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末秋
宁安然不懂这些仪器,乖乖站在下面等。
很快,一个男同事从车厢里探出身,把怀里裹成一团的东西交给她,“同志,你接下这个,里面有东西,你包好了,尽量别淋到雨。”
“好。”宁安然赶忙接过,触手才发现,包在外面的是一件冲锋衣,是男人先前穿的衣服。
衣服明显被用力拧干过,她接过手,立马护在怀里。
她的衣服其实早已湿透了,但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这团东西再淋到更多的雨。
而等其余人陆续下来时,宁安然发现,他们的外套几乎都团在了怀里。
热意再次涌进眼底。
这些日子来研读过的一代一代航天人的事迹都不如这一团小小的衣服更能震撼她的心灵。
她咬紧唇,努力逼回酸胀的泪意,听见程俊说:“好了,大家小心。”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局势。
宁安然学着其他人把东西塞进衣服里,再把衣服下摆扎进裤子,防止掉落。再顾不上抹掉脸上的雨水和头发,她跟着杨帆慢慢淌过已漫至膝盖的积水,艰难前行。
回去的路,比来时多用了一倍时间。
到了下来的地方,杨帆蹲下来,指挥道:“女同志踩男的腿往上爬。”
没有人矫情谦让,女生们借力纷纷顺利攀上了坡壁。
杨帆站在下面,仔细留心着宁安然,见她爬得不算快,但总体还算顺利,稍稍放心来,跟在她后面上了坡。
这个坡度不算陡,但泥土被雨水冲得松软,脚踩在上面特别不踏实。
宁安然小心翼翼地向上,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余光里进来一片光亮。
她抬眼,欣喜地发现自己已快爬到了路边。
而且,啪啪啪的雨声中,她似乎还听到了许多奔跑的脚步声和依稀的人声。
她想到了下来前,程俊爱人说其他支援队伍也在赶来路上,想来,是有人已经到了。
她心下开心,但脚下还是留意着,直到手攀到了路沿,她才稍稍松口气,正要抓住沿边上去,谁想,手下的土霍地一松,全身力道猛然失空,人就这样直直往下滑落。
“糟!”杨帆的惊呼在脑后响起。
宁安然心脏骤然下坠,要看就在快坠到底,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苍劲有力,如钳子一般,牢牢攥住了下坠的她。
下一瞬,一道低沉的男音夹着雨声从头顶传来,“那只手也给我。”
宁安然立即照做,用力伸出手。
手腕被扣住,男人用力往上一提,宁安然被拉拽上来。
路边果然多出两辆车,一辆还是大篷卡车,此刻正亮着疝气大灯,把四周照得大亮。
惊魂未定的宁安然趴在路边喘了两口气,立刻转身感谢救命恩人,却在视线触到男人侧颜的瞬间失了声。
应是察觉到她的异常,正要继续去救援的男人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男人身形猛地一滞,被车灯照亮的俊朗五官上难掩惊色。
雷声轰鸣,暴雨如注。
隔着雨幕,宁安然目光缓缓往下,看向男人身上被雨淋透的蓝色制服的左胸位置。
那里,有一块布绣的胸牌,上面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0。
作者有话说:
忙到飞起来
出差、感冒、大姨妈……
今天真的是撑着爬起来更新
晚了,抱歉。感谢在2022-12-07 00:30:44~2022-12-09 00:3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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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雨声、雷声、人声, 声声顿失。
世界好似被掐住了咽喉,陷入紧-窒的死寂。
宁安然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数字,心脏宛若一只脱了力的鼓槌, 沉沉地锤打着胸口。
雨水从头浇下来, 蔽住视线, 那胸牌上的数字早已看不清了, 却又如刀刻般深深印在她的眼里。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极缓极缓地抬起头,再次对上那张熟悉却久违的脸。
一别七年,她曾想过很多种重逢的画面, 唯独没料见会是这样狼狈的方式。
轰隆, 一道雷声从天边传来,僵在原地的男人忽然有了动作。
下一瞬,一件湿透却略有体温的衣服撑开在宁安然的头顶。
雨柱被勉强遮住,宁安然望着男人抬着的手臂, 眼睛涌上一片酸意。
雨水砸在衣服上,敲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远处卡车的疝气灯穿过雨幕, 将这一方寸之地照得发白。炽白的灯光下,男人半低着头,身上穿着纯黑色的短袖T恤, 身形挺拔。雨水从他发梢滴下, 落在深邃的眼窝处, 再沿着鼻梁朝凌厉的下颌线滑去。
宁安然睫毛颤动了动, 视线不自觉往上移, 猝不及防地撞入一道视线之中。
那双极好看的眼睛里, 有晦暗不明的情绪在流转。
眼底的酸意变成了尖锐的疼。
轰!
天边第二道滚雷响起时, 男人率先别开了眼, 将撑着衣服的手抽开。
外套落下来的瞬间,宁安然亦别开了脸。
“你没事吧?”杨帆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宁安然单手拿下罩在头顶的衣服,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回头看着神色急切的杨帆,摇了摇头:“我没事。”
“真没事?”杨帆不信,“我在下面看见你连撞了好几下。”
“真没事。”她重复。
杨帆长舒口气,终于注意到了前来救援的人是谁。
“周工?怎么是你?”
“刚好在附近。”男人言简意赅。
杨帆哦哦两声,主动解释:“我和师傅本来是去机场接人,听到消息才赶来这边的。”
周司远颔首,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眼他身后的宁安然。
杨帆瞧见,正想介绍,就看见路边又爬上来好几个人,正是程俊等人。于是,立刻收了话头,和男人一起上前去帮忙。
几个人爬山涉水,上来都累得够呛,坐在路边大喘气,稍作休息后才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戈壁的土质松软,被暴雨这么一冲,路基几乎全垮了,杨帆的车也陷进了沟里。
金谨动了胎气,由程俊陪着坐吉普车先去医院,其余人则随大棚运输车回基地。
临走前,程俊交待杨帆照顾好宁安然。
看她满脸疲惫,浑身湿透了,杨帆担心她体力不支,让她去坐驾驶舱。
宁安然却玩笑着拒绝:“不啦,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卡车呢。”
杨帆无语,“你来了基地还怕没卡车坐?”
别说卡车,就是装-甲-车、导-弹车……他们跑宣传时都能坐到。
“以后是以后,今天先感受下。”宁安然说笑着走向车后厢。下一瞬,在看见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尾箱时,她彻底犯难了。
杨帆把她的难处看在眼里:“你别慌,等我先上去,再拉你。”
说着,他就抓住车厢边缘用力一跃,将半个身子挂到车厢里,再将一只腿挪上去,同虫子一般,先后挪了好几下,终于爬上了车。
随后,他转过身来,朝她伸出手,并指导:“脚先踩在那个挡板上,对对,就是那个,踩稳了,小心…”
话还没说完,余光忽然扫到她身后多出一道人影。
他分神看过去,发现周司远穿过雨瀑,大步来到了宁安然正后方。
原本费力在挡板上找落脚地的宁安然也察觉到异样,可没等她回头,腰间忽然一紧,一双有力的大手箍住了她的腰。
接着,她只觉身子一轻,双脚霍然离地,整个人竟这样被托举了起来。
杨帆回神,趁势抓住她的双手,合力轻松地将她提进了车厢。
脚落地的刹那,宁安然听见了身后男人裹在雨瀑里的声音,“你们俩去前面。”
被安排的两名男队员稍加犹豫,服从了安排。
再接着,周司远和杨帆如法炮制,一人托举一人拉,将两名女队友也提上了车。
车厢下,独剩下男人。
“周工。”杨帆伸手,想拉他一把。
熟料,他并未伸手,而是快速后退了一大步,再往前一跃,一脚蹬住车门,一手抓住门边的护栏,如豹子一般,敏捷地跳了上来。
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杨帆忍不住咋舌,“周工,你这动作堪比装甲队啊。”
男人没接腔,只说:“都休息下,很快就到了。”
车子缓缓开动。
宁安然挨着两名女队员坐下,杨帆坐到了她旁边,唯有男人坐在对面靠车头的位置。
车内一片黯淡,他整个人笼在黑色里,背靠着车厢,半低着头,曲着双腿,手肘搭在膝盖上,头发垂在额前,裹着潮湿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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