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山 第47章

作者:星球酥 标签: 都市情缘 现代言情

  被指出后的盛同学?便?对这两场赛事毫无隐瞒,撑着那把黑伞耐心解释:一场是数赛一场是NOI,他入校时最初选的项目根本不是数学?——其实是第一中学?完全搞不起来、想搞只能靠课外的信息奥赛。

  但与一中不同,盛淅原先所在的兰生资源丰富,鼓励学?生自由发展,想报几个项目都?行。

  盛淅入学?后被个一路一起上?来的初中同学?一激,俩人互相看不起,盛淅尤其看不起对方,索性就在对方选的数赛里也掺了一脚。

  春雨兜头浇下,盛淅的黑伞拢着龟龟的脑袋,归归好奇地?问,那你赢过他了吗?

  -

  那似乎是回家路上?出现的,第一个……矛盾。

  归归老师短暂脱出回忆,中止复盘。

  “……为什?么?他要骂我?是top癌?”

  龟龟含泪捏捏自己的胳膊:“top癌怎么?会是癌症呢?喜欢考第一怎么?会是病,要我?说的话,不喜欢考第一才?是病好不好!”

  -

  时间再回到?半小时前?的长街。

  总之是被训斥了一顿……归老师如是总结。

  但盛淅明明拿了个市二?等,效力等同于省二?,很强的呀!

  然而余思归问完那句话,就是被盛少爷含沙射影、极度恶毒、但又克制着装作很有涵养总之就是婊里婊气地?削了好几句姓余的你这top癌胜负欲太强,以后还要被暴打。

  再后面……

  再往后怎么?了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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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里,归归瞅瞅自己身上?毫无遮掩的淤青紫红,终于复盘到?了最后,道别之前?发生的那件事。

  ……

  当时雨下得仍然很大。

  气氛其实也不能算坏,也没有任何要变味儿的征兆,盛淅撑着那把宽伞骨的黑伞,把同桌一路带回她家的胡同,余思归因?为那句“你有没有赢过他”而被同桌阴阳成?了一只鹌鹑,万般不服竟一个字挤不出。

  但总体上?,还是很和睦的。

  然后他们到?了院外。

  到?了院外时盛少爷显然已经挺平和的了,还叮嘱让思归回家关?好门窗,万一哪里不适就打电话……

  归老师听了立刻就很感动:同桌今天?辛苦了一天?,虽然好像脾气不太好,但其实也情有可原的嘛!

  而且今天?能活着回家真是多谢他啦!

  于是,余思归很自然地?、笑盈盈地?说了一句话:

  “盛淅,要不要上?来坐坐呀?”

  ……

  这句台词究竟怎么?了,余思归实在是没有头绪……

  ——但是多亏了这句,在这个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一天?终末,归归老师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竟是盛淅站在她家门外,脸一瞬黑成?锅底,愤怒至极地?说:

  “余思归,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知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片子什?么?场合的台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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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啥片子啊?啥场合?

  余思归左想右想,就是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没懂,想起他的样子又觉得挺紧急,于是洗完澡浴巾都?没来得及裹,就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

  ——屏幕上?一条微信都?没有。

  龟龟和盛淅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归归发送的消息。

  盛淅那边一声?不吭,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余思归看了半天?屏幕,屏幕没半点消息。她难过地?叹了口气,心想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啊,不回消息的家伙可真讨厌……

  然后她想着砰一声?,打开了浴室的换气窗。

  老房子最怕闷木头,洗完澡哪怕下着雨也得向外散散湿气,归归开窗,她用的沐浴露混着温热白雾,顺着窗户朝外飘。

  窗外大雨瓢泼,于挤得出水的黑夜里,柔和长街的正中,一把黑伞已雨中伫立许久。

第三十章

  盛淅笑起来的时候, 总是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

  他人生?得英俊,眉眼长得尤其好,高挑、谦逊不失少年锐气, 犹如骄阳下澄澈的湖泊, 早些年亲戚朋友还会当面夸他时, 他爷爷总夸盛淅生?得很是人杰。

  笑时更是充满情意,令人心生?亲近。

  “年龄啊……”

  盛淅看着一扇窗, 温和地对着电话说:

  “十?六了。”

  他似乎在雨里站了许久。

  长夜的正中, 一扇明?亮的窗开着, 雨幕重重, 洗过澡后?的水汽伴着沐浴乳香,柔软而鲜明?地钻了过来,犹如一场名为春日的梦。

  电话那头嘲讽地说了一两句, 盛淅漫不经心、且耐心地对对方说:

  “还小。”

  那头听了一愣:“十?六了还小?不就是比你小一岁么?”

  盛淅看着那扇黑夜里的窗户, 很温柔和煦地轻声解释,“我说她小不是因为年纪,你和她说三句话你就知道她想做什?么,生?气的时候稍微一哄你就是她朋友, 对人好的时候掏心掏肺,喜怒哀乐历历在目, 没有半点心眼,很赤诚的小孩。”

  电话那头霎时一静。

  对方大概也被盛淅这句话震了下,半晌由?衷道:

  “盛淅。”

  盛淅隔过雨幕望着那扇窗户, 极轻地嗯了声。

  电话里他那同?学发自内心地问:“这堪称我今年听的最恐怖的一句话,能别在你爹复习的时候打?电话来吓我么?”

  盛淅温和地问:“什?么时候复赛?”

  “——九月十?三。”

  那人下意识回答。

  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被套了个圈, 当即暴躁怒吼:“我操|你妈姓盛的!!”

  姓盛的听到自己被骂,柔和地笑了起来。

  如果此时有熟悉他的人细看, 会发现那笑竟带着极其恶劣的、恶作剧得逞的混账意味。

  “饿了就愿意吃饭,渴了就想喝水,”颇为混账地笑着的人嗓音缓慢而柔和,仿佛在叙述件最纯粹不过的事:“穷人爱钱,阴险之人则爱虚名……人呢缺什?么,就爱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

  “所?以我说了,”盛淅柔和地望着那扇窗,“这是个真诚可爱的小孩。”

  那头的人静了三秒,嘲道:“冠冕堂皇。”

  “以为你知道呢,”盛大少爷颇为怅惘,“这么多任帮扶对象里,就你对我了解最深。”  那头冷冷道:“所?以我是唯一一个不对你感?恩戴德的。”

  他说得确实?没错。盛淅闻言愉快一笑,雨水淋漓地打?在他漆黑伞面上。

  听筒里传来撕演草纸的声音,片刻后?对方按了下笔,相当公平地说:“盛淅,你说的这些确实?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从?我两年前?被班主任拽去被你帮扶的那天起,我对你的印象就是你外表看上去再富丽堂皇,骨子里也是个贱人。”

  “而贱人——是不会去对什?么人怦然心动的。”

  盛淅静了两秒,随口道:“谢谢你这么骂我啊。”

  他同?学散漫地说,“你听过骂你高傲逼骂多少遍了自己心里没数?下次不必谢得这么细致。”

  盛淅笑了笑,没应。

  “我就一个问题,”对方说,“真诚可爱的小孩……你用这词儿来描述她,干净得跟他妈刚洗过似的。”

  话音刚落,盛淅轻轻眨了下眼睛。

  听筒另一端的少年人嘲讽道:“那你对她究竟是怎么个念头?”

  盛淅目光沉沉地望着那扇窗,声音变得淡漠:“怎么?这么描述不行?”

  “……”

  那少年冷冷地说:“太干净。”

  “——我是说你把自己撇得太干净,太圣洁。我绝不会用这种词来形容一个我有好感?的姑娘。”

  好感?应是炽热的。

  是无时无刻不想将对方拥在怀里,是试探着的、滚热的碰触。是要将对方揉在掌心的,无时无刻不想与对方耳鬓厮磨的。

  盛淅听了,觉得挺有趣地笑起来,问:“你对谁有过好感??”

  那头静了半天,然后?听筒里传来一句很坚决的“我操|你妈”……

  “念头这俩字实?在是不用你操心。”盛少爷心情不错地道,“秦渡,谢谢你今晚听我倾诉。”

  那叫秦渡的、接了这通用意不明?的电话的盛淅前?同?学……沉默了许久,盛淅觉得他应该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

  天穹中落雨唰然,过了会儿,电话挂了。

  ——倾诉了什?么?

  盛淅撑着伞,安静地在雨里看向那扇明?亮的窗。

  这条街并不宽,老?城区都?狭窄。

  像甜扁桃,甜到发香,盛淅没头没脑地想,下一秒脑海中浮现另一个画面。

  那近乎是背德的,女孩子胳膊肘上的伤都?像是场景的佐料,抬头看人时会含着点泪水,稍加训斥这个家?伙就能真的掉两滴鳄鱼之泪,像是唯恐自己没被欺负够似的。

  操|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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