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八
距离出发时间紧迫,汤蔓自责又着急, 转头一看, 谢肃却一脸笑意。
汤蔓没了脾气?,问他?笑什?么, 他?说:“你现?在好可?爱。”
都什?么时候了, 还有心情说她可?爱?
这个男人说她可?爱就算了,还跑过来亲亲她, 抱着她, 揉揉她的脑袋,说:“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了。”
汤蔓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的身份证放哪儿了,哭丧着脸问谢肃:“那怎么办呀?”
现?在无论出行去哪儿,都离不开身份证, 坐车需要,登记酒店需要, 去各大景点也要刷身份。
谢肃说:“好办, 我们去窗口补办个临时身份证就行。”
“这样也行?”
“当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一个好的伴侣, 会让另外一个变得更好。旅行期间,他?们也遇到过一些行程上的变故和不可?抗拒的意外,谢肃总能很好地?处理,他?不慌不乱,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遇事从容解决,从不让对方?感到困扰,这也让汤蔓更有安全感。
谢肃从未想过检验过汤蔓,既然旅游这件事是他?在做计划,那么整个过程他?都应该全权负责。但?汤蔓也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知道谢肃开车劳累,她会主动贴心地?帮忙整理物品。
将近三周的旅行时间下来,当他?们一起走山河远阔,观望流光过境之后,汤蔓发现?自己不可?避免地?更加依赖谢肃。
在这个期间,汤蔓曾因为舟车劳顿而感到身体?不适。谢肃得知后停下脚步,带着她一起去了就近的诊所,守着生病的她悉心照料。
汤蔓清楚记得,那次她反复发烧,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不见好转。谢肃每隔一段时间便拿着水银温度计测量她的体?温做记录。凌晨时,他?仍没有睡觉,而是叫醒了仍然高?烧不退的她,着急带着她奔赴急诊。
夜里温度很低,汤蔓身上裹着谢肃的外套,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里。进医院后,他?忙前忙后地?挂号、带她去诊室、拿药、陪她挂点滴。
那个晚上汤蔓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但?整个人无比安心。她像是一只缩在温暖襁褓里的小动物,失去自理能力?,可?是只要她一睁眼,就能见到不远处的谢肃。
谢肃忙碌一夜,终于天亮时分,汤蔓退烧。清晨她醒来,一侧头就见到谢肃坐在自己身旁,用自己大半个身子?当她的倚靠。
在那一刻,他?成了她所有的依赖。
事实上,整个上半年,汤蔓一直在忙碌中度过,她一面要学驾照,一面要跟进市区那套房子?的装修,期间还抽了将近三周的时间和谢肃去旅行结婚。这几件事本没有什?么冲突,完全可?以一样一样慢慢来,但?她这个人急性子?,总是想在最快的时间里力?所能及地?做好所有事情。
等到六月份的时候,汤蔓看着自己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满足又快乐。她不仅顺利拿到驾照,也将市区的房子?装修妥当,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并?且圆满完成。
在这期间,有一个人功不可?没,那就是谢肃。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因为谢肃稳定的情绪,引导着急性子?的汤蔓将一件件的事情处理妥当,才能让汤蔓不急不躁。
在汤蔓遇到问题的时候,谢肃第一时间不是埋怨,而是安静地?陪伴在她身边,和她慢慢将事情理顺,再告诉她接下去该怎么处理。虽然说房子?的装修风格交给了汤蔓,但?谢肃也不是甩手掌柜,只要是他?有时间,都会去现?场看看进度,只要是他?能够动手干的活,他?一定会撸起袖子?帮着一起做。
上半年的汤蔓依旧忙得脚不沾地?,她总是频繁地?来回市区与小镇上。随着两地?跨海大桥的正式开通,现?在小镇与市区之间的路程缩短到只需要不到一小时的车程,比之前便捷太?多。
市区的房子?装修完之后,汤蔓也有了一个新?想法,她想在市区开个美容馆,这一想法正好和宋清心不谋而合。
两年前汤蔓和宋清心就开始琢磨着去市区开分馆,只不过当时店里的生意实在太?好,人手不够,几个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她们怕自己没有足够的精力?,到时候弄得两头糟。
现?在不同了,店里请了更专业的美容师,客源稳定,她们在经营上也有更多的经验和心得。
宋清心和汤蔓都有更大的野心,不想局限在一个小镇上。可?是离开小镇,外面的世界更加丰富多彩,也将面临更多的考验。
汤蔓有所顾虑,很担心结果?不如人意。为这件事她也有好几个晚上辗转难眠。
谢肃得知汤蔓的担忧后,从容地?告诉她:“怕什?么,到最后还有我给你兜底。”
汤蔓笑:“你怎么给我兜底?”
谢肃:“要是赔钱了,我给你钱。”
汤蔓:“你有多少钱呀?够赔吗?”
谢肃:“可?以卖了镇上的房子?或者?市区这套,只要你想做的事情,尽管去做。”
汤蔓:“不要,我不想赔钱,更不想买房子?。”
“无论如何,在市区开分店的事情能否成功,至少你们要先踏出第一步。”谢肃耐性十?足,“做过计划吗?有考察过市场环境吗?准备充分了吗?”
汤蔓摇摇头:“只是有初步的想法。”
“那就行动起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叫上我,在所不辞。”
“好呀!”汤蔓点点头,忽然有了信心。
“所以,现?在能亲亲你的丈夫吗?你已经冷落他?整整一天了。”
当然没有问题!
*
时间来到了六月下旬,此时汤蔓的弟弟汤澎高?考成绩公布。
汤澎争气?,他?的成绩超过一本录取分数线20分,上理想的大学完全没有问题。
汤蔓不知道这半年汤澎到底经历过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男生一定花费了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辛苦。有几次汤蔓在娘家住,半夜起来喝水时,汤澎房间的灯还亮着。凌晨三点,她敲门进去,汤澎趴在书桌上酣睡,手上拿着一只圆珠笔,脸下面压着的是怎么都做不完的试卷。
做学生真苦,越来越卷的教育环境,经不起一丝放松警惕。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游戏和娱乐都成了奢侈。
可?能高?中生会天真地?以为经过高?考后终于可?以放松,恰恰相反,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进入大学之后,稍微一松懈就要落后于大部队,如果?想要有所谓的成就,必须更加努力?。
汤蔓仔细回想,人生的每一个阶段似乎都很累。但?她不忍心告诉汤澎,不愿意戳破他?对未来美好的幻想。
为了庆祝汤澎取得好成绩,周兰蕙选了个好日子?,专门摆了几桌酒席,宴请亲朋好友。
也是同一天,正在执行任务的谢肃受了伤。
汤蔓接到谢肃领导的电话时,惊出一身的冷汗。对方?言语中透出深深的自责和抱歉,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战友。
汤蔓拿着手机走到一旁,表现?得再沉着冷静,声线还是带着颤抖:“谢肃怎么了?”
对方?说:“谢肃同志现?在正在昏迷中,目前他?的左肱骨下段螺旋形骨折,需要家属签字才能进行手术。”
“我马上来。”
汤蔓转身要拿车钥匙,可?一着急,忽然想不起来自己将车钥匙放在何处。
“咚”一声,她的膝盖撞在茶几上,疼得蹙眉。
汤澎不明所以,抓住横冲直撞的汤蔓,问:“姐,怎么了?”
“车钥匙,我找不到车钥匙了。”汤蔓下意识反握着汤澎的手腕,如同抓住一根浮木般,用力?攥着。
汤澎一眼看到茶几上的车钥匙,告诉汤蔓:“在那儿。”
汤蔓转头去拿,对汤澎说:“我现?在要去一趟市区。”
往返市区的道路她开过无数回,现?在熟门熟路。
汤蔓实在庆幸自己拿到了驾驶证,谢肃将自己的车留在镇上让她开,方?便她随时出行。
汤澎到底是不放心,拦住汤蔓的去路,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姐夫他?受伤了。”汤蔓的声音无法控制地?发颤。
汤澎了然,拿起一旁的手机说:“我跟你一块儿。”
最后和汤蔓一同赶去市区医院的还有周兰蕙。
*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一行人到达医院。
从谢肃发生意外到送入医院,到家属到达,这期间特警大队的同事一直守在急诊室外。
汤蔓焦急到语无伦次,还是周兰蕙拉着特警同事的手表示感谢。
哪里需要感谢,他?们对谢肃的担心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特警工作一直是风里来雨里去,永远站在危险的最前线。每个人身负重任,深知自己面对着何种危险,有可?能下一秒就死?在前线。这是他?们的工作,别无选择。
在场的每一位特警同事给都在祈祷谢肃能够平安无事。
急诊室的病房只允许一名家属进入,在这一刻,汤蔓却胆怯了。
不知是否因为长时间驾车的原因,她在进入急诊病房前突然双腿发软,差点崴脚。
一旁的周兰蕙赶忙拉住汤蔓的手,如同一路上不间断的安抚一般告诉她:“谢肃会没事的,你快进去看看吧。”
汤蔓深深吸了一口氧气?。
汤蔓在医护人员的带领下,很快进入了急诊室。里面的病床很多,躺着很多病患人员,男女老少,声音嘈杂,各种医疗器械。汤蔓没有心情观察,目光一闪而过,最后被领着站在了谢肃的病床前。
谢肃还穿着黑色的制服,一向高?大的他?,此刻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裸露的皮肤上带着红色的血迹,面庞微微浮肿,脸色却是苍白。
汤蔓双唇渐渐发白,心跳急剧加速,强忍着眩晕,双手死?死?攥着病床栏杆,低头轻声喊他?的名字:“谢肃,肃肃……肃肃……”
回应汤蔓的,只有医疗器械滴答滴答的声响。
接下去的一切,汤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的,她在医护人员认真的说明后签下了手术风险协议书,接着给谢肃的父母打了电话。
再接下去就是漫长的等待。
手术时间长达八个小时,天从白变成黑夜,谢肃被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谢肃的手术进展十?分顺利,预估明天早上就能清醒,继而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重症监护室不允许家人陪护和进入,但?是透过监护室的玻璃,能清晰见到躺在病床上的谢肃,他?的手臂被白色纱布缠绕着,脸上戴着氧气?罩,身上穿着病号服。
晚上十?一点,汤蔓坐在重症监护室外不肯离去。谢宏胜走过来拍拍汤蔓的肩膀,让她先去休息。
汤蔓固执不肯离开,她说自己要看着谢肃清醒。
“吃点东西吧,你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了。”周兰蕙走过来。
汤蔓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可?是不想让人担心,她还是喝了点酸奶。
“爸妈,你们都去休息吧,我不是不想休息,只不过现?在真的睡不着。既然睡不着,我就干脆守在这里,这样也会安心一些。”
谢宏胜说:“我留下吧,你去休息。”
汤蔓态度坚决:“我是谢肃的妻子?,我留在这里天经地?义?。”
最后留下来的除了汤蔓,还有汤澎。
汤澎说自己年轻,能熬,反正他?之前为了学习经常熬通宵。再说,他?也不放心姐姐一个人待在这里。
监护室外很快只剩下汤蔓和汤澎两个人,寂静的走道上针落有声。
汤澎大咧咧地?躺在无人的椅子?上,捧着手机玩游戏。
一局游戏结束,他?抬头,见汤蔓站在监护室的窗前。
“姐。”汤澎喊了她一声。
汤蔓转过身:“怎么了?”
汤澎说:“从我的角度看,你可?真像望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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