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程晚舟
床柜上的手机忽然亮起,锁屏上自动跳出一封短信。
温臻不想情绪上头,为转移注意力,她立马扫向手机屏幕,发件人备注是周文礼。
自京市澜记那一别后,他们一直没有再联系。
原本想着她回京市闲暇后再与其联系。
但入目的短信内容,让她微微一怔。
【温小姐,之前给你传简讯一直没能收到回复,近日我将回澜城,若有需要处可随时致电。】
之前没能收到回复?
平时的一些广告短信太多,导致她从不去翻看999+的短信。
还未等她缓过神,脚踝上的手倏的松开,晏朝聿站起身,他的身高足有188,将灯光遮得极其严实,两人距离太近,即便只是这样看不清对方面容地仰望,也能倍感压迫。
‘啪嗒’——
大灯熄灭,房间陷入一片晦昧。
他单手扯动衬衫领口,动作慢条斯理,周身气度矜贵至极,除了……领口几粒纽扣一下崩落地面。
如珠玉落地,泠泠声响。
一声一声,击中心间。
他的姿态从容,在她身旁坐下,从温臻的视线可以看清那件坏掉的衬衫凌乱散落着,描绘出若隐若现的线条。
窗边冷白的灯带照亮玻璃,投射出他们。
晏朝聿平常到不行的语气,偏首问她:
“要回他么?”
第18章
一直以来, 晏朝聿都认为自己克制得很好。
即便是此刻。
他依旧没坦露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问她。
空调温度蒸发了温臻身体上的水珠,她垂下眼睑, 想要起身先更换这不合时宜的着装,然而刚起身,一只滚烫的手掌便将她的手腕拢住。
“回么?”
他继续问。
“周律好像很担心我的太太。”
温臻蓦地回头看他,因动作, 锁骨之下雪白一片的心口在不断起伏。
她忍住情绪,同他一板一眼地开口:“周律师是一名合格且在业内出类拔萃的律师。”
晏朝聿不置可否:“我从未否认他的能力。”
“那晏总和我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又开始叫他晏总,
且语调并不算好,
且,是因另一个男人。
晏朝聿就这样看了她一会儿, 眼神很平静,手上力度也控制得十分好, 不会重到伤害她,但也不会过于放松到任由她挣脱离开。
时间在沉默中转动,他微垂下头, 指腹捏着她的手背, 像是安抚,嗓音轻缓:
“臻臻,你瞧,你分明也会生气,也会有脾气想发,何必一直忍耐?”
温臻没想到回应自己的是这样一句, 一时半会儿,她的嘴唇张合几下, 根本不知作何回答,但在那一刻,在那一秒,她反应过来、回味之后,竟发觉自己心里好似泄出去一缕瘴气。
有一种轻松在游走。
见她愣神,晏朝聿也站起身,先将浴室中的玻璃残渣逐一清理仔细,用纸巾包裹进垃圾桶里,冲洗双手后,才拉起她的手,将她带进浴室中,“换衣服吧,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感冒。”
被他触碰过的皮肤隐隐发烫,温臻低声应下,看着玻璃门阖上。
而晏朝聿在踏出浴室的那一刻,眼神沉下几分。
他回到刚才的位置,低头看向床柜的手机,摁开屏幕,逐字逐标点符号地看着那则短信,指尖向左滑动,清除键若隐若现,只需他触碰,便可将障碍物清除。
但下一秒,他熄灭屏幕,转身去取那套与她颜色一致的睡衣。
温臻换好真丝睡裙出来时,晏朝聿已经不在房内,佣人备的睡衣没有胸衣垫,即便穿上睡袍也可以很容易看清曲线,温臻本有一些忐忑,实话说,这些日子,她一直有这样的忐忑。
新婚夫妻,尤其是他们这类无感情基础的夫妻。
在情.爱,谷欠念之间,她认为要么能够利落爽快地跨出第一步,就当是在法律保护下,去享受服务;
又或者,永远不要跨出那一步,在婚姻续存期间,一直相敬如宾,守礼守节。
但他们之间是跨出了那一步,却又没完全跨出。
像是半悬空中,虚虚浮浮,落不到实地。
如此想着,温臻先行躺下,脸上的精华水还没完全吸收,掀开薄薄的蚕丝被时,有蹭到一点,因为不知道晏朝聿是否还会回来,温臻没有熄灯,留着窗边那排微光,摁了遥控器,将窗帘拉上。
齿轮轻轻滑过轨道,覆盖住窗外那片不夜城。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见身旁有衣料摩挲的窸窣动静,还有空调的滴答声,温臻翻了个身,眼皮沉沉闭着,身旁的位置有微微下陷的弧度,酣梦倏散,温臻浓睫轻动,手背触碰到一处冰凉。
今夜刚下过一阵暴雨,室外温度还泛着冷潮。
但室内温度却一点点地变暖,变热,被子里也是暖烘烘的,温臻下意识去寻找那块凉处,耳边却隐约听见有人在轻唤她的名字。
臻臻。
臻臻。
臻臻。
轻且缓。
让人感受到一种温柔。
温臻很久没感受过这样指定目标为她的温柔。
或许也是有感受过一些的。
但那个人于她而言,还是算陌生,她的保护壳尚未脱落,无法毫无保留。
黑暗中,晏朝聿侧过身,抬手捋动女人散发着清甜果香的乌发,一缕一缕拂开,露出她完整的脸庞。
睡熟后的她,没有任何攻击力,也不再有任何反抗力。
思至此,人已经完完全全贴进他怀中,磨蹭着,贪恋着他刚以冷水浸泡过的身体。
晏朝聿虚揽住她的背脊,低下头,唇轻轻印在她的眉间。
唤她:“臻宝。”
睡梦中,温臻循着声源主动缩短了他们的间距。
之于他,胸腔内的虚无,在她脸颊擦过心脏的位置时,遽然变得汹涌起来,刚而刚浸冷过后的身体也渐渐升温。
‘滴答’——
室内温度再次被调整。
晏朝聿试探地起握住她的手,轻声问:“臻宝,握住好不好?”
她依旧睡得很香,毫无醒来的迹象,呼吸声绵长平缓,睡袍的腰带松垮着,遮挡物剥落,温臻全然不知危险将至的讯息。
指尖刚触碰到热源时,潜意识里,她感到自己被火焰灼伤。
白皙纤长的手指圈不住那团火,只持续三秒,于是她往后退缩。
晏朝聿眼底一片阴晦,凝着下方,那抹白从紫红上逃离。
喉间似堵住,根本吐不出一口完整的气。
窒息感在冲击大脑,晏朝聿阖了阖眼,理智回潮决定放过她,任由她的手离开。
忍耐是一门需要强大意志力的功课。
他并非这门功课的优等生,甚至从未及格,只在此时此刻,他在强迫自己学习与运用。
因为,他亟需这门功课,来为之后铺成一条顺畅的路。
这件事上,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希望留下一种不好的体验感,那么会大大磨灭温臻对他的容忍度。
慢慢来。
想清楚后,晏朝聿掀被起身,走进没有开灯的浴室,打开冷水。
后半夜,哗啦啦的水流淌进过滤口,有呈丝状的白混杂其间。
从香港飞回京市。
晏朝聿一如既往地日理万机。
从下午飞机刚落地起,便听陈助理汇报工作行程以及股市情况。
温臻不懂他们口中关于股市分析的专业名词,只听了一知半解。
集团下午还有一场大会要开,温臻是独自先回檀庭的。
下午躺在卧室睡饱一觉刚起床,便接到陈助理的微信电话。
“太太,老板晚上要飞上海参加一个重要的商业峰会,时间有些紧,可以麻烦您帮他准备一些换洗衣物吗?”
温臻脑子还是懵的,“哦……好,大概几点?”
“谢谢太太!我大概半个小时后上来拿。”陈助理立马回答。
挂断电话,温臻走近浴室用清水洗了把脸,浓睫缀满水珠,困意驱散,她推门走向一旁的衣帽间。
衣帽间整体是切割为二的,两人的东西都是各有放置,她的区域平时都是由张姨整理归纳,十分整齐,一目了然,找东西也格外方便,这还是温臻第一次走进晏朝聿的区域。
一眼望去,满柜整齐西装,色调无非黑白灰三种。
偶有一些休闲款的衬衫、针织外套之类,全都是单调一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