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山 第229章

作者:星球酥 标签: 都市情缘 现代言情

  青年肩背宽阔,穿着薄毛衫,温热熨帖。

  “真不?喜欢我啊?”青年人好玩地逗她。

  归归哼哼叽叽不?肯说?话,又摇头,不?肯说?明是‘不?喜欢’还是‘不?,喜欢’。

  然后她抬起皙白的胳膊,用?力抱住盛淅。

  两人在夕阳里趴抱着,浓橙的余晖里,盛淅笑眯眯地又搂搂她。

  归归小小一只,少爷手骨节分明修长,扣着小同?桌柔韧的腰,颇感有趣地讲:

  “我也得回去一趟,在投产仪式上露个面儿?。”

  思归“嗳”了声,发觉盛淅用?的词语是「回去」。

  你也开始觉得那里是「归处」了吗?

  “我爸让我去认认人。”少爷心情不?错地逗弄龟龟:“我不?在这,你一个人别惹事儿?啊。”

  投产仪式上必定?有重要的高层,那是盛淅爸爸在有意识地为儿?子拓展人脉。

  思归气呼呼地讲:“你才别惹事儿?呢——你还要去认识人,马上把你微信那个卡咪龟的头像换掉!”

  “我不?要。”姓盛的混球愉快道,“不?挺可爱的吗?老有人问我为什?么拿杰尼龟当头像,我说?这不?是杰尼龟,是卡咪龟,宝可梦的初代水主,十?六级才能在背包里进化。我女朋友和这个一模一样?——”

  余思归恶毒道:“你女朋友迟早剁了你。”

  “脾气比较大。”他笑着说?,又以鼻尖蹭蹭她。

  “但背壳上的伤痕是强者的证明。”他温柔道。

  归归气呼呼,却拿盛少爷没办法,恼巴巴看他;接着被大少爷蹭了蹭鼻尖,在唇上轻轻一吻。

  那下极度亲昵。

  犹如一轮融化在茶杯里的骄阳。

  冬日余晖斜斜沉落,余思归感到那个吻被加深。她和盛淅贴住的皮肤都在发酥,像是流淌过极细弱的电流。

  唇齿。斜阳。

  活着。

  依偎。

  爱。

  思归仰起头,视线朦朦胧胧,透过万千金光,胃里好像开出一捧花。

  -

  妈妈离开的第?二个年关?,思归在清华园度过。

  元旦清晨,思归冒雪去了一趟近春园。

  近春园位于清华校园西北角,盛淅拍去长椅上的雪,两人在湖边坐了许久,又回去上了自习。

  元旦之后第?二天就要考试,余思归早已习惯了大学的学习节奏。

  大学的节奏比高中稍松,但对自主性要求极高——因为再不?会有任何人督促,全凭自己自觉。

  大学从不?是终点,也不?是「应许之地」。思归想。

  它只是个供少年眺望思考的平台,是个中转站。

  不?是答案本身。

  不?是迦南。

  而真正?的答案与归途,散落在每个人的人生之中。

  -

  ……

  盛少爷考完期末考,当天下午就踏上了返乡的高铁。

  盛岷在当地有不?少事要让他接手,归归去北京南站送他,盛淅走时只带了洗漱用?品和用?来办公的电脑和充电器。

  两人在北京南站进站口前抱抱。进站厅高而远,行人来来往往。

  思归仰起头,把眉眼埋在他羽绒服间。

  盛淅按归归后脑勺儿?,笑道:“等你汇报结束,我就回来了。”

  归归踮脚抱他,小声说?:“嗯,淅淅要注意安全。”

  盛淅背上包过安检,又在向上的扶梯处回过头来,向思归挥手。

  -

  思归班上大多?数人,对成泯的的时间安排,意见都很?大。

  尤其是那些随便做了个PPT就交上去的小组——他们十?分不?满,在群里直接怼助教,说?成泯随心所?欲,不?顾学生死活——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个作业已经结束了,却硬要为这场汇报多?留三天。

  思归没法责怪他们。

  这些闹事儿?的人同?样?为了成泯的作业付出了不?少,在过去的一个学期中接受了成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只是最后期末大作业阶段,他们权衡利弊之下选择了个更安全、更不?会影响别科成绩的方式去做。

  余思归期末考考得没啥感觉。

  不?好说?难不?难,只能说?能做的题都做了,有种?尽人事知天命的感觉。思归竭尽全力平衡了成泯天马行空的作业与正?经学业之间的关?系,是她在这个阶段能做到的极限。

  ——多?一分都没有了。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思归都能接受。  可能也有失误?归归拿不?太准。

  但姜骞认为自己大英答了坨屎。

  保送进来的姜骞毫不?遮掩自己英语不?咋地的事实,面无表情道:

  “我又不?是靠英语上的大学。我管他的呢。”

  余思归想起室友鬼一样?的直觉,想起本学期大英试卷上,那一长串算不?上难的选择题,总觉得姜骞能靠她的第?六感考出个还不?错的分数……

  -

  1月14日,考完最后一门高数后,成泯的助教又在群里通知各小组,把Paper复印六份,以参与结课答辩。

  宿舍里,姜骞看完消息,嘲道:

  “怎的,一个破研讨课,成泯还打算搞个答辩委员会来搞我心态吗?”

  思归摇头表示不?知道。

  两个女孩艰难地摸索论文格式,却又在写论文的过程中产生了崭新而不?成熟的灵感。

  “根本做不?出来吧?”姜骞对着室友的idea,好气又好笑地问。

  思归看着纸上的猜想,哈哈大笑:“万一呢?”

  姜骞不?信,把纸抢过来,按着余思归的想法做,做了会儿?发现并不?是那么狗屁不?通,竟然还具备一定?的可行性——姜骞差点儿?因这点合理性崩溃:“马上就结题,你怎么这么多?idea?!你他妈早干什?么去了?!你这不?是让我死吗!余思归你提出的想法,你自己去验证!我今晚不?会为你一句话熬夜了!”

  余思归哈哈大笑着点头,冲了杯速溶咖啡,转头去熬大夜。

  盛少爷不?在身边,却每晚都抽时间和思归打电话。

  他那头也很?忙,有时半夜都走不?开,像是在参与最后的调试安装。思归有时还会听见背景有个中气十?足的男声问参数,好像是他爸专门把他带下现场,让儿?子体?会现场到底能出现多?少匪夷所?思的问题。

  “给我拿个钻子——”盛淅爸爸远远道。

  视频里盛少爷戴着口罩,归归听着通话中的鸡飞狗跳,总觉得这不?该是董事长考虑的问题,董事长应该考虑……什?么拉菲庄园葡萄酒,什?么天凉王破,什?么庄园里有没有养大象……不?是吗?

  归归总觉得和自己想的不?同?,呆呆地问:“……他亲、亲自钻……钻孔?”

  然而盛董事长手下的人见怪不?怪,高声问这位先生要什?么尺寸的钻头。

  盛淅侧过头看那边闹剧,漫不?经心道:

  “他面对问题的时候,最相信自己。”

  归归:“……”

  余思归觉得这评价太帅了,闷闷想半天,说?:“我以后也要做会被别人这么评价的人。”

  盛淅说?:“一个项目落到实处的时候,会有很?多?出乎意料的问题……不?得不?承认,经验很?重要,甚至比知识还要重要……因为那是解决问题的能力。”

  思归突然隐隐觉得,成老师给人留下的就是这个印象。

  然后盛淅若有所?思道:

  “他就是有。”

  「他」指的是他父亲,盛岷。

  思归莫名觉得老师与少爷的爹这两人形象,有这么一点重叠。

  或许是强者的共性,归归想。

  盛少爷匆匆说?了几句就被叫过去,放下手机去帮忙。他没挂电话,屏幕上只剩一片明亮的白。

  电话这头思归拧亮了宿舍里的台灯,目光回归到屏幕上。

  -

  「屹立于山巅的人。」

  思归上了大学后深感世界之浩瀚,俯仰而知天地之大,自己不?过一介蜉蝣,是沧海之一粟。

  可余思归却在看见那些立于山巅之人时,克制不?住地,对他们心生向往。

  ——我想成为那样?的人。

  她想。

  归归真切地看见自己的弱小,看见自己的极限,却在走向它时,发现属于余思归的极限仿佛不?可靠近。

  她每向前跑一步,都看见自己的极限又向后退一步。那属于她的边界明明那么近,却看不?见尽头,像死之帷幕。

  她伸手一抓,极限影影绰绰地又远去五公分。

  它远去时带着属于余思归的「意义」,犹如荒野上无尽的星。

  「极限」。

  Limitation。

  只可无限趋近,不?可抵达。

上一篇:太源街

下一篇:忠于祖国忠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