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必中 第30章

作者:雾空了了 标签: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我想你有权利知道。”顾沭说得巧妙。

  顾意弦扫了眼顾弋柱的表情,这傻孩子也知道,她沉吟片刻,“行,你说。”

  顾沭娓娓道来:“阿檠现在这样是有原因的,他在十六岁时遭遇的打击太大......”

  以前管控不严,南楚争霸赛的赛制没那么正规更加血腥暴力,而华森和Gallop当时的掌权人顾元恺和江坚秉也经常放下身段参加比赛,两家关系也没那么僵持,但在一次比赛中,江坚秉挑衅顾元凯,两人打满了八个回合,江坚秉险胜,在宣布比分的那一刻,顾元恺直接倒地失去意识,医务监督将他抬去医院给家属打电话。

  顾元恺有一位正妻,原配汪芫华,俩夫妻关系并不好,平时处于谁也不搭理的状态,他金屋藏娇的情人又不属于家属范围内,所以那个电话打给了顾檠。

  华森只有顾檠一位继承人,他十六岁前是南楚最狂妄傲气的二世祖,什么都玩,混不吝的顾大公子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但唯独对一位贫穷的女孩动了心,他们是彼此青涩又美好的初恋。

  当时女孩被顾檠偷偷带回了麓湖,他想带她参观自己新买的车顺便在家里兜兜风,接到电话后,他开着那辆红色的法拉利赶往医院,女孩放不下心坐上了副驾驶。顾檠没有驾照,他以为凭借自己的技术足以安全上路,意味发生得猝不及防,他开得太快撞上了几吨的卡车,女孩在危急关头想保护自己心爱的男生猛推方向盘,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他的生命。

  顾檠醒来的第四天,被告知自己的父亲因为脑溢血在前一天离世,自己的初恋在车祸当天死亡,尸检报告显示她被碾压,骨头粉碎,器官压烂,而他的母亲在这段时间携款与情人远走高飞。顾檠对着父亲与女孩的坟墓起重誓言,没人知道他起的什么誓言,但南楚从此再无顾大公子。

  直到第二年,顾沭带顾檠去玛丽亚孤儿院领养顾意弦,顾檠重新活过来了,他克制所有的欲望赎罪并接手了一团糟的华森。

  毕竟是生活那么多年的兄长不可能不心疼,但顾意弦太聪慧猜到了另一件事。她喝了口山楂汁望向窗外的花枝与阴沉的天,口腔里未搅碎的果肉颗粒酸进了喉咙,“所以,你们憋了那么多年现在和我说是什么意思?”

  顾沭叹气,“小弦,你真的对阿檠很重要。”

  “二叔,你可能不知道,”顾意弦的嗓音冷下来,她的心早就大雪封山,不会再动摇,“我这人没什么道德感,别试图用他过去的人生绑架我,那些事情不是我造成的,我不会为此买单。”

  “小弦,如果我想那么做,我在前几年告诉你不是效果更好吗?”

  “就算你前几年告诉我,也是今天一样的结果。”

  顾沭说:“我知道。”

  只要顾檠不主动走出来接受自己的感情,还是会做出令他后悔的选择。

  所以顾沭什么也没说,现在也只是想再为顾檠争取一次挽救的机会。

  顾弋柱看着沉默不语的顾意弦,“姐姐。”

  窗外下起了小雨,水雾弥漫而起,盘踞在玻璃窗久久未散。

  顾意弦瞳孔映出的世界迷蒙又不真实,雨珠颗颗砸在窗檐,滑下水痕,她的眼尾发红,问出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他的初恋叫什么名字?”

  “华年。”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难怪。

  顾意弦忽然咯咯地笑出声,“真是好名字。”

  ·

  Gallop娱乐投资大厦,三十四楼会议偏厅。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能让我的女儿嫁进来,新世纪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亲自奉上。”伍和的面色透露一种苍白的病气。

  对面的男人捻了口烟,漫不经心地问,“江家有三位,你看上谁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问这种话。”他眼底的意思很明白。

  冰块在金色烈酒中摇晃,清脆的碰击声,一下一下渐渐消融。

  江枭肄勾了勾唇,笑里却像藏了刀子,冰冷刻薄,“是么,我看你似乎搞不清状况。”

  “江枭肄,你别太自信,顾檠那边已经够让你焦头烂额,现在再加任何一家加入他们的阵营,你觉得Gallop还能撑多久?”伍和显然是有准备而来。

  他不紧不慢地说:“分析得没错,不过也许你该回去问问自己女儿的意愿。”

  这时搁在桌面的手机嗡嗡震动。

  江枭肄扫了眼,启唇卡住杯口一饮而尽,利落站起来,“蒲甘,送客。”

  “江——”

  “伍先生,”他不耐打断,俯视着伍和,“我和你不一样,喜欢劳逸结合,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

  伍和布满褶子的眼角抽搐,谁不知道江家老四是个拼命三郎,莫非真像圈子里传的那样,江家老四和顾大为一个人才搞得烽火连天。

  他咳嗽两声还想再说点什么,人已经大步离开,步伐匆匆。

  江枭肄单手揣进西装马甲的口袋,懒懒眯了下眼,“万女士,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对方没有说话,听筒里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驻住侧头,高层建筑的镀膜玻璃上布满了透明水珠。

  “四哥。”顾意弦的声音微微发哑,她轻笑,“你们Gallop游乐园的闭园时间可真早,我给钱他们都不让我进去。”

第023章

  雨点连成丝线, 无止境的下,地面水洼的反光颠倒南楚的光怪陆离,风驰电骋的车轮碾压而过。游乐园大门矗立两座尖顶塔楼, 窗檐下被禁锢的长发公主, 蹲下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全身漆黑的骑士十五世就在这时来到了她的身边。

  十六骨黑色长柄伞遮过头顶,顾意弦缓缓抬头, 流盼空洞后聚焦于某一处。

  游乐园早就闭园, 灯光全熄, 只有路灯照亮了一方之地。

  深陷眼窝和睫毛在江枭肄的眼睑下拓出虚淡的纹影,被雨夜湿润的眼睛像一对湛湛温泽的珍稀绿宝石。

  忽然有想哭的冲动, 但她撑起了笑容, “四哥。”

  顾意弦艳丽的五官怒放到荼蘼, 唇瓣妖冶, 沾了血的罂粟, 触之即谢,甜腻到苦。

  江枭肄从上而下仔细快速扫视,因红色吊带裙短暂蹙眉,不过很快松开眉心, 他伸出了手,“抱歉, 来晚了。”

  但金融中心在一环寸土之地,游乐园在三环外,江枭肄来得很快, 他吩咐裴瑞一脚油门踩到底, 可能还会因超速扣分来一两张罚单。

  思绪被冷雨冻僵,顾意弦不知该怎么回应, 盯着江枭肄干净整洁的甲缘发怔,她以为他至少会询问一两句。

  江枭肄的耐心似乎耗尽,收回手,却在下一秒朝顾意弦俯身,以平视的角度,他看起来没那么倨傲,目光也不再沉冷阴郁,他卸下了洞悉一切与掌控全局的能力,杂乱的滴滴答答消匿了,他绿色的瞳仁安静得像一棵葱郁古老的参天大树,树影笼罩为她遮荫避雨,一圈圈年轮也许还能再陪伴她渡越时光洪流。

  不过须臾,他挪开视线专注在她凌乱颊侧的一绺卷发,用指尖轻轻挑起,归顺于她耳尖前侧的波浪,动作很轻柔。

  她不自觉快速眨了两下眼,睫毛如翅羽扑簌。

  江枭肄再次伸出手,嗓音沉缓,“再不起来,就只有我一个人能欣赏你的红裙了。”

  没问为什么穿成这样来游乐园,诙谐的夸赞让顾意弦的情绪不再那么糟糕。

  “那可是你的荣幸。”她的手指搭放在江枭肄薄长的前掌,很快他合拢收力只握住一半,烫烫的,她缩了缩手指。

  他指腹上的薄茧抵控骨节,稍稍施力,轻轻松松将她拽起来,伞柄朝她倾斜,“我不认为认识一个这么笨的女士是什么荣幸。”

  没等顾意弦回嘴,江枭肄迅速撤离,单手解双排扣,脱下西装外套搭在小臂递过去,“下次记得在车里等我。”

  没有一丝褶皱的布料下方,他的指腹无意识摩挲,无实质的握捏拉扯腕部的两根凸起筋腱。

  “哦,”顾意弦没接,“车里太挤,我坐得不舒服。”

  今天为了发泄,疯狂购物扫荡,送她出行那辆车后备箱后座副驾驶全是购物袋。

  “那就换辆大点的车。”

  不是车的问题。顾意弦表情恹恹,裸露的左肩忽然被光洁爽滑的布料盖住,上面还存留主人的味道,同时江枭肄的手臂隔一寸距离从背后环到她右边,扯住领口盖住另一边肩头,他肩宽,西装尺寸太大也很重,她不乐意了,试图摆脱。

  背后的长臂二话不说直接翻过头顶,西装的戗驳领被两根修长的指捏住,往前往上轻轻一拽,顾意弦猝不及防,仰头怒视罪魁祸首,漂亮勾翘的眼睛又鲜活起来。

  江枭肄的眉梢挑起弧度,故意又拽了拽,“不是让我带你进游乐园。”

  顾意弦可烦他,自己的脑袋大概被名字那事创晕了,早知道就不来Gallop游乐园,随即又想到是自己主动打电话。

  她嘴唇嗫嚅几下,“我自己会走。”

  “好。“江枭肄答应地爽快。

  “你别拽我。”多少有点不识好歹的语气。

  他轻笑,“行,不拽你。”

  “......”有病。

  两人保持你不问我就不说的默契,共用一把伞往入园处走,相隔不近,顾意弦一点都没淋湿,她拢了拢西装,还挺暖和。

  入园的安保人员早就收到上头的消息,这会儿看到自己大老板,连忙按下门禁开关,恭敬递上黑色无线对讲机。

  “想怎么玩。”

  四周黑黢黢,雨天刺激性较高的游乐项目也不能开,顾意弦本就一时兴起,现下失了兴致,“随便。”

  江枭肄垂睨她耷拉下来的眼尾,往昏暗的园内扫了圈。

  他按开对讲机,低沉道:“月亮船,门口。”

  顾意弦没去过几次游乐园,脑子里没具体概念,想象月亮形状的黄色塑料壳套在观光车,她有点嫌弃,还不如坐蠢蠢的小火车。

  然而呈入视野的是一辆欧式小马车,黑色典雅的半圆车身,座位后撑起雨棚,金色的茛苕叶花纹镀边,复古华丽。马车前方甚至还拴了一匹黑色的马。

  童话与真实交错,正常情况大概八成会把身边的人联想成王子或骑士。

  男人单手拉开车门,动作生硬,连腰都没弯,朝她懒懒抬了抬眼。

  嗯,江枭肄更像一位即将谋权篡位成功的贵族权臣。

  “难为四哥了。”顾意弦颔首,拎起裙摆坐到后座。

  “......”

  车内软包乳白全皮,回弹力好,非常舒适,而马车前方的没有雨棚。

  江枭肄执着伞长腿一跨,坐在车夫位,勒了勒缰绳,马吁地声撅了下蹄子。

  “四哥,没有工作人员吗?”顾意弦讶异地抻开眼皮。

  不怪她这样,换做任何人只会更夸张。

  江枭肄动作没停,一本正经地敷衍:“嗯,现在属于加班时间,我比较节约,不想付额外的工费。”

  “......”该说他精打细算还是吝啬呢。

  她抠了几下菱形海绵上的水钻,“四哥。”

  “嗯。”江枭肄低头点烟,脊背被戳了下,无奈回头。

  女人纤细的脖颈拧到左边,小臂绷得笔直,皙白掌心躺着一对光华闪耀的耳环。

  他睨着她优美高傲的天鹅颈,眼底划过笑意,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没带包只能用饰品,她受够两两相欠的滋味,顾意弦哼出个气音,“加班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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