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惘若
它们四散在指缝里,流下来,淌到她淡紫的裙面上,开出一朵氤氲的花。
她记得的。记得那夜,他们交缠浓烈的喘息声,窗外摇曳轻晃的梧桐影,斑驳了一地。
满屋子的冷香里,钟先生笑说,他不做这种生意。
但她是当成一句玩笑听的。
哪有这样的?听玩笑话的人没当真,开玩笑的反而当了真。
孟葭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下的车。
郑廷让她保重,给她拿行李,她木木然。
陈少禹问她坐了哪辆车,怎么才到,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她也木木然。
孟葭被人潮推着,往前挤进安检口的时候,差点摔倒。
陈少禹扶住她,关切的问,“出什么事了?你看上去很不好。”
她才回过神,低头看了一会儿手上的机票,像审视一桩悬而未决的疑案。
几秒后,孟葭的唇边,浮起一个白云苍狗的笑,信手将机票撕成了两半。
孟葭跟他道别,“我明天自己过去,你先去登机吧。”
她急匆匆跑开,宛如一道袭过红杏枝头的微风,温柔热烈。
像奔赴一场稍纵即逝的花月夜。
孟葭在门口拦了出租,打车回市区,大周末的,她以为钟漱石会在家。
她按照卢教授给的地址,摁了半天门铃,没人开,打手机也一直无法接通。
天黑下来,笼罩住这栋地标性的大楼,钟漱石住在顶层。
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将她单薄的身影拉长,孟葭不停的看手表。
她内心焦灼着,恨不得下一秒就见到,偏偏钟先生不肯出现。
孟葭实在等不及,她下了楼,把笨重的行李箱,就丢在前台那里。
她只随身带了装着证件和现金的小包。
执勤的保安探出头来,大声问她,“你是钟先生的什么人?”
孟葭回眸,天真明媚的笑了一下,“他女朋友。”
说完心里也不住乱跳,过去这些年,她终于能鼓起勇气承认。
这勇气是他给的。
钟先生用他静水流深的爱,疏通了一道又一道的沟壑,夷峻岭为坦途。
他让她平稳坐在船上,动也不动的,带她驶入自己的港湾。
孟葭去集团找他,礼拜天的恢弘大堂内很空旷,半天不见一个人影。
她进了电梯,摁了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刚来武汉的那一天,孟葭因怕见他,嫌七楼太矮,现在急迫起来,又觉得上下一趟费时。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孟葭快步走出来。
这一层就只有三间办公室,分别是正副董事长,和主持日常工作的总经理。
钟漱石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紧紧合拢的那一间。
这条过道很长,不知是否为了给底下的人,在汇报工作时,留下足够多的准备时间。
孟葭先是快步走着,后来小跑起来,她那头乌黑卷曲的长发,被甩到了脑后。
静谧的楼层里,回荡着她那双牛皮小高跟的脚步声,笃笃笃的。
这道厚重的木门太隔音,坐在里边看文件的钟漱石,一丝一毫也没有察觉到。
直到“嘭”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还没看见来人,钟漱石先皱了一下眉。
这又是哪一个新员工,连最基本的礼仪也没学过,敲门都要人来教吗?
他不耐烦的,放下手里的钢笔,表情严厉的从文件中抬头,但这哪里是新员工?
门口分明站着一个柔肠百结的小姑娘。
像是刚跑动过,她面上泛起红潮,极有设计感的方领口下,白皙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卷发蓬松的披开。
一张工笔细描的脸,覆在门框边的暖黄灯光下,点了胭脂般的光华。
钟漱石不敢信的,迟迟缓缓的站起来,从桌边走出两步。
他刚张口,“葭葭,怎么没有去香......”
话才说到一半,就看见孟葭关上门,很轻缓的。
再回过头时,她摆出一个哭哭笑笑的表情,眼中泪光闪烁。
六月天,室内空调开的很低,她倏地跑向他,带进一阵热腾腾的风。
只是几步而已,钟漱石张开了手,稳固的、坚定的接住她。
孟葭的嘴唇颤抖着,不顾一切攀上他的肩膀,钟漱石宽厚干燥的手掌,托着她半边脸。
她把脸牢牢贴了上去,转动着,用他的手心蹭干眼泪。
但越擦越多,直到他的手掌都被打湿,孟葭的声带堵噎着,她说,“我先、我先来......”
钟漱石不知她又受了什么委屈。他心疼的,放轻了声音哄问她,“不要哭,先来什么?”
就像那一年他出差回来,两道车灯一扫,见到躲在石狮子后面的她。
身边扑着杂草飞蛾,孟葭蹲在那里,独自抱住自己,哭成个泪人。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几次脆弱。
他认了命。过去这么久,她还是能轻而易举的,牵动他的心。
但孟葭说不出来,喉咙里是咸湿的眼泪,她垫了脚,完全凭本能的去吻他。
千言万语,她心内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只好吻他。
钟漱石的喉结滚动了下,紧紧搂着她的腰,回以她更重更凶的力道。
他抱起她,搅弄着她的唇舌,将她抱坐到沙发上。
孟葭的身体被他箍得很紧,双脚离了地,完全落入他危险的掌控里。
钟漱石粗重的低喘,鼻尖深抵进她的耳后,他阖着眼,呼吸里溢满了她皮肤的香味。
孟葭的身体早软下来,被抱着坐在他腿上,发了狠的吻着,像被疾风摧断的翠竹。
他的力道很大,手背上凸起的错节青筋盘虬,捧着她那张粉润濡湿的脸,吻得忘我忘情。
她被他拧成弯曲的形状,折下来,插贮在只供他观赏的瓶间。
“帮我一下。”
昏暗中,一道清润里掺着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孟葭心绪茫茫,大脑缺氧,声音犹带哽咽,“这儿?”
“教你的都忘光了,嗯?”
钟漱石把着她的小手,误打误撞,碰上去以后,他抑制不住的,喉咙里溢出一丝喟叹。
孟葭的确有些生疏,掌心泛起潮意,一阵摸索后,才缓缓的抽了出来。
很快,她被猛地抬高了一个度,又重重的跌下去,浑身的力气都泄干净了。
孟葭整副身子都融化在他的吻里。
肃静的办公室内,响起一阵唇齿交融的轻微水声,钟漱石一再的深入。
他的口中,覆满了她舌间的花果香,像小时候,大院井水里湃着的水蜜桃,薄薄的皮一剥开,撕出软烂的甜香。
墙上一对剪影,在昏黄的壁灯下摇摇晃晃,照见一个指节紧绷,就快到崩溃边缘的钟漱石。
长在他心尖上的人,过了漫长的两年,七百六十九天,才又回到他的身边。
怎么不叫人发疯。
孟葭久未经情/事,生涩的身体却肯完全接纳,甚至细微之处的一些反应,都在提醒着她。
从过去到现在,他们是这么的合拍,一切没有变过。
孟葭最终瘫软在他肩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钟漱石交臂抱她,利落的下颌紧贴过来,被她薄汗的额头打湿。
交叠的一双人影仰倒在黑色真皮沙发上。
他捧起她的脸,细细密密的吻着,呼吸仍旧不匀称,“怎么没有上飞机?”
她睁着乌黑的眼眸,一刻不眨的看他,“我想来见你。”
钟漱石笑,面上是骤雨还晴的白朗,“昨天不是还......”
孟葭忽然翻个身,她双手撑在他的胸口,看一阵他黑亮的眼眸,又去吻他。
钟漱石扶着她的后脑勺,没多久,又起了兴头,闭上眼,紧紧的抱住她。
她在一阵阵的潮涌里,捧着他的脸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钟漱石一面匀沉的动,送进去时声音哑极了,“你要我告诉你什么?”
他这会儿兴致大好,一副不管她想知道什么,都和盘托出的温存。
孟葭说,“你不会和叶小姐结婚。”
“我从来也没说过,我要和她结婚呐。”
钟漱石抱着她坐起来,一下子换了方位,孟葭不受控制的,蹙了眉,头微微往后仰。
他摸她的头发,“好心肝,这是办公室,你忍着点,多少注意影响。”
孟葭伏在他颊边,她咬上去,“可你不是董事长吗?”
钟漱石贴吻她的耳垂,“董事长更应该懂事了,不能总是带头作乱。”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