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空了了
她很冷静,分析过传唤拘传的持续时间不得超过十二小时,到点必会放人,于是心安理得吃喝完躺在沙发上看书,顺便思考江家把逸悦一锅端的理由——其一,江枭肄认为逸悦触及他的规则;其二,江枭肄知道她在逸悦。第二种等同于知道她与顾檠有勾结,可能性微乎其微。
思索至此,顾意弦放下书,望向天花板,灯光刺白扎眼,晃得眼中一阵雾气。
如果江枭肄知道她一直在骗他,应该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她侧头,挂钟显示时间下午九点半。
已经过去七个多小时,他联系不到人会着急吗?
没过两分钟房门被打开,傻缺局长又来了,这傻缺绝对是官二代。
第一次做警车,第一次在警局都是拜这人所赐,顾意弦没心情伪装,毫不客气赏他一白眼。
“想出去?”
她懒得理这傻缺,默不作声。
邬巡嗤笑,“行,我现在来问问你。”
他拖了个凳子怼她对面,“今天去逸悦干什么?是否参与了卖.淫□□等犯罪行为?”
“你可以进行如实供述或无罪辩解。”
顾意弦起身坐好,懒倦而冷淡地睨着他,“我拒绝回答,请把手机还给我。”
邬巡哦了声,从口袋掏出手机,“你的手机响了很多次,许多未知号码,还有一个叫四的人,他是你的家人?”
手机震动,“这不,他又给你打电话了,想接吗?”
“想接就能接?”她没好气地问,烦死了。
“当然。”
邬巡眸底飞速闪过促狭,按下接通键与扩音,他对着音筒,“Hello?”
Hello个屁啊,这神经病。顾意弦想抡他一拳,提高分贝,“我在南楚公安总局。”
她向来睚眦必报,当然不能错过这机会,“010007,记住这警号,去公安部举报中心或纪委举报他违法办案,非法传唤——”
“闭嘴!”邬巡不耐烦地打断,“人家都不搭理你,你瞎叫唤个什么劲儿?”
顾意弦跟这傻缺局长杠上了,“想必警官平常公务繁忙,没空谈恋爱,我们只是在冷战,懂吗?”
“他是你男朋友?”
她微笑,“男朋友这种随时可以换的算什么,他是我未婚夫。”
“那人家为什么不搭理你?”
“......”
死男人不会真因为昨天挂电话冷战吧?顾意弦急中生智,夹起嗓子撒娇:“四哥,人家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啦。”她胡扯一通,暗中递话,“我下次绝对乖乖听你的话,不到处乱玩,现在被当成犯罪嫌疑人关在警局,这里的人奇怪的很不让我回家,我想死你了,快点来接我嘛。”
几秒后。
“抱歉,刚刚信号不太好,”江枭肄的声音冷而沙哑,咬字清晰,“我回来了。”
回来了?顾意弦浅浅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南楚?”
“嗯。”音筒传来些许杂音和风声,近了又远,远了又近,他低缓道:“我马上来接你回家。”
郁闷被擦拭干净,顾意弦的眼睛一下亮了,讥诮地瞥着邬巡,甜腻腻地说:“那你要快一点哦,我一分一秒都不能多等,还有别忘了010007这个警号。”
“好,不会让你多等一分一秒。”江枭肄的嗓音暗沉,带有奇异错落的韵节,“别急宝贝。”
不可思议,顾檠今日才喊过,完全不一样。
她耳根燥烫,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回应。
邬巡冷笑,挂断电话把手机扔过去,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门甩得哐哐响
他腿一抬,翘到办公桌,拨通电话,开口就骂:“追女人都追不到傻逼玩意儿,你知道老子今天他妈的加了多久的班吗?”
“挂了。”冷冷淡淡的两个字,油门踩到底的轰鸣声。
“......”
江枭肄这狗玩意儿再晚回来点,他还真成非法传唤了,邬巡气得头疼,插入正题,“你老婆把警号倒背如流,老子要哪天被举报下岗,你就等着一起死!听到没?傻逼。”
嘟嘟嘟......
“妈的,一对傻逼。”
十点五十分,听到迅猛跳动的音浪轰鸣声,顾意弦拉开窗帘往远处张望。
她不太确定,他可从没开过跑车。
全黑布加迪16.4一个摆尾混合刺耳尖啸的刹车声,停在警局门口。
随后强光灯关闭,车门打开,长腿先落地,男人弯腰利落从驾驶位出来,一身笔挺硬质的纯黑西装,外罩同色长齐整的风衣,怀表挂在第四扣,气息矜冷缄静。
晚风掠起衣决,他似有所觉,蓦地朝窗口半抬下颌,深邃的眼窝,墨绿的眼睛,沉入夜色少起波澜,酝酿无形的威压与穿透力。
是他,江枭肄回来了。
第038章
离开的急切与见到江枭肄的愉悦不相上下, 顾意弦已经站在门后,她听到他稳健而有力的脚步声,能想象到他抬腿瞬间皱紧的西裤面料。
钥匙插进锁, 金属摩擦, 门吱呀开, 她眼里露出从未有过的期盼。
“四哥!”
江枭肄的目光在假发,超短裙停留, 她今天便是穿成这样与她那没品的哥哥亲密。
妒忌让耐心耗竭, 本该舒缓的五官冻结成一块坚冰, 需要疯狂激烈、歇斯底里的凿动。
顾意弦稍怔,还未反应, 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 她被搂进怀里, 环绕在肩背的手臂收紧, 他垂头, 极低的一声叹息,热意蕴入肩窝。
江枭肄的体型硬直挺阔,骨骼坚冷锋利,肌肉匀称有分量, 她完全被他的身形与气息包裹,他抱得太紧, 两具躯体像契合在一起。
“宝贝。”
江枭肄再次念出这称呼,嗓音低柔。
有一种奇异的感受从心底热出来,顾意弦觉得羞耻慌张。
头发被撩拂开, 他的掌在后颈收拢向上抬, 似威胁又似胁迫,她不得不仰起头。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 “江枭肄在她耳边倾吐,语气轻慢,“早点告诉他们你是谁的人。”
“好吗。”他绅士礼貌的询问。
前提忽略指腹快陷进皮肤的压力,屈于对危险察觉的本能,顾意弦忍不住哆嗦了下,后知后觉,江枭肄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她一头雾水。
“你们要亲热回去亲热行吗?”
江枭肄卸去力道,执起顾意弦的手,五指挤进她的指缝间牢牢扣住。
他转身将钥匙扔给邬巡,沉冷而刻薄地说:“今日才知警局如此拮据,提供的饮食与休息环境没有任何保障。”
——你安排的位置和吃食是什么垃圾?
那他妈都是特意买的!邬巡还没回嘴,人已经牵着他心爱的未婚妻大步离开。
要不是认识多年,真想一枪崩了江枭肄这狗玩意儿,他气笑,蹬了脚门,年久失修的木头断裂。
值班警员循声前来,“局长,这......”
邬巡面不改色,“江家老四弄的。”
出警局后,顾意弦象征性活动指骨挣扎几下,开口询问:“四哥,你为什么生气啊?”
“因为你昨天挂了我的电话。”江枭肄面色已经缓和,拉开车门,“我在和你冷战。”
“那还不是因为你——”
他松开她的手,撑住车顶,“我怎么。”
她下意识低眼,不到一秒钻进副驾驶。
江枭肄的眉梢微挑,弯腰也伏进了副驾驶,左手撑在座椅。
“干什么?”顾意弦往后靠。
咔哒。
安全带从她发顶绕至左肩头。
相隔一半臂展距离,他抬眼注视她,动作没停,拽着卡扣那一头向下拉。
布加迪威龙的速度太快,为了防止受到猛烈撞击,安全带的韧性和强度很高,织料对比皮肤的质感实在毛糙粗实。从肩头往下,缓慢穿过两峰间,顾意弦侧头,不自觉吸气,胸腔至肺部扩张,更加紧贴鼓噪。
副驾驶的空间逼仄,光线暗昧,氧气被江枭肄身体的味道掠夺从而变稀薄,荷尔蒙生产的激素飙升,让交感神经不自觉兴奋。
“我自己来。”她声音起伏,伸手碰到他手背偾鼓的青筋。
“万女士,这是我的工作。”江枭肄的视线在她饱满的唇,因为只有这里能看,他将卡扣精准按进插销,音色含混不明朗,“不过,你以后想自己来,也可以。”
顾意弦找不到接洽的语言,喉结焦渴。
她略加思量,“我想喝水。”
江枭肄退出副驾,从后备箱取出矿泉水拧松,斜身坐进驾驶位,递给顾意弦,“只有这个,将就喝。”
他迅速扣好安全带,“困吗?”
“不困。”她今天在警局睡了太久。
“好,那今天带你兜兜风。”江枭肄启动引擎。
瓶盖轻松拧开,顾意弦停了半秒,抿几口问:“四哥,你的行程那么赶,不困吗?”
“谢谢关心。”他露出今天见面第一个笑容,“但这辆车许久没遛,恰巧今天副驾第一次坐了人,它有点兴奋。”
她望向窗外唇角上扬,“那我还挺荣幸。”
引擎轰轰两声,车身往后,继而迅猛向前奔驰。
市区限速,速度不是这辆车的极限,顾意弦以为江枭肄要去南楚至高点砚山兜风,结果他一脚油门踩进了流连街,车最后停在Gallop俱乐部门口。
江枭肄从后备箱取出两个半米高的纸袋,顾意弦一看就知道是榆宁带出来的,黑金配色右下角印有J。他把钥匙扔给停车门童,右手拎袋,左手照例像八爪鱼一样扒着她的手不放,习惯成自然她摆烂了,忍不住问:“四哥,我们不是去兜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