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为患 第134章

作者:朵朵舞 标签: 布衣生活 重生 女扮男装 爽文 现代言情

  从营中走出的侍卫已经快步追上来,从后抓住卫姌,一把捂住她的嘴,只是此刻他手中并无迷香的帕子,只是强硬制住她。

  那三个侍卫走近,“好险,幸好你叫我们同来。”

  侍卫刚在帐中斩杀杜夏,身上血腥味浓重,他也暗呼一声侥幸,刚才来的时候为怕出差错,他特意将几人叫来帮忙,道:“平日都收了王家好处,闲话不多说,别误了王郎君的事。”

  几人点了点头。

  侍卫又道:“刚才那个已被我砍死了,现在没法子,只能将人连营帐一起烧了。”

  那三人也觉得没啥其他法子,既已动了刀,要想不知不觉毁尸灭迹,火烧是最好的法子。

  卫姌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听他们讨论如何点火,心头更是绝望。

  侍卫与几人说好,各自分头行事,他们都是宿卫军,需巡查营地,有的要去应付差事,有的则去准备去告诉王致之。

  那个侍卫单独一人抓着卫姌回到帐内,浓重的血气味飘散。他低头看见解开的绳索,冷酷道:“如今明白了喊也无用,是王家要你性命,不要怪旁人。”

  卫姌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侍卫感觉她不敢反抗,不屑冷笑,这些士族子弟一遇危险就懦弱不堪。他松开一只手。卫姌骤然一口咬在他的虎口,用尽力气,顿时见血,几乎血肉要被咬一块下来。

  侍卫手掌剧痛,眼中凶光闪烁,一掌朝她后脑勺打去。

  卫姌稍稍躲避,却没能全部避开,被一掌打在后肩,重重摔在地上。帐内昏暗,只借着外面一点月光,她进来之时就已注意到地上杜夏尸体旁一堆杂物,其中有一盏倒地的烛台。

  她伸手一够,将烛台拿起,转身狠狠在侍卫小腿上。

  侍卫嘶嘶抽气,正甩着手掌要来抓卫姌,一时不妨小腿骨上脆响,他吃痛摔倒在地。

  卫姌此刻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步,想也不想,对准他的头又是奋力砸去。

  侍卫头被砸得一偏,眼前黑了黑,额头上一股热流顺着眼皮留下,一片血红。卫姌咬着牙,趁他迟钝的时候已经往外跑去。侍卫怒吼一声,恨不得立刻拔刀劈死她,他猛然起身,小腿一阵针刺般的疼痛,正是刚才被卫姌正面砸中的位置,他知是腿骨受伤,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踉跄着追出去。

  卫姌咬牙朝着密布的营帐位置跑,头也不敢回,抬头已看见几个营帐边缘,她刚要高呼,突然听见身后有一道破空声传来,银色刀芒几乎擦着她的身侧直插入地。卫姌脚下一崴,摔倒在地,她惊恐回头,原来是那个侍卫已追近了,刚才掷刀正是要杀她,只是腿上受伤影响手势,稍偏了一些。

  卫姌大骇,这时依稀见着前方不远处的营帐模模糊糊走出两道影,她惊叫:“救命……”

  走出营帐的是内侍,听见呼救,其中一个揉了揉眼,推了推同伴,“听见什么”

  年轻内侍抬手指向卫姌方向,“那是不是有个人”

  侍卫一瞧两人朝这里走来,咬牙咒骂一声,刀已离手,冲过去当即了结三人他没有十足把握,这时额头上的血又滴落下来,他咬了咬牙,立刻有了决断,转身瘸着退,速度仍飞快地跑了。

  卫姌正注意着身后,见侍卫放弃遁走,她心头一松,全身立刻脱了力,身体颤抖。等内侍到了面前,她抬眼看去,眼前一片昏花,耳边嗡嗡地响,却听不清什么,身子一软已不省人事。

  两个内侍大吃一惊,快步过来,瞧见不远处地插着的刀,眼皮不禁一跳。

  “你瞧见什么”

  “刚才好像有个人跑了。”

  两人都在宫中好几年了,知道有些事绝不该多过问,其中一个大着胆去将卫姌的脸抬起,“这……这好像是卫家小郎君。”

  另一个立刻凑过脸来,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此刻天都已经黑透了,内侍所住营帐都在最外一层,灯点的不多,幸好月光淡淡一层依稀能辨认清楚。他看清脸上沾着污渍泥屑的正是卫姌。

  “你好好守着,我去叫人来。”

  那年轻内侍呲溜一下就往营地里跑,很快来到最中心那个帐子前,军士守在门前,他悄声对其中一个说了两句,那军士入内,很快福宝从中走出。

  年轻内侍在他耳侧说了几句,福宝神色微变,道:“别惊动人,速带我去。”

  等回到卫姌昏倒的地方,守着那个内侍几乎快哭出声来,他看着那柄插了小半截在土里的刀,只觉得四周风声都藏着危险。见着福宝和内侍这才把心放回肚里。

  福宝一看卫姌躺着,身上衣裳沾着血,眼皮猛地一跳,疾步过来,探查一下卫姌的呼吸,然后立刻招呼两人,让他们扶着把人抬到他背上。

  内侍吃了一惊,道:“怎能劳烦内官,还是我来背吧。”

  福宝板着脸道:“别啰嗦,万一摔着卫郎君就罪过了。”

  两人见他坚持,只好将卫姌扶起,放在福宝背上。他稳稳背着人,叫两人捡起刀,又让他们去找了件外衣披在卫姌身上,这才朝营中走去,一路来到御前,军士见他背上还驮着着个人,埋着脸看不见,虽然福宝是司马邳身边最得用的,他们也不敢放人进去。

  福宝让年轻内侍进去传话,就说卫小郎君来了。

  年轻内侍本就在御前服侍,进去之后没多久,里面就传来司马邳的声音,让他进来。

  军士放行,福宝背着人入内。

  司马邳今夜饮了些酒,躺着还未睡着,就听见内侍传报福宝带着卫姌来了,他皱了下眉,心头一阵烦乱,不及细想,已经翻身坐起,叫人进来。抬头一看福宝进来,背上伏着个人。他陡然站起身,过去将卫姌头发拨开,只见她面色发白,两颊却泛着异样的红。

  “这是怎么回事”司马邳喝问。

  福宝将人放下,安置在一旁的长榻。披在卫姌身上的外衣滑落,露出她身上衣裳,脏乱不堪,还沾着不少血。

  司马邳脸色变了又变,无名火起,太阳穴都一鼓鼓地跳动,正要对外喊医师。

  福宝跟随在他身侧,最是了解他,连忙拦住道:“陛下,且慢。”说着摆了摆手,示意内侍退下。

  司马邳斜睨他。

  内侍见司马邳并无吩咐,轻手轻脚离开营帐。

  司马邳双目微眯,“这是何意”

  福宝道:“陛下,小郎君的情况还是请您亲自去瞧一瞧。”

  司马邳板着脸,神色冷峻。

  福宝道:“小郎君刚才似乎被人追赶,受了惊吓。”

  司马邳瞪他一眼,但心里到底还是过不去,来到榻前,见卫姌一张脸脏得仿佛在地里滚了一遭似的,不悦道:“还不去打些水来。”

  作者有话说:

第202章 二零一章 闯

  福宝闻言立刻出去找人烧水。

  帐内安静, 司马邳转过脸又看一眼卫姌,手指轻轻拨过她的头发。先前她在玉灵宫中安排那么一幕,让他难堪愤怒。司马邳恨极了, 有意冷着她, 却不想突然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他应该是解气的, 但此时心中没有半分快意,沉沉的反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不一会儿,福宝端着盆和帕子进来,没让其他内侍搭手, 他绞了帕子,递到司马邳手中。

  司马邳瞥他一眼。

  福宝只垂头不语。

  司马邳抿着唇,眉心深深褶皱,手握着帕子犹豫了片刻,然后才往卫姌脸上擦去。将那些黏在脸上的脏污擦干净,露出卫姌苍白的脸,他将帕子扔进盆里, 情不自禁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

  “不过就吃了个酒,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司马邳目光在她身上血迹游移,薄唇微启。

  福宝将刚才所见全说了一遍,道:“我瞧过了, 那刀正是宿卫军所有,不会有错。”

  司马邳脸色越发难看,宿卫六军, 当初被庾氏调用的是左卫, 上下都已清理过, 这次随行是右卫, 却没想到还有军士竟私自动手谋害卫姌,背后指使的人只能是建康那几家高门,他满面怒色,正欲发作。

  福宝指了指榻上的人。

  司马邳强压心火,低声道:“去查一查,到底是哪家。”

  福宝点了点头,又提醒,“小郎君这一身肯定不舒服。”

  司马邳道:“还不快叫人进来伺候”

  福宝看了眼卫姌,道:“陛下,我觉得小郎君这个样子,不宜让外人看见。”

  司马邳双眸沉沉地看着他,“你来。”

  福宝摇头,“小人去换水。”说完拿着盆就快步离开。

  司马邳皱着眉头,站起身,站立片刻,他又重新坐下。等福宝换了一盆水进来,见司马邳并无表示,只好拿起帕子给卫姌擦手,那双纤细的手上好几个指甲开裂,血在指缝凝成丝丝的血渍。

  司马邳在一旁看着,神色不虞。

  卫姌昏昏沉沉中觉得手指疼,轻轻动了两下。

  司马邳道:“轻些。”

  福宝还从未见司马邳这样心疼过人,暗自啧啧称奇,将卫姌双手擦干净,赞道:“这卫小郎君处处都生得好,就连手都比别人生得精致些。”

  司马邳闻言看过去,看见卫姌的手被福宝轻轻托着,手指纤细如嫩葱似的,指甲粉白,与福宝结实粗粝的手掌截然不同。他心下有些异样,嘴里斥了一声,“就你话多。”顿了顿又道,“快去寻身衣裳给她换了,再找人来看看。”

  福宝站着未动。

  司马邳目光冷冷瞟来。

  福宝微微笑了一下,道:“陛下看看卫小郎君,世上岂有这般娇花嫩柳般的郎君”

  司马邳只觉这话仿佛是揭开他心底藏着的某一处,骤然变了脸色。

  福宝却有些着急,叹道:“陛下再仔仔细细地瞧一瞧。”

  司马邳眼睛一转,落在卫姌身上,在灯火下看着她微微有些出神,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心倏的提起,跳得又急又快,如同擂鼓。司马邳只觉得这事荒谬,可心底又生出一股强烈的期望,挣扎了一瞬,司马邳伸手。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和喧哗。

  福宝正要出去看个究竟,侍卫发出怒喝声,门帘一掀,竟有人径直闯进来。福宝脸色大变,未经通传闯至御前已可算是行刺,他抬起一拳就打了过去,来人身上萦绕着一股冷风,抬手挡住,往下压了一压,福宝手臂如同被千斤顶住,随后被擒拿着反折手臂,然后便被狠狠推开。

  司马邳冷笑注视来人,“桓启,你想反”

  桓启寒着一张脸,冷峻肃杀,目光先是梭巡帐内,看到躺在榻上的卫姌,不知是放心还是其他,双目如电,朝司马邳冷冷射来。

  今日宴席桓启被众人恭维敬酒不断,有意压着量也还是喝多了些,直到酒宴散了,他这才虚浮着脚步往营帐中走,用冷水绞着帕子擦了把脸,他忽然想起宴席中久未见卫姌,叫蒋蛰赶紧去看一眼。结果蒋蛰回来时脸色都是白的,说找不着卫小郎君。

  桓启豁然起身,在脸上泼了两把冷水,把满腹怒火压了压,想着西郊营地就这么一块地方,找个人应该不难。这便派人四处找起来,一时也惊动不少营帐,可不管什么人,听见是桓家找人,也不敢声张吵闹。

  如此到处询问,闹腾一圈,也没找到卫姌。桓启脸色一时沉得比夜还黑,手紧紧握在腰侧刀柄上,他目光冷冽扫了眼四周,命侍卫去找驻守在最外围的宿卫军。不一会儿,宿卫军便立刻有人来回禀,说发现营地边缘的营帐里发现一具年轻郎君的尸体。

  听到这句,桓启身体僵了一下,神色阴沉得骇人,带着侍卫亲自去看,看到淌了一地血的尸体并非是卫姌,他这才心下稍缓,又觉得此人有几分眼熟。蒋蛰辨认出此人与小郎君也时常有来往。桓启听了,将统管这一片的宿卫军将士叫来。那将士点了一圈人,说少了四人,又将边缘位置几个营帐的人全叫了起来。

  众人被宿卫军和桓家侍卫围着,有人记起夜里似乎听见有人呼救命。桓启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见其中一个内侍面带虚汗,腿脚发软,把人拎出来单问。那人根本不经吓,立刻说刚才救了个小郎君,已被送到陛下营帐中。听他形容外貌衣着,分明就是卫姌。

  桓启狠狠捏了一下拳,脸色沉凝,并未放松一分,随即就带着蒋蛰和侍卫两人直奔御前营帐。

  他龙行虎步,走得极快,蒋蛰暗暗叫苦,只希望等会儿千万别闹起来。

  守门的军士得了吩咐,不肯放人进去,只说明日再来。

  桓启盯着营帐门帘看了一眼,眼中利芒闪过,推开军士,直接闯了进去。蒋蛰和侍卫仿佛遭雷劈过似的神情,却毫不犹豫上前拦住军士。

  桓启击退福宝,惊讶于他手下功夫不弱,不过此刻他更多注意力全在榻上,看了一眼后,又转向司马邳。他满脸阴寒一收,单膝跪地,沉声道:“听说宿卫军中生变,有人意图不轨,已杀了人,臣亲眼瞧见尸体,担心歹人对陛下不利,这才着急闯了进来,万幸陛下无恙。”

  司马邳看着他,神色晦暗不明,许久未发一言。

  桓启跪着纹丝不动,半垂着眼,瞧着姿态恭顺。司马邳却知刚才他闯进来时一身戾气霸道,根本是目中无人。

  “桓将军御前都敢直闯,论威势更胜大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