一中灵通,特意将一中宣讲群里的?链接转发给?思归,让她去参加。
六月二十四号放榜,在这之前数不清的?、各种机构与招生组的?宣讲。
窗外蝉鸣不绝。
思归趴在沙发上,一个个翻找本届宣讲信息——北京科技,北京理工,北京邮电,华北电力……什么国网后花园…… 她一边翻,手机嗡地一响,贺文彬在微信上问:“你估分没有?”
归归本本分分放下宣讲册,老?实回复:“没有。”
贺老?师发来语音,归归一点开,就听出贺老?师那头差点把?办公室掀了:“不估分怎么填志愿——?!余思归你是第一次参加高考吗你是第二次了!!你总得有个位次参考吧!!!”
贺老?师第二条语音几乎是咆哮:“你能进省前一千你知道不?!”
余思归老?实地回答:“……不知道。”
贺文彬:“……”
贺老?师急怒攻心,第三条语音恐怕已经?把?一中天花板震了下来:“后天放榜!!大后天开提前批填报通道!!余思归你又给?我来这一出——!!!!”
思归被三条语音震得鼓膜发疼,心虚地把?手机倒扣了过来。
她家茶几上堆满了各大高校的?宣讲材料,但?归归却连估分的?念头都没有。
不知为何,从高考结束的?那一刻开始,归归就不太在乎最终成绩,比起?其他?人的?精打细算,思归莫名地更愿意让故事自然地发生。
她既不觉得自己考得有多好,也?没觉得有多差。
两天的?高考考下来,她只是觉得自己考完了一场试。
仅此而已。
而那场考试决定不了她的?人生。
因为「余思归」已经?有了方向。
归归想着,刘佳宁微信咻地一声?飞了过来:“你家冤大头呢?”
这周末盛少爷确实在,而且是准备呆到放榜再?回北京的?。余思归看了看四周,发现?他?现?在不在,答道:“不在,应该是回他?爷爷奶奶家了吧。”
刘佳宁:“那行,只能你上了。”
“这几天不是开海吗,我爸妈去码头那边拉了几箱子海鲜,梭子蟹什么的?……一会儿他?们到了就给?你打电话,归归你去路口接一下。”
思归应了一声?,磨磨唧唧起?身,搜罗了点家里多余的?特产。
六月初夏天正要热起?来,窗外海棠树上蝉鸣无休无止。
茶几上还放着盛淅的?课本。
归归趿上人字拖,找了个袋子装了点松茸、干鸡枞和普洱茶,力求和梭子蟹达成一个礼尚往来——然后又看了眼手机,发现?刘佳宁也?在紧张地问她报志愿的?事情?。 “看得怎么样了?”宁仔问,“都六月二十一了,总该有点着急的?模样了吧?”
余思归十分干脆地说:“没有。”
“……”
刘佳宁浑身颤抖:“我经?常难以?想象条理性那么强,恨不得一规划就规划十年八年的?盛同志在你身边经?历了什么……你不会连估分都还没估吧?”
归归膨胀地说:“没有,是我的?分终究是我的?。”
刘佳宁:“……”
刘佳宁浑身颤抖:“你他?妈……”
“你走夜路就不害怕吗,”宁仔颤抖道,“你就不怕填错了答题卡算错了数作文跑了题导致自己一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吗?”
余思归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当起?人生导师:“就算怕,也?已成定局了。”
“……”
“反正再?过两天就什么都知道了嘛,”归老?师心态极佳地发表演讲:“到时候一看位次,马上就知道自己能去哪儿了不是吗!”
宁仔:“……”
刘佳宁没法子反驳她,但?又觉得哪里不对,憋了半天憋出句:“还是有可能提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的?。”
思归拿着手机想了半天:“保送?”
“……”宁仔怒道:“招生办打电话的?话——!你这个对上大学一点都不上心的?混蛋!我操心你做什么,我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不和你说了——!”
“……”
这我还是知道的?,龟龟悻悻地想。
然后她拎着干巴菌子和陈年普洱茶出了门。
余思归一贯不爱让别人等,准备提前去路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