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惊鹊儿
可惜还是晚了。
云葭已经瞧见街对面的情景了。
会在这看到裴家人的身影自然不是什么稀奇事。
上回她就碰见了。
可云葭没想到除了裴有卿的那两个下属之外,常山和陈氏竟然也在。
常山在,倒是没什么好说的,裴老太爷一向看重自己这个长孙,上回他没派人来送,云葭就有些惊讶了。
可陈氏……
已经不知有多少时日未曾看见这张脸了。
比起记忆中那个嚣张跋扈、眼高于顶的样子,此刻坐在马车里的那个妇人明显看着孱弱了不少。
瘦了。
看着也没以前那么精神了。
若不是她身边都是裴家人,云葭这一时之间瞧见恐怕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她还未瞧见云葭他们这边。
车帘半卷,她靠着车窗一直观察着贡院那边的情形,就等着门开,能快些看到她的儿子。
手里握着一串佛珠,嘴巴一张一合,是在向各路神佛祈祷她的儿子能高中。
忽然察觉到有人朝她这边看过来。
陈氏下意识皱了下眉。
她已经有几个月没回来了,以为是哪个相熟的妇人在看她,正想回看过去,就扫见一张清艳绝伦的面容。
原本脸上挂着的温和笑容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立刻就僵滞在了她的脸上。
陈氏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看到徐云葭的踪影!
上回见面还是在她家。
徐云葭高坐上堂,那副居高临下目下无尘的样子,她至今都不曾忘记过!
甚至每每午夜梦回——
她都会梦到这一幕,梦到造成她如今如此悲惨的原因究竟是因为什么!
徐云葭……
徐云葭!
那近百个日夜里,被她咬牙切齿碾磨于唇齿间的名字,已经深入地刻进了她的骨髓之中,令她此刻即便只是远远看见,掐着佛珠的手便不住攥紧。
手指攥得生疼,陈氏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
她沉默地凝视着对面的马车。
神情并不算好看。
但很快,她就看不到那张熟悉的脸了,两个差不多年纪的高大少年挡在马车面前,朝她看了过来,其中一个神色冷淡,而另一个则气势汹汹。
那一双犹如虎豹一般的眼睛让陈氏看得神色微变,倒抽了一口凉气,身子也不住往后靠了一下。
可她身后并无东西。
这一靠,差点没摔倒,也亏得马车里面还有丫鬟,忙伸手扶住她没让她摔倒。
“夫人,您怎么了?”
丫鬟一面扶着陈氏的胳膊,一面疑惑道。
外面常山原本正全神贯注看着贡院那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
“怎么了?”
他回过头,问马车里的主仆二人。
丫鬟正要回答,却被陈氏抢先一步:“没什么。”
可她语气还有些不稳,神色也有些难看,显然不是没什么的样子。
常山不由又皱了下眉。
但既然她说了没什么,常山也就没有多问。
如若不是老太爷惦念着世子,上回看见世子消瘦了不少,想着他们母子团圆会好一些,今日他也不会让他特地带夫人过来接世子。
就盼着他们这位二夫人经此一事可以安生一些,别再跟以前似的瞎折腾了。
“您再坐会,算着时间,也该开门了。”常山这样说了一句,便径直转过头,没再搭理陈氏了。
本想继续看向贡院大门,余光却忽然扫见几个熟悉的身影。
常山一顿。
忽然明白刚才二夫人异样的情况了。
虽说两家的关系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但毕竟几辈子的情分,还有旧情在,常山也不希望两家闹得太僵,便还是朝徐琅拱手作了个揖。
徐琅看到之后,不由撇了撇嘴。
他虽然不喜欢裴家人,但常山毕竟是长辈,阿姐又素来敬重裴家那位老太爷,他虽然实在对裴家人喜欢不起来,但也还是朝人点了点头,算是跟人打了招呼。
他这一低头。
常山就看见了他身后那辆精致华贵的马车。
一眼就认出那是谁的马车,常山有些吃惊,他还以为徐家小少爷和那位义勇伯府家的二公子在这是因为他们有好友赴考,没想到县主竟然也在……
难道……
他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不由回头问起元丰、刘安二人:“二公子这次也参加秋闱了?”眼见两人神色微变,他眸光微沉,怒斥:“怎么没人来说与老太爷听!”
元丰一听这话,不免有些委屈。
他们能知道什么啊?二公子又没回来过,要不是那日碰见,他们也不知道啊。
他正想说,却被刘安攥住胳膊。
“我们也是那日送世子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这次二公子也参加了,原本以为二公子刚进书院,得再缓几年才考,没想到……”
常山闻言,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但也知晓没法责怪他们,他们对二公子的关心本就不够,但凡多关心一些,他跟老太爷也不至于不知道这事。
可看着如今这个阵仗,常山就觉得有些难堪。
说到底二公子还是姓裴,就算如今住在徐家,那他骨子里流的也还是他们裴家的血。
哪有别人来接二公子,而他们作为正经的家人却什么准备都没有的道理?这若是让别人看到,他们裴家还要不要面子了?
“你让人再去准备一辆马车,再去跟家里说一声,今日也准备一些二公子喜欢的菜。”常山转头吩咐元丰。
元丰一听这话,想皱眉,又被刘安拍了下胳膊,只能沉默答应了。
他转身去吩咐。
常山见他离开,不语,他是想着不管二公子同不同意,该做的还是得做,不能寒了二公子的心。
要不然回头二公子出来瞧见他们只接世子而不接他,岂不是对他们的成见要更深了?
不过最好今日还是能带二公子回家去。
若是能趁机缓和他们的关系就更好了!
这样想着,常山便打算先去找县主说一声,直接与二公子说,他必然是不肯的,可若是由县主开口的话……
常山当机立断:“你在这看着,我去跟县主打声招呼。”
他说完便直接朝云葭一行人走去。
对此。
刘安还没有什么反应。
坐在马车里面自先前开始便一直沉默不言的陈氏此刻脸色却难看到了极致,看着常山离开的身影,又或者说,望着徐云葭等人所在的方向,她攥着佛珠的手再一次收紧。
上面刻着的六字真言直直嵌入她的手心之中。
她却好似一无所察。
依旧双目阴鸷地看着那边。
她身边的丫鬟看见她这副模样,吓得脸色惶惶,却不敢多言,只敢埋着头,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是去了庄子之后才成为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旁人都觉得夫人这几个月改变了许多,可她却知道夫人其实一直都没改变过,甚至比以往更加让人害怕了。
以前夫人也不过是对外人伪装一些,面对他们向来是不会掩饰什么的。
该罚该惩,从来都是明着来。
可如今……
夫人是越来越擅长伪装了。
看着倒是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与旁人说话的时候也是温声细语,平日也不会怎么处置他们,可私下的手段却也没少过。
尤其……
她还记得上次夜里去给夫人送汤水的时候,看到她竟然直接用手拿着底下孝敬上来给她解闷的一只雀儿。
当时夫人就用帕子捂着它的嘴巴掐着它的脖子,控制着雀儿,然后又用剪刀一点点折磨撕扯它的羽毛。
她那会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那只雀儿从挣扎到平静,看着血流满了一整张帕子,差点没尖叫出声。
可翌日。
有人问起夫人那只雀儿去哪了?
夫人却只是轻飘飘的说忘记关笼子,可能跑了吧。
没有人怀疑夫人的话。
甚至底下一个管事还表示日后再给夫人找一只来解闷,可她却知道那只雀儿就埋在夫人屋子里的那只兰花花盆里面。
想到那个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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