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厘
安倩:“没有,都是小孩子开玩笑,不用当真,谢律师有事就先去忙吧。”
谢蔷沉默片刻:“喔,那你们坚持说是我跟哥哥说陈声声的坏话,还让哥哥辞退了她,也是开玩笑的吗?”
安倩的笑容终于有要维持不住的迹象。
陈声声憋不住了,面色通红:“谢蔷你要不要脸!这么点事就上赶着告状?”
她压不住嗓门,店里不少人都伸着脖子在朝这边瞧热闹。
“陈小姐,注意你的言辞!”
谢洵意眼神彻底冷下来,语气也随之加重,天然带着上位者的训斥,简短一句话就将陈声声爆发的气焰分毫不漏压了回去。
“律所为什么辞退你,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上一次青辉觉得你是学生所以网开一面,显然机会你没有珍惜。”
“一个公司的员工不仅看工作能力,更看人品德行,这两个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凭谁一句话就能左右,很显然,陈小姐两项要求都不符合。”
“律所养不了闲人,也供不起大佛,只能烦请另寻高就了。”
*
*
回去路上,谢蔷没说一句话,只顾着闷头走路。
谢洵意能够明显感知到她低迷的情绪,却不知道该从哪一个角度着手安慰,只能先用别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午饭除了糖醋排骨,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不饿,不想吃。”
谢蔷声音低得快听不见:“哥哥,我有点困,想去睡会儿,午餐不用叫我了。”
她说完就转身回了房间,转头离开之际,从谢洵意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微微湿漉的眼睫,还有通红的眼眶。
情况看起来比上次严重不少。
这次不知道用甜品哄还管不管用......
谢洵意难得地一筹莫展,在自己的短板面前黔驴技穷。
订好一个蛋糕之后就没了下一步计划,几番思虑,最终还是妥协般打开了微信。
【谢洵意】:小姑娘哭了要怎么哄?
【杜明清】:......谢律?
【小顾】:嚯!小姑娘!还哭了!肿么肥四,谢律师你谈恋爱了吗?/星星眼
【谢洵意】:没有,就事论事,不要发散。
【杜明清】:不懂,我马上去问一下我姐。
【青辉】:这多简单,你就买好吃的好玩的,立竿见影,还有小杜你要不要这么殷勤!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老谢迷弟是吧!
【小顾】:说什么呢青律师,关键时刻不要误导人,要哄女孩子不哭立竿见影的只有三步,亲亲抱抱陪着她,必要时说点好话,有什么小小愿望再满足一下,一定要悉心耐心,相信我,没有小姑娘可以拒绝温柔攻略。
亲亲抱抱?
谢洵意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青辉】:哈哈哈哈
【青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顾】:笑我干什么?/发怒
【青辉】:小顾,你第一天认识老谢?亲咱们就不说了,你让他去抱人家小姑娘?你自己想想离不离谱。
【杜明清】:/图片
【杜明清】:我姐说的,不是什么大错就好好认错,送点礼物,再亲一下抱一下哄一下,差不多就行了。
【杜明清】:仅转达,不代表我的观点,我不懂这个。
【小顾】: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青辉】:好吧老谢,那你去试试吧。
【青辉】: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想想还是觉得好好笑。
没一个靠得住。
谢洵意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干脆关掉手机。
房间里。
谢蔷靠着床沿坐在地上,强忍着快要坍塌的情绪拨通父亲的电话。
人总是这样矛盾,强大又脆弱,即使离家遥远,也想从由家人一手铸成的避风港获得一丝安慰。
电话很快接通,父亲保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依旧是面对女儿时特有的温柔语调:“宝贝,我想想,你那边现在应该说午时好对不对?午餐吃了吗?”
“吃过了爸爸。”谢蔷声音放得很小,只敢用最简短的话回答,怕说多了,哭腔就藏不住了。
保罗:“我猜想你的午餐一定很美味,在中国还适应吗?”
谢蔷低低嗯了一声:“爸爸放心,我在这边一切都好。”
保罗:“那就好,所以我的宝贝今天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爸爸帮忙?”
即使知道对方看不见,谢蔷还是用力摇了摇头:“没有的,就是想你们了,想跟你们说说话。”
保罗笑起来,正想说什么,厨房里忽然传来伊莎贝拉的喊声,中间还清晰地夹杂着额尔的声音。
“怎么了亲爱的?”谢蔷听见父亲这样问。
厨房距离客厅有些远,再加上手机收音不完全,她听不清伊莎贝拉和额尔说什么。
很快,保罗就告诉她自己需要挂电话了。
“我们在学习包饺子,伊莎贝拉和额尔搞不定,把面粉撒了一地,我要去帮他们的忙了,宝贝暂时再见,爸爸晚些再联系你,”
电话挂断之前,谢蔷听见保罗高声应着伊莎贝拉,伊莎贝拉佯装生气地训斥着额尔,额尔小孩子心性,对母亲的呵责不以为意,拍着手嘻嘻哈哈地叫爸爸快一点。
一声切断音之后,手机从通话界面跳转回到通讯录。
热闹戛然而止,房间恢复寂静。
谢蔷盯着手机愣愣看了许久,鼻头越来越酸,眼眶越来越红,终于泪腺崩塌,泪珠子并着抑制不住的呜咽争先恐后往外涌。
压抑的哭声从门缝挤出走廊。
走廊外,一只正欲敲门的手顿在半空。
房门没有上锁,被压着门把打开。
谢蔷缩在床边小小的一只,一张脸都埋进臂弯,瘦削的肩膀随着抽噎颤抖,四溢的委屈和难过织成网,将她牢牢裹在其中。
脚步靠近,衣料摩擦的声音入耳,有人在她面前蹲下。
她从臂弯中抬起头,泪水浸透的世界模糊一片,快要看不清谢洵意的容貌。
小姑娘哭得太惨了,一张脸已经找不到干的地方,还有金豆子不断往外涌,眼睛被洗得乌黑发亮,睫毛也粘得簇簇分明。
眼尾是通红的,鼻尖更红,瓷娃娃被磕了碰了,看不见伤口,内里却多了不知道多少条裂缝。
谢洵意伸手想帮她擦掉,指腹下的触感湿漉微凉,陌生,也柔软得不可思议。
“哥哥......”谢蔷沾着浓浓的哭腔轻声叫他,可怜巴巴仰着头,像只明明漂亮到不可思议,却仍旧被人抛弃的小猫。
没有多余却话,轻飘飘的两个字,就让谢洵意心里头那道无名无形的屏障坍塌得彻底。
他几不可闻叹了口气,认命地扣住谢蔷的腰际和肩膀,轻轻一用力,就将人稳稳带进了怀里:“没事了。”
谢洵意身上有种跟他这个人一样清清冷冷,干干净净的味道,怀抱却格外温暖,叫人安心。
谢蔷此刻敏感脆弱的神经极度贪恋这样的感觉,而大脑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衣服沾,沾到香水了。”
谢洵意:“那就沾着吧。”
谢蔷哭声暂停了一秒。
下一秒,她将一双细瘦的胳膊用力搂住谢洵意的脖子,脸也深深埋进他的肩膀,不再压抑地放声大哭。
泪水很快沾湿了谢洵意肩膀的衣料,势必要将她满腹的委屈全都冲刷个干净。
第14章 第 14 章
◎想做什么都可以◎
“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冤枉我,我才不会到处打别人小报告,为什么要冤枉我。”
“陈声声不相信就不相信,我又不稀罕她相信,可是为什么连妈妈也不肯相信我?”
“她真的帮陈声声找了好多借口,明明,明明就是陈声声的错,她还推我,妈妈也没有让她给我道歉,总是在怪我。”
“怎么可以那么偏心她啊,明明我们都是她的孩子,她就总是维护她,好像都忘记了我也是她的女儿啊。”
“原来妈妈真的不爱我了,我还为了见她从法国那么远飞来芙城,我是笨蛋,真的是笨蛋呜呜。”
“我给爸爸打了电话,可是爸爸忙着陪阿姨和额尔包饺子,他们在家好热闹,都没有时间陪我说话。”
“哥哥,为什么我好像在哪一边都是多余的啊?”
小姑娘哭得浑身发抖,脆弱地缩在他怀里寻求依赖和庇护。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谢洵意很难形容,只是不自觉的拧紧了眉心,在下意识中收紧手臂更紧地抱住她。
若果说现在唯一明晰的心情,应该就只有后悔了,后悔不应该答应让她去取这个快递。
他是独子,又因为自小对人际感情的感知单薄,对“偏心”基本零概念,只是单纯从理性角度出发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父亲为了陈声声那样的人,而去责备这么乖的谢蔷。
情绪一旦到达身体和精神都承载不住的程度,宣泄就是必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任何话语的安慰都不会有用。
谢蔷哭累了,就好像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平摊给了谢洵意,情绪慢慢冷静下来,红眼睛红鼻头地趴在谢洵意肩膀上小声啜泣。
谢洵意出门找她时,将家居服换成了浅色的休闲衬衫。
现在这件衬衫右肩的布料被打湿了一片,脸蹭上去都能感觉到湿漉冰凉。
还有从她身上传染的栀子香水味。
谢蔷吸了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轻轻去蹭。
“哭好了?”谢洵意的声音近在耳畔,尾音灌着风,挠得谢蔷耳蜗里的绒毛微微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