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她总是温柔的,腼腆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从来不会对他说重话。
但现在,她所说的每一句,似乎都在他心上扎针。
很疼,很痛,却流不出血。
因为顾定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痛。
顾定泽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程意心就继续开口:“小顾总,鼎羿集团的人事要如何处置,我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但我们毕竟相识多年,又是故交,所以我想提醒你一句,集团里有些人的心思并不是那么正的。”
程意心就事论事:“这一次的事,无论鼎羿集团内部怎么处理,我该告就告,小顾总不会阻拦吧?”
顾定泽缓缓闭上了嘴。
他终于意识到,这一次程意心心意已决,不会回头了。
“你告吧,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顾定泽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
他半垂着头,梳得板正的黑发零落在鬓边,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
灯光打在他英俊逼人的脸上,让他深邃的五官更为突出,却难得把他的颓丧展露出来。
程意心很少看到他这样沮丧的模样。
她心里很清楚,这不是因为她的离开,只是因为这件事让他觉得挫败。
他没有完全掌控鼎羿集团这件事,是最令他难堪和难受的。
顾定泽感受到了程意心温和的目光。
这一刻,程意心身上的戾气缓缓消散,那个温柔的她重新回到了这个家里。
顾定泽微微抬起头,难得诚恳而认真地对她说:“程意心,我还是要说一句对不起。”
“因为我的疏忽,让你的工作并不愉快,遭受到了不公,我应该道歉。”
程意心愣了一下,随即却浅浅笑了。
因为顾定泽这忽如其来的歉意,因为他难得的温柔,让程意心觉得所有的苦涩都不那么让人难以下咽了。
程意心忽然伸出手,轻轻抚摸上了顾定泽俊朗的侧颜。
他的面部轮廓很锋锐,鼻梁高挺,红唇轻薄,尤其那双深邃的眼眸,带着天然的高高在上。
冷漠看着人的时候,让人以为他在俯视众生。
在他的眼眸里,只有广袤的山川大地,看不到人,也看不到岁月的温柔和四季的风。
程意心的手很软,她轻轻抚摸顾定泽这张她心动了十年的俊颜,想要把这一刻的他留存在心里。
虽然决定离开,但爱过就不后悔。
她爱过他,也珍惜过他,现在能听到他的这声道歉,无论因为什么,程意心都觉得满足了。
就像奶奶一直教导她的那样,人要学会惜福,知足。
知足常乐,方能始终。
人是要往前走的,一直沉湎于过去,反而会拖累前进的步伐。
程意心的手很轻柔,她的目光也透着怀念般的温柔,仿佛在透过顾定泽,看向曾经的过往和岁月。
缠绵,缱绻,让人流连忘返。
顾定泽的心忽然一动。
这一刻,他觉得心里又酥又麻,似乎有一株幼小的树苗,虽然早就已经破土发芽,却在此刻再度茁长成长。
绿叶抽枝,细雨霖铃。
顾定泽心念翻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已经伸手握住了程意心的细腰。
她的腰很细,顾定泽的手掌几乎完全笼罩在她后腰上。
一手就能掌握。
程意心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冲着顾定泽笑了。
她笑容依旧恬静,好似三月里盛开的蝴蝶兰,美丽却不馥郁。
顾定泽几乎是被她吸引那般,向前走了半步。
然而也只能向前走半步而已。
他的步伐,被程意心的手制止了。
程意心的手推在他劲瘦的腰肢上,没有用力,却瞬间便让顾定泽停住脚步:“顾先生,今天不是月中。”
程意心声音轻柔,但说出来的话却不容反驳。
顾定泽脚步微顿。
他停在门外,距离程意心的卧房只有一步之遥。
可这一步,却仿佛比登天还难。
顾定泽没有坚持。
他一贯冷静自持,从来不会因为外人而牵引情绪,之前的几次失控,已经让他自觉不对,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所以这一次,虽然他被推拒之后心中有些无法言说的烦闷,却还是很克制地站在了门口。
顾定泽垂眸看着程意心,难得带上诚恳的口吻。
“两位牵扯进来的总监,白总监和王总监,因为于工作上没有重大失误,所以集团不会随意开除或者调职,但我会让纪检部在集团内部通报批评,罚扣其三个月的奖金,以儆效尤。”
鼎羿集团的总监都是各行各业争抢的人才,他们与董事会也有各种各样的关系,一次处罚两个总监,虽然并非调职或者开除,但也足够震慑。
能做到这一步,可见顾定泽的决心。
但程意心却并没有因为顾定泽的做法感动。
在程意心的认知里,顾定泽做的一切妥协,都是因为鼎羿集团。
对于顾定泽来说,工作是第一位的。
这两名总监今天能包庇德行有亏的下属,那明天他们自己是否会知法犯法?无人可知。
严格奖惩,有错必罚,才是维系集团长盛不衰的根本。
顾定泽顿了顿,看向程意心:“如果你告赢官司,白总监确实有指使的行为,我会召开高层会议,商讨白总监的去留。”
顾定泽不明白白之微为何要害程意心,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是如何牵扯到一起的,但按照集团的规章制度,事情就应该这么办。
程意心听到这里,心里那点疙瘩都化解开来。
她缓缓舒了口气,冲着顾定泽微微一笑:“多谢小顾总秉公执法。”
说完话,她不等顾定泽开口,便往回退了半步:“小顾总,已经很晚了,早些休息吧。”
程意心用很寻常的口吻对他温柔道:“小顾总,晚安。”
在那之后,房门便冷冰冰合上,没有给顾定泽喘息的余地。
顾定泽呆呆站在房门前,此时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没有弄清楚程意心究竟生不生气。
她的态度很温和,言语间也有笑,可却把话说得很坚定,说不回去工作,就不回去工作。
顾定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就这么站在程意心的门前,发了很久的呆。
卧房里,程意心长长舒了口气。
这一阵子,她想了很多,也看清楚很多事。
她逐渐从旧日的坚持和枷锁中走了出来,自己放过自己,自己宽慰自己,心绪逐渐平和下来。
有些人,有些事,当你不在乎以后,就会发现对方的态度再也影响不到自己了。
程意心呼了口气,然后就洗澡上床,早早入睡。
不用上班,她也不用早起了。
没有闹钟吵她,程意心一直睡到八点多才起床。
张嫂还在家,看她起来,忙把刚包的鸡汤馄饨端上来。
“夫人今天想吃什么?我去买。”
程意心说:“我今天要去疗养院,张嫂你帮我做完饭就行了,吃什么都行,不挑。”
张嫂应了一声,就去忙了。
程意心吃完了饭,就回房给律师打电话。
她在程氏是有股份的,日常其实要参加股东大会,但她不想去,所以全权委托律师处理。
戴律师从她十八岁起就跟她签了长约,基本上她要办的各种事务戴律师都会代劳。
今天一拨通电话,戴律师不用她问,就直接说:“程小姐,关于控告诽谤的官司,已经取证完毕,今天就递交控告申请。”
“程小姐要求额外加告白之微女士,也已经一并控告,小姐放心。”
程意心淡淡笑了:“好,辛苦你了。”
“希望能胜诉。”
作者有话说:
午安,昨天加班加点把加更修出来了,今天晚上九点见~爱你们!
第34章 她终于死心了。
之后的半个月, 程意心一直在联系汉普斯敦医院。
转院的手续,医院那边专家组的治疗方案,以及转院所需要的私人飞机。
她跟奶奶的签证已经办下来, 就等奶奶身体稳定, 就可以离开京市了。
偶尔站在车水马龙的市中心, 看着那些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程意心还有些恍惚。
她就要离开了吗?
离开这座她生活了二十六年的城市, 离开熟悉的朋友, 离开曾经的坚持。
可在恍惚之后,程意心却是无比坚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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