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梨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已经知道朋友也在同时接受两个警察的审讯。
老徐的口供牵扯进了我们两个人的案子。
父辈相识,我和朋友又相识。
还如此“意外”地遇到了同样的事情,前后甚至相差不足一个月。
本应该定义为“意外”“自杀”的案件,现在重新审讯,我想警察也会很头痛吧。
抱歉,小麦穗。
这的确是我的本意。
——但我也的确不想让岳父为此劳心费力。
其实他早就应该退休了,年龄这么大,胳膊和腿都有伤。
有些事情,应当交给年轻的警察来做了。
今天的询问结束后,我期望和你的见面。
我知道岳父在审讯后就会乘车离开北京,我也知道他一定会找机会去见你一面,嘱托你几句。
我会一直看着你。
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小麦穗。
所以——
我希望,你会选择我。
我希望运动会中,你只能看到我。
第17章 选择
李穗苗记得关武去了医务室的方向。
她愣了愣神,忽然想不起体委的名字。
一个班三十多个人,军训刚结束,她现在只勉强地记住那些担任重要职务的、同学的脸,但和他们的名字一时间对不上号。
这可真是糟糕。
她的脸憋得发红,最后还是说:“学长,体委扶着他去医务室那边啦。”
叶扬书说:“谢谢你。”
他抬手,拍了拍祁复礼的肩膀:“你不是还报了短跑?”
“嗯,”祁复礼噙着笑,有点懒洋洋的,“怎么,你替我跑?”
叶扬书推了他一把:“别闹。”
叶扬书也退下来了。
他说,刚才和关武那一撞,表面上没什么,实际上还有些难受。
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躬身,看着李穗苗,展颜,瞧着有点苦笑的意味。
“本来还想继续撑一撑,”叶扬书说,“没想到撑不住了。”
李穗苗看他捂着的地方:“胃痛吗?”
叶扬书极轻地应了一声。
祁复礼懒懒散散地看着他们,微微眯着眼。
他怕太阳晒,就站在一小片儿阴凉里,就脸和脖子露外面,雪白雪白的,现在也带了些红。
李穗苗刚刚胃痛过,深知有多难受。
她说:“要不要去医务室啊?”
叶扬书说:“也行,等我缓缓,头晕。”
李穗苗还没说话,叶扬书闭一闭眼,无奈自嘲:“太长时间没打了,比赛时间有点长。现在头晕,缓一缓——不然倒在半路上也没人扶。”
李穗苗还没反应过来,只听祁复礼说:“没关系,我扶你。”
这样说着,祁复礼已经靠近叶扬书,微微抬下巴:“走吧,老叶。”
叶扬书笑了笑,还没说话,又听人叫着祁复礼的名字,气喘吁吁跑来——
短跑比赛快开始了。
祁复礼要上场了。
李穗苗想了想,主动提出,不然就让祁复礼学长安心去比赛,她去送叶扬书过去?
叶扬书犹豫,温柔征求李穗苗意见:“可以吗?”
“肯定不可以,”祁复礼说,“穗苗多高你多高?你栽下来不得把穗苗砸哭?心里有点数。”
祁复礼对跑过来通知他的那人说:“你能送老叶去医务室吗?他胃疼,可能还有点血糖低,眼发晕。”
李穗苗:“啊?”
“啊什么啊?”祁复礼说,“走,看比赛去。”
李穗苗毫不犹豫地跟着祁复礼走,她也想看看祁复礼跑步夺冠的姿态。
她已经偷偷打听过了,知道祁复礼年年都会报跑步类的比赛,年年都能拿第一。
可是……
这样算不算有点强硬?不像邀请了。
李穗苗胡思乱想,真庆幸今天天气热,太阳大,所有的脸红耳热都能推给太阳。
好热,好晒。
人太多了,她不熟悉运动场地,怕跟丢,离祁复礼近了些,近到能闻见他身上的气味,淡淡的,什么都没有。
对了。
今天的祁复礼和叶扬书都没有用香水。
叶扬书身上还有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呢,不明显,薄薄的,像一层脆弱的雪。
想到这里,李穗苗下意识回头望。
隔了好远,叶扬书站着,没有走,还在望向这边。
到了。
有人给祁复礼递水,他多要了一瓶,拧开瓶盖,顿了顿,递给李穗苗,还给李穗苗多找了一个位置,最前排。
人多眼杂,也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小插曲。毕竟奖牌是给学院拿得,一群大学生了,眼睛还是放在夺冠上。祁复礼简单拉伸了一下,也没能多和李穗苗说话,就匆匆地下了台。
长跑考验把控力,技巧性,坚持,耐久,长,稳;
短跑更依靠天赋,爆发性。
李穗苗错过了祁复礼的长跑比赛,但现在能清清楚楚第看到祁复礼如何立在起跑线上。
裁判哨响的那一刻,祁复礼的眼神都变了。
在跑步时,他一改之前那种懒洋洋的姿态,以不可思议的爆发性往前冲。
李穗苗知道,祁复礼刚参加完长跑比赛没多久。
其实很少有人同时参加这两种比赛,长跑耗费体力,短跑又会伤膝盖。偏偏祁复礼还就选了这两个,李穗苗没能看第一场,但也知道祁复礼拿了第一。
他一直都有攻击性。
如何形容?
雪白的、潜藏着攻击性的——
像白色的梅花。
柔软的、傲立的梅花。
毫无悬念的,短跑组冠军又被祁复礼斩获囊中。激烈的运动令他的肌肉都充了血,尽管运动衣宽松,隐隐约约,还是能够瞧见具体的轮廓。李穗苗本身就心思不净,现在祁复礼靠近,她还是不安,往后退一步,不敢直视。
她的脖子和手臂红了一片。
祁复礼手背上青筋凸起,体脂低的人就是如此,血管明显,映衬在白净皮肤上。他拧开一瓶苏打水,喝了几口,看着李穗苗,一声笑:“怎么看起来像你刚跑了比赛?”
李穗苗结结巴巴:“有吗?”
“有啊,”祁复礼说,“看你这一脸汗,热得难受?”
李穗苗说:“啊,是,太晒了。”
祁复礼有毛巾。
但不能给她用。
这种东西太私密了。
他去找学院里负责补给的同学,要了一块儿干净的,让李穗苗擦擦汗。李穗苗心神不宁,闷头擦着,又听祁复礼说:“前段时间李叔叔来学校了。”
李穗苗喔了一声。
“他有事,问了我和叶扬书。”
李穗苗:“啊?”
她怔住。
一时间,没有把“爸爸要找的学生”,和面前的祁复礼及叶扬书对上号。
其实,忽然被警察找、单独问询,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能是为了什么呢?还要这样跨越省市过来询问?普通大学生能犯什么事呢?看涩涩的网站?还是什么?他们被诈骗了吗?
李穗苗不知道。
并不是她被父亲保护得很好,而是她不愿意用不好的事情去揣度他人。
她不愿将人往坏处去想。
李穗苗握着那块儿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地问:“是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