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栀 第31章

作者:人间天糖 标签: 现代言情

  “嘴边……”白栀摸了摸自己的脸,示意他有东西。

  江燃一怔,没好气道:“这么多人,非要闹?”

  “这边啦……”

  她继续按脸。

  江燃忍了忍,闷头将人带进小巷,踹了一脚地上无辜的塑料瓶,转头用唇碰了下她按着的嘴角,随即蜻蜓点水般飞快撤开,眉头紧皱,上扬的眼尾却潋滟生波,喉结不安地滚了滚,声音哑得很,像是声带无端端长出茧子,磨得话语支离破碎。

  “……行了吧?”

  真是烦死了。

  白栀眨巴眼,捂住嘴角。

  心跳漏了一拍。

  她往后退一步又咬牙上前,眼睛亮晶晶,湿漉漉,美得像今晚并不看到的晚星,女孩勾了碎发,伸指捏掉江燃嘴角的馅料,小声道:“……是你脸上有东西。”

  江燃猛地转身,双手插袋,走得飞快。

  十来分钟后又转过头来生硬说道:“你嘴角也有,我刚才是帮你吃掉。”

  “哦。”

  “哦个屁。”

  “牵着。”白栀把手递过去,摇了摇。

  江燃的心也跟着摇了摇。

  他瞥眼纸袋,阴森道:“明天要敢不穿,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栀哼了声。

  他问:“你哼什么?”

  “你要怎么收拾我,像狗一样又咬我一口?告诉你,我打过狂犬疫苗,不怕,大不了再打一次。”

  “骂谁呢……打屁股信不信?”

  “好怕哟,人家觉都要睡不着了。”

  白栀一脸害怕。

  江燃一噎,掐了下她的手,“皮什么,皮痒是吧?”

  白栀掐回去。

  江燃用了劲,握得没有丝毫间隙。

  她抬眸。

  他垂眸,长睫投下纤弱的影,跟一身硬骨头完全相反。

  她收回目光。

  他打开纸袋将红豆饼的渣子倒出来然后按到她脸上,使劲捻了捻,画出一撇小日本似的八嘎胡子。

  “干嘛?”

  江燃笑起来,突然拉着她的手在河堤疯跑。

  他腿长,毫不费力在风里穿梭,风成了他的翅膀。她腿短,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跟上,风好像嫉妒她能握着他的手。

  风啊,快气死了。

  江燃好像说了什么,但是风太大太冷,吹得耳心子都疼,白栀根本听不清。

  少年的手指冰凉,手心却是暖的。

  白栀望着他干净清爽的后颈和微红的耳朵,乞求着冬天不要太快离开,就让她和她的少年停在寒冷刺骨的风中,扔了过去,戒掉未来,在无边无际的长堤和枯黄衰败的杨柳树杈中永永远远,永永远远。

  白栀回到家,鼻涕都冻出来。

  江燃发来彩信。

  是她杵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的狼狈丑照。

  她回:讨厌鬼。

  江燃:小短腿。

  白栀:浓缩就是精华。

  江燃:小短腿。

  白栀:你是复读机吗?

  江燃:小短腿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校服左边口袋有维C,记得吃。

  维C可以增强免疫力,快感冒但是还没感冒的时候吃一点就不会感冒了。

  白栀伸手一掏,还真有。

  她心中暖得要着火。

  想到顾轻轻又生生掐灭火苗。

  真没出息。

  让他牵着鼻子走。

  白栀洗完澡吃两粒,淡淡的橘子味在口腔蔓延,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全是他突然靠近的脸和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紧张拘束的眼,江燃长得真好啊,鼻子眼睛嘴巴,远看慵懒桀骜,似雾似风,近看妖冶潋滟,风华天成,别说是偷亲,就是真的亲……她估计也只会闭上眼睛享受。

  白栀猛地拉紧被子,捂住脸。

  别想了别想了。

  再想起就起火了!

  哎,快睡。

  白栀默默告诫自己,好不容易睡着,梦中又是他。

  那是前世的画面,江燃坐在操场台阶,身后是密密麻麻盛开的明黄迎春花,最后一个学期了,白栀因为成绩优异调到了英才班,宣布名额那天,平常总是翘课的江燃难得待在学校。

  他就坐在台阶上,静静看她在两栋教学楼之间来回搬书。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找个由头捉弄她,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在她搬最后一趟时摘了朵迎春花扔到她头上。

  白栀耷拉眉眼抖落。

  满心都是解脱。

  还踩了一脚鬓边掉落的小黄花。

  他笑了一声,在高台踢掉脚边的芬达易拉罐。

  叮咚咚——

  梦醒了。

  春天的小黄花一瞬凋零,变作她眼角隐约的泪。

第35章 意外

  还没进江一中,隔着两个路口就能听到运动会集合的音乐。公车上一改沉闷的气氛,穿蓝白校服的高中生都在讨论参加的运动项目,不时闹成一团,但凡有一个笑到岔气就会传染一群笑到打鸣。

  窗外也差不多。

  学生在清晨的人行道追打,间或飙出一句“去你妈的”、“xxx你要死啦”,再好的学校,再优秀的孩子,青春的底稿也难免沾染脏色,也许纯白无垢只是家长的一厢情愿和天真幻想。

  追根究底,孩子不是到18岁一夜之间长大的。

  骑单车逆行的人总会望一眼,被他们的朝气蓬勃所吸引。

  白栀提前一站下来,钻进诊所买葡萄糖。季雨晴也在,非拉着白栀拼单,跟老板讲低了五角钱,开心得合不拢嘴。

  白栀不大放得开。

  季雨晴拍拍她的肩膀,“你讲清楚是对的,就该让季浩然早点认清自己的癞蛤蟆本质,否则永远拎不清。”

  白栀要一手挽着江燃一手又钓着季浩然才是真的不要脸,季雨晴一直等着呢,等到了,觉得白栀还算不错,至少不是朵烂白莲。

  “他……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一顿吃一斤饭的猪。”

  其实季浩然那晚回家后哭了很久,哭一会儿捶自己两下,捶完了继续哭,挺惨的,浑身湿淋淋的,仗着父母不在像只落水狗在客厅地板蹬,不过季雨晴光顾着笑了,倒不觉得弟弟汹涌的眼泪算件事。

  白栀松了口气。

  又挺羡慕季雨晴,她好像无论遇到什么永远都是快活乐观的。

  两人携手走到学校,刚进校门季雨晴就被同学拉走了,说是去看什么名人。

  白栀进到教室放东西。

  桌上放着一板进口巧克力还有几颗彩色水果糖。

  白栀捡起糖闻了闻。

  包装沾着江燃的味道。

  不过也是,自从跟江燃做了同桌,再也没人敢动他们的座位。要知道以前早上还能看到板凳有脚印,桌椅空隙往往狭小如缝,钻进去坐下就没法动弹,现在最霸道的人也不敢挤她了。

  除了他敢往桌上放东西,还有谁呀?

  白栀将零食悉数揣进衣兜,去找学生会的人。一通忙活,又召集众人重新彩排了一遍,刚喊了解散,负责广播的学生急冲冲找来,说找不到合唱用的音乐了。

  “怎么可能?”白栀想了想,说道:“昨天我检查过电脑,还测试了。”

  “哎,真的,不信你来看。”

  白栀跟着进到广播室,打开文件夹一看,真的没了。

  “你手机上有吗?”对方问道。

  “没有,曲子是音乐老师给的,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一通电话过去,今天运动会,除班主任和体育老师,其他老师都休息了,音乐老师在江市乡下的农家乐玩呢。

  背景隐约能听到麻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