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雨至 第6章

作者:一程晚舟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小粤也算帮我说话了。”温臻挑眉。

  只是那话有多少点火的成分,她不想再计较。

  “呵,算她还有点良心。”易东抿了口杯中果酒。

  两人正随意聊着,厅内的灯光正在逐一熄灭,统一身着黑色西服的侍者们换上一盏盏烛台,火树银花的刹那,舞会临近开始。

  “今晚的舞会,能否允许温小姐亲爱的弟弟,邀你共舞?”易东剑眉飞舞,姿态十足地同她行了标准的骑士礼。

  温臻哑然失笑,又狠心拒绝:“虽然我很乐意,但是英俊的易少,今晚我真的有约了。”

  “不是吧,你今晚消失的那一个多小时,和哪个野男人厮混了?别告诉我是蓝宇的——”

  温臻立马打断他:“易少,可别胡言乱语,快去找你的舞伴吧。”

  易东举手投降刚往后退半步,宴会厅的大门骤然打开,烛火煌煌,于昏暗处,一道修挺的身影正信步而来。

  不知是谁先关注过来,紧接着一名港商毕恭毕敬走过去攀谈,称呼了声“晏总”,一时众人目光也纷纷投来。

  晏这个姓氏在澜城排得上号的可没有,能让这方才还趾高气昂的港商霎时谄媚的,除了京市的晏氏,再找不出第二个。

  可分明是连拍卖会都不屑露面的人,竟能出现在今夜最后的舞会上,不由引人猜测。

  温臻站在明灯下,目色如水般沉静,望向于灯火阑珊处的他。

  隔着金碧辉煌,他们在人声鼎沸中相望,细数二人间那些存着暧昧的相处时间里,相较之下,只是这一刻,她竟会有一霎的振动。

  见他正被拥趸,四周名流千金颇多,无一不想对他谄媚,得他一眼青睐,温臻也只看了一眼便旋过身,手中随意捻着一盏不知浓度的酒,过于松懈,也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道长影照下来,温臻缓慢抬眼,灯火相映,乌亮的眼睛在胧黄的光束下,也像是薄雾。

  而雾散开时,她看见一张清绝的脸。

  晏朝聿将手中的酒杯与她交换,周围隐隐有投来的目光,在窥伺着他们。

  但他神色始终淡然而从容,眼藏笑意,语调温和,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似他也不那样高不可攀。

  宴厅的音乐声缓缓,晏朝聿眼底笑意不散,微微俯身向她伸手,邀她共舞。

  “温小姐,可否赏脸?”

  不知是话落的那瞬间,还是她将手交出的一刹那,四周嘘唏不断,余光里方才围绕在他身旁几名富家千金面色煞白,眼底情绪纷杂交替,根本辨不清是愤怒抑或是嫉妒。

  随着循序渐进的旋律声,男人宽大炙热的手掌落在她的腰侧,分寸拿捏恰当。

  而触碰上的那一秒,虚握在女人腰肢上的那只手背,青筋忽显,蜿蜒入袖。

  他们始终处于令人瞩目的地带,镶着碎钻的长裙在瓷砖上投下闪烁亮光,裙摆蹁跹的瞬间,她恍若一只振翅蝴蝶。

  柔软的白色身躯,倏地长出一对漂亮的蓝色翅膀,闪着莹亮剔透的光,他知道,那是夜雨的颜色。

  湿咸的,弄乱心弦。

  音乐在轻缓中递进,女子纤细的脚踝随着舞步而擦过男人的西裤边缘,黑与白交错。

  于昏暗处时,两道目光时而碰撞,旋律抵达高-潮,晏朝聿虚揽着她的后腰,视线像是不经意般睨过不远处的几道不友善的目光。

  “礼尚往来,温小姐想要什么?”

  话落刹那,他长睫轻抬眼底温和一扫而空,目光如炬睥向那端。

第5章

  上千成百盏小小的烛台在燃烧。

  火焰好似在心口触动一下,光影交错,满目皆是衣香鬓影,金碧辉煌的欧式装潢仿佛将她带回一周之前的古堡宴会。

  耳畔落下一句无限度的话。

  “想要什么都可以。”

  温臻眼皮轻颤,有两道声音似在耳廓回旋切换。

  那时他说,他这人是计较回报的。

  而眼下他又说,想要什么都可以。

  敛神后,温臻目色微转,切换成无害模式:“晏总,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您便让我明白一个道理。”

  晏朝聿没答,轻撩眼皮示意她继续说。

  她便笑了笑,那笑意里始终带着几分对他的疏离,继续说:“所有看似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而晏总,您是最好的商人。”

  晏朝聿活了二十八年,前半生几乎都是在别人的谄媚奉承中,他这头一次想为人出头的火苗,几乎是点燃的瞬间就被她一杯清水浇灭。

  连灰烬都无。

  一霎的沉默后,才听他说一句倒也不至于。

  他的语调过于轻缓,像静淌过去的流水,烟草与柑橘的气息向颈后缠绕住。到底是曲子过于暧昧,还是他的指腹轻擦过一段裸-白如缎的肤,再或是旁的;

  总之,无端的那一层隔膜仿佛暂时融化在这场纸醉金迷中。

  曲终时,耳边再度响起他低醇的嗓音,“温小姐的舞跳得很专业,今晚是我荣幸。”

  肢体的接触,最能唤醒人的记忆。

  常年练舞的身段,分外软,分外柔,她不过是随意交换的几个舞步,却频频与他黑白相擦。

  而他上一句藏着的未尽之语,也让人有了浮想联翩的空间。

  放心,至少在你面前,不至于。

  后来夜色浓,推杯换盏间,温臻忘记她是如何离开宴厅,又是如何穿过长长一条廊道,去往房间。

  每一步,都浮沉不定,让她大脑宕机。

  只是次日醒来时,她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打量起周围陈设,完全一间陌生的客房。

  起身时,温臻这才看见躺在地上的手机。

  压根想不起昨夜的细节,她弯腰将其捞起,电量都只剩下18%了,消息倒是弹出挺多。

  来不及查看究竟有谁,一通电话已经打进来。

  “姐!你怎么才接电话,我过来找你一会我让司机先送你,昨晚那场面,我给你说,我可看见了,见面赶紧的告诉我!”易东语调抑扬顿挫的,感觉人就站在眼前似的,然而下一秒,电话里面的声音又变,多了几分紧张问她:“不是吧!你人呢?在谁房里呢?”

  温臻脑中瞬时懵了几秒,赶忙解释了几句和他约好半个小时后直接甲板见。

  电话刚挂,门铃又响。

  从挂断电话到打开房门,再到看见女侍应生的这几分钟,温臻始终觉得头疼,经过穿衣镜时她才霍然发觉自己身上换了一套真丝睡裙。

  女侍应生将早餐为她布好,微躬身说:“温小姐,您订的早餐已经上齐了,这边有什么需要,可以使用这里的座机随时呼叫我们。”

  “等一下,”温臻叫住她,“请问这房间是我订的,还是别人帮我订的?”

  女侍应生礼貌一笑回答:“房间是晏先生的助理订的,早餐也是,还有您的衣服,晏先生已经吩咐过准备新的,熨烫好后会有人给您送过来,还有床头有晏先生的私人名片,您可以随时联系到他。”

  “晏先生还特别交代过,说昨晚您很累,早上就不要再扰您休息。”

  温臻听到这里,侧颊连着耳根都透着薄红,若说前面那些话是晏朝聿为人绅士有礼,但到了最后这一句,便不得不引人遐想,想起这几次与他的接触,甚至是第一夜,那不明就里的一夜……

  待人离开房间后,温臻闭上眼,一头栽进柔软的床垫里,企图删除记忆。

  缓过劲,温臻站在淋浴室里睨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人素白着一张脸,没有宿醉后的头疼感,温臻忽然想起昨夜那男人曾提醒过的那一句话,是说她防备心太轻。

  离开浴室,温臻捻起柜面上的那张黑色卡片,看了几秒后深吐一气,将其收起,下定决心以后尽量得对酒精用量控制。

  一路面对易东连环炮式追问,温臻始终保持转移话题和含糊双战术切换。

  “好了好了不问你这个,就是姐,你昨晚那一战成名,看未接电话没?”

  易东为她打开车门,两人前后上车坐下。

  她扬了扬黑屏的手机,心中却了然易东口中的未接来电基本都来自于谁。

  “关机了,但无非就是温家那些长辈吧。”

  易东见她面色如常,想起他从香港飞过来时,自家母亲的叮嘱,轻叹一声说:“你知道就行,我妈之前说让我陪着你点,她最近身体不好,也不能常往大陆飞,但外公留给你那些遗产,你这边也该早点处理,免得遭人惦记。”

  “即便是我现在处理完了,一样被人惦记不是?”

  “……我觉得你也真能忍。”

  提到这里,易东也觉得十分无语,他家里关系简单,是父母的独子,根本不需要担忧家产争斗,落在他表姐温臻身上,多一张老爷子留下的纸,就多一双眼睛在她身上转。

  甚至博林公司的一些交接,没一个人对她放权,连话术都一模一样。

  “臻臻,你不是这个行业的人,有些事你也不懂。”

  只差一句,你也不想让老爷子多年的心血有半点差池吧。

  温老爷子在世时,他们便不愿温臻进入公司,那时温臻一心都在舞蹈事业上,她跟着导师一路过关斩将参加各项具有含金量的古典舞比赛,后来毕业,顺利进入京市歌剧舞剧院成为舞蹈演员,随着团队参加演出、比赛,成为首席,这些年在她的专业领域上,她的履历可谓是金字塔端的佼佼者,那时温老也寻思着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挺好的,便没多要求。

  只如今树倒猢狲散,没了老爷子护她,这集团上下,谁还真当她是温家大小姐。

  易东将她送回景御府。

  回家休息到第二日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她轻轻瞭过一眼枕边充满电的手机。好几个来自于家里那些伯父伯母,她觉得头疼没想立刻回,除却温家人,还有一些陌生号码发来的类似于广告的短信,指腹继续滑动着,最后停在了一通未接来电上。

  周律师。

  看了眼日期,今天是周一。

  那晚之后,她和周文礼约好的周一工作日,律所会面。

  温臻立刻翻了个身起来给他回过去。

  电话‘滴滴’几声接通。

  “周律师不好意思,我失约了。”

  周文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和煦:“没关系温小姐,你方便的话可以直接来律所,我今天的时间都会留给你。”

  两人挂断电话前,温臻还能听见电话那头的窸窣声,基本可以判断出,他正在整理文件。

  简单收拾后,温臻换了一身干练的衬衫裙,整理床边沙发杂乱的衣服时,邮轮上的那套还搭在里面,牌子她查过,是意大利某小众品牌,价格偏贵,一件的价格在四位数。

  穿过的衣服哪能还人,温臻在心里盘算着折合人民币还回去好了。

  至于还有另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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