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閲后即焚
荆郁也跟着起身,看她这就要走有些着急,说要不要一会去吃饭,附近有一家川菜做的还不错,或者淮扬菜,或者城南小食街,门口站着的汪夺和等候的服务人员见他们出来,连忙迎上来,江笙一直在跟手机那边的人发着消息根本没心情理会在身后追着问的荆郁,一会问她去这好不好一会又改了主意问去那行不行。
江笙半句没吭,余光扫到前头有人迎面走来,下意识让了路,可是那人有路不走偏偏往她身上撞。
“没长眼睛?这么宽的路往人身上撞?”一连串尖声尖气的叫骂声。
她倒不知道到底谁眼瞎,恶人先叫起来,一抬头,嚯,这不是跟将蓝烟一丘之貉的宋韵。再往她身后一看,呦,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呢。
“韵韵别这样。”
一道清泠的声音响起,听上去真是大气又有教养呢。
“江小姐别介意,她就是这样心直口快。”
“呵,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心直口快成了给没素质泼妇挽尊的代名词了。”说完也无心跟她们纠缠。
宋韵指着江笙的背影不停叫骂。
跟在江笙身后的荆郁阴沉地瞥了一眼宋韵,不顾蒋蓝烟在身后的叫喊快步追上江笙。
“不用跟这种人生气。”
见她不理,他继续问:“你去哪?”
“管好你女朋友,那么拙劣的心思别耍到我身上,恶心又倒胃口。”
“我没有女朋友!”
江笙没理,关车门的时候却被荆郁一把撑住。
“你想干什么?”
“我说,我没有女朋友!”
“跟我有什么关系?”
荆郁顿住。“我只是不想你误会。”
江笙间歇失语,她误会什么?跟她哪门子关系。
“我跟她从来没有任何关系!”看到她一副所以呢的表情看向他,荆郁就突然想起他们的最后一次吵架,她曾提过蒋蓝烟。可是现在在她脸上却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介意。
荆郁闭上双眼,努力遏制失而复得过后那股迟来的巨大恐慌,尽管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一直刻意回避,可两人经过这六年的磋磨,时光在变人也在变,他们人生彼此缺失的一大段空白时光,是不永远也填不回去了。
也再回不到从前。
可是不解开从前的死结,又怎么能重新开始呢。
“我赶时间,可以放手了么?”
荆郁看着车身离开,心下杂乱,很久很久,直到丝丝细雨打湿了他的衣衫,他才从无措中清醒过来。
转头望向茶庄。
没两天海市内圈流传起一段的小八卦。
第85章
听说宋韵在夜店玩到凌晨跟别人起了冲突, 让人拿酒瓶刮了,嘴角开裂一直延伸到下颚线,脸已经没法看了, 在这个节骨眼就是想整容也赶不上跟赵家的订婚宴了。
蒋蓝烟也在, 不过幸运的是她及时被周行知等人迅速拉开,脸虽然也刮到了,但并没有伤得太重。
与此同时江笙也打听到了王钊那边的消息,到现在都不清楚到底是谁给王钊办理的保外就医, 有医生诊断,也通过了部门审查, 都是经过正规手续移交的。但不同的是以前在监狱王钊还允许别人探视, 可是移交到特殊精神病院之后,探视权也被暂时取缔。
江笙心里打鼓, 难道是王俭插手了?可说不通啊,但现在王家除了他还有谁有能力办这种事, 可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又与他有什么好处?
说什么亲人情义,她可不信!
王钊与王家来说不如说是一坨甩不掉的累赘!花费大量精力财力物力救他这样一个半点用处都没有只会给家族惹事抹黑的废柴究竟图什么?
她不懂。
荆泰总裁办,荆郁站在百米高楼的窗前俯视着芸芸众生,可眼底的这片人生百态芸芸众生却跟他没多大关系,原本仅有的一个, 也被剥夺了。
身后的桌案上散落着凌乱的资料,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那人六年前在凤凰城的照片, 那时的她脸还没有恢复, 看着红肿吓人,他不敢想这六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哪怕这些信息几经转交可能已经失了最初的触目惊心,可尽管这样, 只寥寥几眼他的心口就已经被扎成了筛子。
他好悔好恨!明明知道始作俑者,却不能动手。
他好怕再这样忍下去,自己会回到十年前,那时就不能再留在她身边祈祷她的原谅。
还有最让他忌惮的,那个人的存在。
庆幸的是那个人傻了,更万幸的是他现在被带走了,不然……他不敢去想他会如何,只要一想到那人偷走的是属于他的六年!他就百爪挠心,恨其死。
这段时间荆郁总以合同的各个条款存在歧义为由约江笙见面,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江笙就烦了,她不信一个跨过集团的总裁对于条款的基本标准要求都不懂,全公司上下找不出一个熟悉了条款的人员?要他一个总裁来跟她一个一个核对不说还没完没了。
期间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就是那么有缘,荆郁约她十回得有八回遇到蒋蓝烟,不是进门遇见,就是出门迎面撞上,随着碰到的次数增多,蒋蓝烟也由一开始对她的不屑一顾高傲姿态渐渐地肉眼可见的忌惮起她。甚至浑身的那股敌意八米开外她都能感受得到。
每每见她明明心里恨她恨的牙痒痒,脸上却还要保持微笑装端庄名门淑女,她就开心。
她终于也感同身受了。
所以有时候跟荆郁见面有时候看不到她还挺失望的,觉得这次白来了。
“蒋蓝烟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没有看到她?”这是第七次荆郁以合同还有并购案存在异议为由约她见面。
给她剥蟹的手突然顿住,荆郁抬起眼眸看向她,“你问她干什么?”
“没啊,就是她不来偶遇,还挺无聊的。”江笙看着满桌的珍馐,食之无味,将荆郁递过来的蟹肉扒拉到一边,然后挑挑拣拣吃了两口别的,味如嚼蜡。
剥蟹的手终于停了下来,荆郁拿起手边的湿巾,细细地擦拭着指尖,不得不说荆郁长了一双很好看的手,冷白修长却一点不显女气,挽上去的那节雪白衬衫露出的手肘小臂肌肉紧实,线条完美诱人。
嗯,好看是好看的,但是于她来说就好比路边好看的花,看看就行了,真挖回家养就算了,注定养不活也无福消受。
这么多天他什么意思一开始可能看不出,如今总这么没完没了她再看不出什么就是装傻了。
不过那她就更不明白了,之前恨不得她死,转头开始献殷勤,他图什么?还是真的精神确实是有问题?精神分裂!
“如果你觉得合作麻烦的话咱们不做也罢。”
“我没觉得!”
“可我觉得。我没闲心一遍遍跟你在合同这种事上浪费时间,我不信荆泰如今连个会看合同的人都找不到,或者,你在耍我玩?”
见他又要开口,江笙直接截了他要解释的话,“这是最后一次,这顿饭结束,如果合作还不能敲定,我只能另谋高就了。”
江笙随意将湿巾甩在桌面上,然后提起包也不顾荆郁急切地解释,转头就走了。
本以为蒋蓝烟能沉得住气,没想到这才多久就直接找上门了。
确实很像,蒋蓝烟一寸寸的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江笙,特别是眉眼处,跟那个人一样的让人讨厌,明明又穷又市侩的人市野小民,却总是一副谁都不放在眼底的高傲,她凭什么?
眼前这个,说白了不过就是个替身,但确实跟之前那些个荆郁一开始就抱着戏耍消磨心思的不同。
她可不想赶走了狼又来了虎。
“江小姐最近跟阿郁走得很近啊。”
这杯白水到嘴里都变了味,好像从没听她在荆郁面前这么亲热地叫过,这是做什么?彰显正宫身份,宣誓主权来了?
“是呀。”可惜她江笙最知道怎么气人,越是自信越是一副天真雀跃招人打却不能动手的模样越是气人。
蒋蓝烟面上的笑意果真僵硬起来,“难怪,我从第一眼就发现江小姐眼熟,回去之后猛然想起江小姐与阿郁以前养的一个女伴确实很像。”
这话说的可真是艺术,可惜再艺术的烂话也是说给她这聋子听,“哦?蒋小姐的意思是我是因为长得跟荆总曾经养的情人很像,所以荆总才对我有所关注?”
“不然江小姐不会真以为自己有什么特别吧?”
真是笑死了,不会以为她会伤心难过吧?不过荆郁养了那么多,倒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
“唔。”江笙手指轻点着下巴,眉头蹙起眼睛上挑,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看不出荆总是个这么~~~~~”她故意拉长语调将目光转向蒋蓝烟,极具讽刺继续道:“重情之人,突然好感动了呢。”
“那还真看不出,我以为江小姐这种有自尊的精英职业女性是不屑做他人解闷戏耍的替身,人啊,确实不能太高看。”
“诶~这是哪的话,蒋小姐先把自己的阴阳劲儿收一收,可别架我,蒋小姐怎么想,我哪能管得了,说白了那都是蒋小姐一个人的自作多情以为,就像我,我就从不觉得蒋小姐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蒋小姐心里想什么全都呈在面上呢,心里妒忌的想吃人,表面也是一副妒妇蛇蝎样,满肚子的阴阳鬼鬼祟祟,面上也是满脸龌龊,您这样心直口快表里如一,叫别人却是甘拜下风呢。”
蒋蓝烟听了这话,也装不下去了,脸上那点勉强维持的笑意散得干干净净。“行啊,被他戏耍玩弄的人没有十之也有□□,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好结果!”
江笙笑着站起,缓缓倾身贴向蒋蓝烟,右手一把拍掉蒋蓝烟鬼祟的录音,笑得一脸挑衅,“好呀,荆郁若是有本事让我能一直兴致不减,到时发请柬时我一定记得发蒋小姐一份,请蒋小姐来见证,要是我玩够了,我倒不介意把剩下的发个善心扔给你宝贝,蒋小姐一定要时时刻刻打起精神随时祈祷可以捡到我不要的垃圾哦。”
蒋蓝烟所剩无几的端庄再难维持,抄起桌上的黑浓咖啡就想朝这张小人得志的脸上泼去,可江笙早就防备着她所有的反手,她只伸手随意一挡,整杯滚热的黑浓咖啡一滴不漏全部泼到了她的脸上。
一声凄惨的嚎叫引得整个厅的客人都齐齐看来,海市名媛蒋蓝烟这辈子就没这样狼狈过!
江笙坐在车上的时候还在想刚才的口嗨,不过看见蒋蓝烟气成这样,呵,早知道能有这效果,勾搭荆郁到不是不行。
如果有一天蒋蓝烟这种自负的人,以为所有人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到头来被最喜欢的人耍弄欺骗利用,甚至家族的败落都是因她而起,不可一世的高傲被曾经所有她看不起的不放在眼里的人踩在脚下,那是什么滋味儿呢?
呵,那应该是最好的报复了吧。
可接下来几天荆郁倒真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似的,都没再联系她,她那个荒唐的想法渐渐地也淡了下来。
又过了两天,忍得了初一忍不过十五的荆郁终于来了消息,让江笙来公司签约。
江笙带着律师在万宝大厦第二十九层总经办签署了协议。
荆郁这几天忍着不敢去看她,就怕她真的厌烦之后改变主意,再去找别人,这是他最好的机会也是眼下唯一接近她的机会,他绝不能搞砸。
当听到她说要不要出去吃饭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双手紧紧交握,轻声问她去哪。
她说了一个店名后他才确定不是自己出现幻觉,是真的约他吃饭。
她没有那么抗拒他厌恶他了是不是?
荆郁沉浸在美好的畅想中,满脸喜形于色说好,然后让汪夺别跟着,他自己开车。
一路上他几乎一直盯着后视镜,看江笙的车有没有跟上来,很怕她跟丢,导致性能极好的库里南愣是开出了老头车的架势,身后其他变道超车的都忍不住狂按喇叭。
这顿饭江笙吃得索然无味,有点后悔来吃饭了,荆郁却整个人都跟焕发了生机似的,不停地试着找各种话题,干干的总是一个人在说,话题总有说完的时候,没话可说的时候荆郁就开始沉浸式给她画饼,比如以后和颂被并购了要怎么拆分怎么处理怎么全权由她做主。
江笙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拿着筷子开始无聊地画圈圈。
眼瞅着这顿饭吃到了终点。
荆郁不想走,他很心急很迫切,因为不知道下一次她是不是又变回那个难以接近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江笙。
多以每一次见面的机会他都分外珍视,但是哪怕这样不间断的刷存在感试着讨好她妄想改变先前她对自己的不好印象,但是好像这样无头苍蝇的一番努力结果还是跟他的预想天差地别,可他又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改变这种现状。
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好像极度缺乏归属和安全感但是又无能为力。
“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