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小姐 第18章

作者:惘若 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孟葭翻译完手里这篇短文,见钟灵还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玩手机。

  她看了眼天色,就快暗下来,“刘小姐没有回来啊?你还等她呢。”

  钟灵也渐渐不耐烦,“谁知道她干嘛去了!不等了,要不咱们俩去看吧。”

  “看什么?”

  钟灵报菜名一样,“《吉赛尔》,在国家大剧院,中芭首席演出,走一个?”

  孟葭也是个芭蕾剧忠实爱好者。她感到很意外,“你也爱看这部?”

  “我还有两张前排的票呢。”

  志同道合的孟葭扔了笔,“麻烦你等我换一下衣服。”

  钟灵靠在单人沙发上,歪了下头,“你身上这件不是挺好?”

  她端详孟葭,一件方领的紧身白T,烘托出姣好的胸型,简简单单的款式,也被她穿得至纯至欲。

  孟葭拿了条黑色缎面抹胸裙,去浴室里换上,再出来时,在钟灵惊艳的眼神里,又往肩上披了条真丝方巾。

  她一直不喜欢化妆,浓黑的睫毛,轻轻眨动时波光流动,鼻梁挺翘,红润饱满的双唇,天生自带妆感。

  孟葭坐在床边,扣上低跟细带凉鞋,站起来,“好了,走吧。”

  钟灵被她拽起来,“不是,咱就去看个演出,你弄得跟约会一样,仪式感那么足,有必要吗?”

  “庸俗。穿衣打扮,那是愉悦自己的,更是对芭蕾艺术的尊重,约会才懒得收拾!”

  孟葭说完,两个人亲热地挽着手,一起往外走。

  演出开始前十分钟,她们才姗姗入座,钟灵找到位置,指了下,“就在这儿。”

  但孟葭却毫无征兆的,僵在那里,手里紧紧攥着票根。直到钟灵又重复了遍,“你怎么不坐啊?”

  她才略显生疏的,叫了一声,“钟先生。”

  旁边的钟漱石点下头,一道深沉的眼神,不经意间裹缠了些许侵略意味,划过她裸露的肩颈。

  今天的孟葭不一样,那段被刻意藏起的、清浅如水的秾丽感,更惊心了。

  灰黄的灯光下,她依旧白得像一丛春日初绽的梨花,晃得人眼睛生疼。

  钟灵啊了一声,扭过头看向那边,“哥,你也在这儿呐?正好我们一起。”

  “你看你的。”

  钟漱石强自收回目光,屏退那些不该生出的杂念,口吻生硬。

  听不出又是在生谁的气。也许是气他自己,修身养性多年,到头来,还是个俗人。

  钟灵扯孟葭的裙子,小声道,“坐吧,不用管他了,冷得很。”

  不论他有没有在看,出于对邻座的礼貌,孟葭朝钟漱石欠了欠身,抚平裙摆坐下。

  多了个钟漱石在,这场期待了一路的演出,看得孟葭如履薄冰。

  哪怕是在下半场,她震撼于女舞者宛如无休止的小跳里,那种连绵哀绝的强烈美感直冲脑门,也只是稍微张圆了一下嘴,连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来。

  等到散场时,孟葭才遗憾地发现,钟漱石早已睡着了。

  他对芭蕾舞剧没兴趣,又为什么要来看?陪女朋友来的吗?那怎么没见他的女朋友。

  孟葭攒了满腹疑问,看起来,也像一脑门子官司的模样。

  钟灵以为她尴尬,“不好意思,早知道我二哥在,就不叫你了。”

  “不啊,他在不在,都是很好看的。”

  孟葭弯弯眉眼,扫过熟睡中的钟漱石,他安静合着眼,冲淡了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矜贵,原本温雅的意态浮出来,满身书卷气,像个刚归国的年轻教授。

  “走啦,二哥。”

  钟灵突然走过来,伸手推了他一把。

  钟漱石睁开眼,大力摁了摁眉骨,瞌睡醒了几分。他抬一抬手腕,看钟点,这个时间回家正好,免得老爷子起疑心。

  他起身,“走吧。送你们回学校。”

  钟漱石从孟葭身边擦过去。

  因为空间的限制,哪怕他刻意仰头,鼻尖也不设防的,凑近了那股清风鉴水的芙蕖香,是从孟葭身上散出来的,令他后背一僵。

  钟灵出去时,在大门口碰见叶昕,她起初不敢认,“叶姐姐,是你回来了吧?”

  “对,爷爷的疗养结束,我也调回总台了。”

  叶昕看起来心不在焉,左右眺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

  过后,低眉侧首地问,“你哥,应该来了吧?”

  没来她回去不好编瞎话。

  叶昕进来的时候,和人换了位置,但钟漱石的座位上,也迟迟不见人影。所以她不知道,他到底来没来?

  老人家们的把戏,弄了两张芭蕾舞剧的票,硬生生要把他们凑一起。

  在叶家,叶本初的话就是圣旨,她不敢不听。但这并不表示,叶昕没有自己的主张,来归来,坐一起遭罪就不必了。

  她虽然欣赏钟漱石,但对方旗帜鲜明地亮了立场,对她丁点意思都没有。

  钟先生有他的轻狂,叶昕也有她的骄傲。她好好一个大小姐,难道就因为你家世高人一等,非要凑上去找没趣?

  钟灵不知道底细,嗯了声,“来了,他去停车场取车,你要和他打招呼吗?”

  “不要,我先走了,再见啊。”

  叶昕冲她摆摆手,收拢挎包,上了自己家的车。

  钟漱石把车开到门口,车窗打下来,才露出半副清雅面容,钟灵就赶紧招呼孟葭上车,生怕晚了一步。

  孟葭第一次见他亲自开车,摘下了蓝宝石袖扣,黑色的衬衫长袖叠卷到小臂上,眉角些微倦意,一只手随意搭扶着方向盘。

  这几轮接触下来,孟葭深刻了解到一件事,钟漱石这个人,不管做什么,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身上的寒气长年不散。

  大概这辈子,也没人走得近他。

  孟葭双手叠放在膝盖上,不说一句话,眼里是不停倒退的路景。

  还是钟灵先打破僵局,“哥,你怎么会来看《吉赛尔》?”

  “原来是叫这么个名儿。”

  钟漱石打着转向灯,拐过交叉路口,十分镇定的,说了个地狱笑话。

  后座的钟灵:“......”

  她泄气,放弃和钟漱石的沟通,横竖他们兄妹没有一次,是能说明白话的。

  钟灵看向孟葭,“明天周日,你还是不出门吗?”

  “我就到宿舍吧。”

  钟灵点头,“也对,你一出去,又被人说三道四,影响你学习。”

  孟葭拉住她手,“嗯,等风头过去再说,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好吗?”

  “为什么突然请我?”钟灵问。

  孟葭眨下眼,“你不是请我看芭蕾舞剧了吗?礼尚往来呀。”

  她知道一张门票不便宜,但直接给钱,钟灵不肯收不说,未免也太不懂事,还伤感情。

  钟灵笑,“等我下次需要饭搭子的时候。”

  “嗯,我随时。”

  钟漱石散漫开着车,听见这段对话,意味深长的,无声哂笑一下。

  敢情她对待身边女同学,平时的为人,是这个样子的,一问一答挂着笑。

  自己都照顾她多少次了,见到他还是一副生人样。恨不得避八丈远,就更别说请吃饭。

  快到学校时,孟葭本来还想提醒他,外面的车辆开不进去,放她到门口就好。

  但根本无人阻拦,他长驱直入地进了校门,开到宿舍楼下。

  钟灵注意到她的迷惑,在她耳边说,“这个车牌没人会拦的。”

  孟葭不懂,只喔了一声,“那我先走了,再见钟灵。”

  她下车,站定之后,原本还想和钟漱石道声谢。但开着车的人,面庞冷清,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一脚踩下油门,车灯划破黑压压的夜幕,飞快开走了。

  孟葭在风里怔了一会儿。总不会,又把他得罪了吧?

  她摇了摇头,这个高深莫测的钟漱石,可怕得很。

  坐在车上的钟灵,也被她哥突如其来的加速,弄得身形一跄。

  她扶稳了前排座椅,急道,“二哥,你干嘛呀这是?没看见吗,人孟葭要和你道别。”

  钟漱石目光沉静地看路,专注开车,半天,掩耳盗铃地来了句,哦,没注意。

  钟灵心道,骗鬼吧,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钟漱石冷不丁地问,“孟葭为什么不出门?”

  “最近关于她的谣言太多。”

  钟灵低头回着消息,随口道,“像她这种身段的,又有个模样儿,坐在宿舍里都有闲话,更何况谭裕作妖。”

  她把前因后果都解释一遍。

  钟漱石听完,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眼底暗沉着,并无分毫的情绪泄露。

  “我走啦,你回去路上慢点,二哥晚安。”

  钟灵拿上包进了宿舍楼。

  车子停在路边的树荫底下,钟漱石没立马开走,他的手摸到中控台上,找出盒烟打开,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支。

  车内响起砂轮擦动声,钟漱石偏过头,就着这一簇星红火苗,点上烟,深深吸一口。

  修长的手指伸出车窗外,指腹搭在烟身上,轻掸一下,白烟灰雪花似的掉。

  钟漱石顿了片刻,夹烟的手握着手机,拨通郑廷的电话。

  两声就被接起,郑廷问,“漱石,这么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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