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犬吠
段深带他们上了三楼的隔间,隔间虽小,设备却应有尽有,一张床,凳子,墙上裱挂着一些作品。段深一边弄颜料,他的助手在一旁调整机器,装针,告诉他们机器等都是清洁杀菌过的,放心使用,需要用到的设备都分别放在哪个地方,最后让他们自便,有需要就喊人,段深说他就在三楼的公共区域陪客人。
柔软帘帐放下来,逼仄的隔间剩下俩人四目相对,裵文野戴着黑色手套,橡皮的质感,很薄,拉上手腕还有响亮的声音。
“脱掉衣服,躺上去。”
隔间隔音并不好,隔壁交流的声音都能听到,外面走过路过的脚步声也很频繁。
明明也不知道她想纹在哪里,可开口就是要她脱衣服。楸楸瞅了一眼他,听话脱衣服,将两边带子往下拉。
出门前她就想好了,这个文身要纹在哪里,于是特地穿了这套衣裙,没了肩骨撑着,带子往下松,脱落在两旁,裙子往下褪,因着是高腰的设计,穿脱都花了点力气,连同打底裤一起脱下来,这下浑身上下就只剩上衣单肩抹胸和同色的丁字裤,她又看裵文野一眼,四目隔空相遇。
这家伙伫在一旁,同样看回她。看她身体语言扭扭捏捏,像是表达着她很不好意思,慢吞吞爬上床,胳膊肘撑着,又回头看他。
裵文野拿起自己带出来的夹克外套,盖在她腰下。
机器打开的时候,很响,楸楸吓了一跳。不过好胜在响,可以盖过他们的小声交流。
“想纹什么,嗯?”裵文野在床边的圆凳坐下来,两手心上抬,在等待,像是做手术的医生似的。
楸楸看着他,心口缓慢起伏,似乎还在做心理准备。
“你……”她开了口。
裵文野还以为她要说了,机器就在边上,听不清晰,于是靠近了点。
“你亲亲我。”
听清楚了。裵文野嗯了声,更凑近了一些。楸楸闭上眼睛,视觉关闭,触感和听觉更加清晰了,他的嘴唇覆在自己的嘴唇上,先是很轻地舔舐,碾磨,吮吸。给了她一点勇气的安抚后,楸楸还是心脏狂跳,下唇被他微重力度细细麻麻的吮吸着,加深了这个吻,比方才稍重的呼吸和亲吻的水声不时盖过了耳边机器的声音。
楸楸出汗了,她感觉够了。裵文野拿来纸巾,擦掉她背柱上的薄汗,一点点地印下来。
“你帮帮我。”她感觉眼睫上都有汗,否则为何眼前雾蒙蒙的?
“帮你什么?”裵文野明知故问,将沾了汗的纸巾团起扔到垃圾桶。
“帮帮我。”她还是说不出口,要是能喝酒就好了,酒意上头,就什么都敢说。
裵文野忽然笑了。
“怎么这么娇?”
“我一直这样。”她唧哝道。
还说对自己有正确的认知。裵文野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脸皮薄。
“你自己说,想要什么?”裵文野一步不退,步步紧逼。楸楸别开脸,双手捂着,过了一会儿才转过来,小声道:“Please use me.”
“what?”裵文野问。其实听清楚了,但不确定是不是他理解的意思。
“灌满。”楸楸又说,“加几个箭头。”至于箭头指着哪里,不言而喻。
听上去就像是醉鬼才能说出来的话,偏偏裵文野理会了她的意思,深呼吸,又屏住,迟迟才吐出这口憋着的气。“一点都不后悔,是吗?”裵文野问。
“Bitch。”
“太多了吧。”裵文野打断她话音。
“Slaves belong to …”楸楸小声道。
裵文野顿了下,沉默看她。似乎在等待下文。
楸楸却说:“就这么多。”
她很懂得什么叫作适可而止。
“to谁?”裵文野追问。
“没有。”楸楸摇摇头,“省略号吧。”
“省略谁?”他似乎想要问出个所以然。
“就省略……就行。”
楸楸原本不想把话说的太绝,但这文身毕竟是经裵文野的手,她怕他自作主张,于是小声道:“你不可以写上自己的名字。”
这话也太伤感情了。似乎害怕他生气似的,楸楸手脚并用爬起来,夹克滑下来,她跪坐在床上,撑着他的肩膀蹭蹭他的额头,轻声道:“我不会被其他人看到的,就只有你能看到,好吗?”
第61章 门铃
◎「空巢」◎
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裵文野还能说不行吗?只能拿着机器,闷头上手。
楸楸对疼痛的容忍度很高,不过也很容易给出反应和声音,于是全程捂着嘴, 冒着汗, 看他手握机器,专心地操作着, 偶尔胯骨和尾巴骨还能感受到他喷热的呼吸。
一共四处文身和几个箭头, 每个都是青黑色颜料, 散落在正反处。
结束后,裵文野拿来保鲜膜覆盖在上, 避免细菌灰尘侵入。
段深之前和他们提过,三个小时后才能摘掉保鲜膜,可待会还要穿上裙子,难免会蹭掉, 于是裵文野绕着多缠裹了两层, 拿来胶布在外固定。像是多穿了一条裙子,比之前更行动不便了, 楸楸脸红着, 在他的帮助下穿回了打底裤和外裙,而原本那条丁字裤是穿不上了。
离开时, 段深给了裵文野一支薄荷药膏,保鲜膜摘掉之后, 药膏薄涂。
“每天涂个三遍, 涂个一周就差不多了。组织液可能会流个两三天, 不知道你们纹在哪里, 在家的时候, 不必要的衣服可以不用穿,因为组织液是洗不掉的,免得弄脏衣服。三天后结痂,半个月掉痂,之后可以使用护肤品保养下,会使颜色更鲜艳,有光泽。”
裵文野似乎还有点生气,一路怫然不悦,墨镜架在鼻梁上,冷着一张脸。回去后便开始收拾行李。
这还是楸楸第一次见他对自己生气,心里犯怵,在客厅转悠,有那么一点气馁,思来想去,她不后悔在身上文这些乱七八糟的词汇,可要是知道裵文野会生气,早知道就瞒着他了。
下午与慕玉窠通了个电话,说自己终于踏出了这一步,又对裵文野的反应不知所措。
“我哪知道他会生气。”她闷声道,“你看着不刺激吗?”
慕玉窠反应很大,“我看着肯定刺激啊,拜托!流鼻血好吗!?他居然生气了?真是不知好歹。”
楸楸认同,“我说也是。”
慕玉窠问:“他为什么生气,你看出来了吗?”
楸楸如实说了,因为to后面跟着的是……“我还说了,You can tattoo the words sex slave on me, but you cannot engrave your name.”
慕玉窠愣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这就难怪人家生气了,你想啊,你们现在不像过去说这次就没下次,男人嘛,就是容易对上过床的女人产生占有欲,你的to后面跟了个省略号,这是要气死谁?”
居然站到了裵文野那边。
楸楸说:“难道我要在to后跟他的名字?这更荒唐好吧?”
都说文身不建议纹男女朋友的名字,就怕日后分手尴尬。更别提他们根本不是男女朋友,只能算是1v1的炮.友。再者,她去文身是要刺激自己平淡乏味的生活,这些不入流的词汇句子是忠于自己的欲.望,如果后面加上裵文野的名字,算怎么一回事?
“归根结底就是理念不符。”慕玉窠也认为不应该加名字,除非疯了,附和楸楸,“是他没品位,你换个有品味的。”
“啊?”楸楸犹豫,“这很难换个有品味的吧?”
毕竟她文的地方那么隐蔽,谁能轻易品到?
慕玉窠说:“好说,我们当时是从片子里get到的,那个圈子里的人应该都会喜欢,接受度比较高。”
“?”楸楸说,“那我可没想踏那么大一步。”
也许她平时会撩拨裵文野,做一点臣服于他的小动作,可不代表她想玩那些出格的行为,甚至她心里还是对在身体留下鞭痕,穿刺这些感到抵触。
且她也不是面对谁都可以做出这样的行为,裵文野可以是他有本事,光是穿着西装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可以让人想要下跪,但不代表其他人可以。
慕玉窠说:“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嘛,不乐意就换,咱不惯着他哈,男人多的是,咱怎么开心怎么来。”
话筒里,不远处有人叫慕玉窠的英文名,是个男人的声音。
慕玉窠应了一声,然后跟她说:“药我今天已经拿到了,下周我就回去,到时候上海见。”
“好。”
“我开心去了宝贝,明天再聊。”
现在纽约凌晨四点多钟,慕玉窠估计是刚结束派对,不知道勾了哪个野男人去开心了。
楸楸挂掉电话,趴在落地窗边,沐浴着斜照进来的阳光,暖意洋洋地,很舒服,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想,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体一轻,她迷糊睁开眼,看到裵文野抱着她,裵文野亦发现她醒了,走进卧室的步伐不断。
“老公…”她闭上眼,含糊道。
裵文野觉得她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像是在嘲笑人。
他说:“叫谁啊?”
“叫你。”
“我是谁?”
“主人。”
“是吗。”
似叹了口气,裵文野将她放落床,空调被掖了掖。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裵文野说:在家乖乖的。我走了。
好的。她在心里呢喃一声,路上小心。
房子的主人要短暂消失几天,屋子里显得空落落的,楸楸待了两天,便待不下去了。
这两天她睡在床上,睡在衣柜里,睡在书房的小叶紫檀底下。
第三天,她把衣柜里的衬衫西服都抱到床上,一睁眼,便是在自己筑的巢里,叹气。
她带回来的药已经吃完,虽然知道不好断药,可之前在上海挂号过几家医院,医生都不愿意给她直接开药,无一不是让她做完检查才能开处方。她理解医生的严谨,却又没有耐心配合再做检查,因着她毛病有点多。
而且她这个病,在国内也不招待见。
没出国之前在国内面诊,她就在不止一个医生那里接收过审判的眼神,赤.裸的打量。
也许几年过去,随着社会全面发展有提升,今年这个方面会好一点吧?她是这么希望的,可心里抵触着,不愿去证实,因为很可能还是那个她不愿意面对的答案。
一切都仅是她的希望,就像她希望这个世界有在变好,但并没有,一个肿瘤被治好,一个毒瘤浮出水面,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变好是要以世纪的单位去计算的。
晚上是彻底待不住了,约黄婉伶过了上海。
惠思嘉行动不便,她们几天前便让惠思嘉先把必要的行李空运回来,不必说回来再找房子,那么仓促被动。
不过再三斟酌后,她们决定还是租酒店的长期,算下来比租房更加便宜,不需要押一付三,最后还有要不回来押金的风险。
在广州待了两天,俩人拿到行李托在酒店,嘱咐酒店这段时间不需要打扫客房,又结伴回了香港。
一眨眼五天过去,裵文野明天就要回来了。
回到裵文野的公寓,碰巧收到裵文野的信息,他今天约了家政上门打扫客厅和清洁泳池。她回了一个好的!又问什么时间,裵文野回半小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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