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閲后即焚
“负责你的都是些什么人?”
“呵,那你来做我执行经纪啊?”秦梦终于开了口。
江笙不理她的冷嘲,随意打量着这间病房,“我?你知道我年薪多少?你又能分给我多少?你上次的公关费用知道按照市面标准收要多少么?知道我放给娱记和许文茵的料如果高价卖,或者说直接找孙凭惜拿钱可以卖多少么?”
“让你回小象过河你不回去,让你既然摆脱不了赵许安干脆就真金白银让他给你搭点什么出来,可你倒好,现在是那边甩不掉这边摆不平。”
秦梦正满肚子气,自然也没什么好话,“你上次不是说一周后孙春燕再也蹦跶不起来了么?怎么?又不好使了?”
江笙揪了揪花瓶里的花,这次轮到她笑了,要不是看在南南的份上,她扶持谁不一样。
“不想别人趁你病要你命,你这进医院的热度就别蹭了,我最后再帮你一次,日后孙凭惜的事一了,咱们就各走各的路。”
江笙已经仁至义尽,说实在的在秦梦身上除了给孙春燕添堵,她还真没捞着什么好处,现在她改主意了。
晚上趁着雨势渐收又急匆匆赶去茶庄赴王俭的约。
春城一别两人已有一个月没见,去时还是燃燃夏日,一场大雨过后,十月的海市还真有了点入秋的味道。
“听说你离开荆泰了?”
“是啊,我这么一个小角色只是辞个职,怎么闹得海市皆知?连王总都知道了?”
王俭忽略她语气中的讥讽,他确实有意打探她的消息,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笑着道:“只不过千禧惜才,所以才格外重视海市人才流动,不知道我们这座小庙能不能有幸请来江总念经。”
说实在的一听到千禧二字她就会想起王钊,一看到王俭就想起之前的事,想到他拿着支票打发她的模样,想着她带着重伤的陶晏被赶出南城时的狼狈,也有他一笔,就忍不住犯恶心。
可尽管心里再不情愿有些场面事要做,话也得要说,只能怪自己不争气,三次援手,她不得不将这笔账两清,以后最多不过如果有那么一天他落魄了,自己不上去落井下石补上一脚已经算是她最大的宽容。
还没等她开口茶室的门便被拉开了。
荆郁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口,凉凉地打量着对坐的二人。
江笙看他一眼便转过了头,不打算理会,跟她有什么关系?
王俭却是记得荆郁在春城时的警告。但他却装作不记得似的热情地站了起来打着招呼,“阿郁,真是巧,你也在这,上次还说有时间一起喝酒。”
荆郁眸光冷冽,不为所动,声音却低沉地迫人:“我的话就这么难记么?”
“呵。”荆郁低头轻笑一声,“可以。”然后又看了一眼纹丝未动耐心品茶的江笙,转头就走。
王俭坐回去后打趣道:“哎,江总如果辜负了我这惜才若渴的心,那可真是……”
“我确实看不上千禧这小庙。”江笙也跟着真假难辨似的开着玩笑。
“今天应王总之邀,一是正式感谢王总再次援手,春城的事耽搁这么久理应当面正式道谢,二是因为之前的费用有一部分是王总垫付的,转账您又不收,但我觉得一分一毫都要算清才好,不拖不欠你我心里都轻松,这里是20万支票,应该足够了。您不收是您的事,反正我给了。”说完也不顾王俭的面色站起身随意理了理身上的衣裙,拎起包再次向王俭点头致意,才转身离开。
徒留下王俭一人在房内自嘲起来,这人没招安到,还把另一难缠的人得罪了个彻底。
荆郁啊,这是要跟他提前撕破脸了?
次日,荆郁就证实了他的所想不是杞人忧天。
第84章
千禧之前很大一部分业务都仰仗荆泰旗下万家地产的家装生意, 如今被荆泰单方面毁约,整个公司上下都吃不消,尽管荆泰照合约上的违约金额赔付, 可是于千禧来说, 不光是业务方面损失惨重,没有漂亮的数据和流水,跟银行下一季度的贷款续约也不好谈,七里河项目又需要巨额资金运转, 这无疑是给千禧一记接近致命的重拳。
如今的七里河项目于千禧来说无异于整只肥猪就在眼前,可是苦于没有屠宰烹饪工具。如今也只能干看着先养着, 不敢随意动手, 可就算养着也是需要成本维持的。
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确实只有荆郁这种人能干得出来。
最后两败俱伤的结果就是荆泰皮糙肉厚受得住,千禧不行。
王俭没想荆郁并没有因为七里河项目翻脸, 却只因为自己私下见了江笙,就招致他如此报复。
王俭刚下了董事会议, 被一群老头吵得头疼,正是心烦之际,秘书慌张跑来说荆泰的荆总已经坐在他的办公室等候多时。
王俭脸上一片了然,系好领带,将资料扔给秘书, 不管内心多不忿, 面上仍摆出一副从容模样。
只怪千禧一直太过仰仗荆泰, 业务上的往来短时间切割不清, 七里河项目又来的突然根本没有时间做到两厢圆满。只能断臂自保获取利益更大的那一方。
只需要给他三年,三年后千禧再也不需要看荆泰脸色!
一进门就看到荆郁坐在他的位置上, 背对着他。
“荆总怎么有闲心大驾光临我这破地儿,真是屈尊降贵委屈您了。”
荆郁没动, 屋内一时安静地甚至呼吸可闻,好久,才听到他一声极具讽刺的嗤笑,荆郁轻轻转过身,看向王俭,神色平静,甚至连昨晚不经意的那一抹沉郁都不曾出现。
“王总每天闲的到处乱晃,我当然要给王总找点事做,不然千禧董事会都以为王总整天无所事事,不仅目光短浅能力有限,脑子又愚钝不清甚是健忘,别哪天葬送了他们的饭碗都不知道怎么送的。”
王俭也不敢示弱,“呵,荆泰丢了七里河那么大个项目,荆总都不忙我又瞎忙叨什么呢。”
荆郁站起身,并没有生气,而是一步一循走至球桶前,缓缓拽出一支高尔夫球杆。
“我呢,向来懒得跟蠢人计较,但是屡教不改又喜欢自作聪明在我面前犯蠢装傻的人实在招人厌烦。”荆郁左手握杆右手轻抚,目光顺着球杆头尾细细端详着,好像在思虑着哪个趁手。
这个不好,他又换了一根长杆,试了试还是不行,就这样悠哉换了两个才挑到一个勉强满意的。而后眸光轻瞥,看向王俭,“招人厌烦也就算了,可是在我面前心机太过,就是找死!”
荆郁慢慢走向王俭,手中的长杆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屋内的桌桌角角精致摆件,一路走来叮叮当当破碎声倾泻一地。
“比如你。”话落还不等王俭反应,十成力的一棍狠狠轮在了王俭的右腿上。
随着一声哀嚎,王俭应声倒地。
外头的人也听到了里面的声音想进来却被汪夺拦住。
荆郁蹲下身子,用球杆挑起王俭的下巴,轻笑一声,“前头骗我,后头背着我送温暖送到我的人跟前了,你是真活够了么?”
“还是说……你以为你攀上了荆淮南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王俭只叫了一声,便死死咬住后牙槽强忍着,就算疼得他青筋暴起也不想叫出一声让荆郁看去他的狼狈。
他知道荆郁什么性子和脾气,但绝没想到他会在众众目睽睽之下在他的地盘动手!
荆郁站起身,皱着眉,满眼倨傲,咣当一声,略有些嫌弃地扔了不怎么趁手的球杆,凉凉道:“这只是开门礼。”
“如果不是顾及她,你以为你们今天还能好好在海市坐着?”
荆郁眼神阴鸷,看向已经几近休克的王俭,一条腿算什么?他要他拿王家全部赎罪!
江笙终于空出时间约荆郁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依然是那个茶庄,虽然不是怎么有身份的人物,但江笙已经在这混了个脸熟算这里的常客了,就连茶庄经理都已经认识了她,看她来了脸上的笑容都透着几分好客的热情。毕竟在他们眼中这里的消费是普通工薪阶层根本承担不起的,而且茶庄也是不接待的,所以能来的基本上非富即贵。
江笙报了荆郁定的包间名字,经理更热情了。
进门江笙刚脱了外套汪夺就非常有眼力地接了过去,江笙讶然,这新来的就是比原来的灵光。
荆郁一直垂着眸稳坐榻上,从她进门到坐下没有看她一眼。
江笙也不在意,直接从包里掏出一沓文件放在桌上,“这是我找律师起草的合作协议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当然里面的条款如果觉得不合适也可以再谈。”
荆郁睫毛终于动了,抬眸看她一眼又瞥向那沓白纸,伸手去拿的时候露出了袖口的腕表,江笙看着眼熟,等想再看个仔细的时候又被雪白的袖口遮住了。
荆郁随意翻了两下,就撂在了一边,汪夺很有眼色将协议收好便跟茶艺师一起退了出去。
今天她约了荆郁主要是想跟他商讨协议内容,毕竟这种东西不是随随便便两句话就能定的,甚至哪一条如果有歧义有可能要拉扯好久,她想将这件事赶紧定下
“我没什么意见。”
“你看都没看就说没有意见?”
荆郁没回她的问题,而是突兀地问道:“你和王俭很熟?”
江笙不明白怎么就扯到王俭了,“这个好像跟今天要谈的事无关。”
“如果不能确保我的合作伙伴跟我的竞争对手之间没有关系,接下来的合作说起来难免会让人不放心。”
这人是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如果知道的话凭他的做事风格一定不会放过她!
江笙随意道:“点头之交,王总于我有援手之情……”
“你不欠他什么。”
巧了,江笙也这么觉得。不过荆郁怎么看上去比她还理所应当呢?
而且这句话从他嘴里这样说出来,怪异的很。
江笙讥讽道:“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毕竟归根究底,我欠王总的这些情,哪个不是拜您所赐呢?”既然今天不谈公事,那就谈点大家都“喜欢”的话题。
“都是我的错。”
什么?
江笙眉尾突突跳了跳,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最近荆郁反常得很。
“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可……事情已经发生,哪怕我有心尽力弥补也无法挽回,我只希望我们成了合作伙伴可以暂时拼弃前嫌,试着相信彼此。”
看着对方郑重又真诚仿佛正对着佛像忏悔的信徒,江笙又不知道他演得是哪一出,她微微歪着头,环胸而坐,秀气的眉头微蹙,一副我看看你又在装什么大以巴狼。
荆郁看她这幅模样,笑了笑,“我说的真假,你以后便知。”
“为什么?”江笙在荆郁面前根本没必要掩掩藏藏说话做事费那个脑子,毕竟互相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用留脸给对方,如今凑在一起也是因利而聚,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不管他说的有几分真,反正她自己会辨别,“以荆总今时今日的地位真的会因为我手里这17%的股份而委曲求全?”
水刚滚,荆郁手忙脚乱地开始洗茶泡茶,他记得她不太喜欢茶,但不知道为什么总爱约到这种地方。
还能怎么回事,这种地方他们都有签单,她不用花一分钱,上次说请王俭也是假心假意,有些人休想让她掏一分一厘。
荆郁沥沥拉拉笨手笨脚好不容易捣鼓好,就先倒了一杯给她,还烫了手,江笙冷眼看着那杯茶,心里的诧异顿时达到顶峰。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语气中难□□露出的几分怀恋让江笙浑身不自在。
“故人?”
“是。”
“那看来你们关系并不好,仇人?”江笙眉尾微挑,眼神轻谩。
如果是以前,这双眼睛这样看他,他心底的都会难免有些不适,别再说如今切切实实知道是谁在这样看他。
“不是。”荆郁掩去眼底的黯然,盯着已经起了水泡的食指,呢喃道:“爱人。”
江笙很难置信,“那荆总口味真够重的。”她本无心跟他谈这些,既然他不谈正事,两人也不是能闲话的关系,敷衍两句就准备撤。
她点开屏幕看到监狱那边发来的消息,之前听说王钊保外就医,孙叔那边的几人都急了问她什么情况,会不会王家运作了。
她打听过了,王钊去的不是医院,是精神病院,听说还不准探视,但是不是王家搞得她还不确定。
江笙一边低头打着字回复消息一边跟荆郁说道:“如果协议有异议,荆总随时联系我,没问题的话我们这两天就敲定,我还有事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