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梨
“以后好好的,啊?”龙娇低头,隔着衣服,碰着她那条手臂,“啥时候纹身了,也不敢给妈妈看。”
林格眼皮跳了一下,悻悻:“……怕您骂我,说纹身就不能考公了。”
“你爸有案底,耽误了你,”龙娇黯然,“痛吗?”
林格说:“不痛,和蚂蚁咬似的。”
龙娇笑了,摸着她的脸:“要是在誉之这里住的不开心,想搬出去也行;你一开始说得对,虽然是兄妹,但毕竟不是亲的——不方便的话,就重新找个房子。”
林格愣了愣,说好。
送走龙娇后,林格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她不确定,不确定龙娇是不是在最近的观察中发现了什么。
说来也好笑,现在她和林誉之关系已经接近于普通的兄妹,林格在父母面前,举动皆小心翼翼;而在和林誉之关系扭曲变态的时刻,林格却格外的“胆大妄为”。
刚尝到甜头的暑假中,林格起初不觉得有多舒服,大约是尺寸的不相匹配,也或许是两个人的技术都很生涩,融合的心理愉悦远远大于做这件事的本身。一周之内,林格拉着林誉之偷偷来了九次,对彼此的了解突飞猛进后,她才终于感受到何为心理和生,理的极度快乐。
龙娇那个时候还在做一些闲散的工作,做一些手工艺品拿出去卖,价格不高,赚得也微薄。
她笑着说是养孩子,所以做起来也开心——尽管彼时的林誉之已经到了约定好可以离开的年纪,龙娇仍旧没有同意他搬走,还是执意地要他住在家里。
林誉之生日那天,也是龙娇赶了一周的工,才给他订制了一个漂亮精致的蛋糕,买了件熨帖舒适的纯棉白衬衫。
她的确将林誉之视作自己的儿子。
她决计想不到,她在夏日午后睡午觉时,隔了两堵墙的房间里,林格正双手主动掰开两条月退,同月几肉绷,紧的林誉之压抑无声地亲她的唇。林誉之那修长漂亮的一双手,左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右手攥紧浆洗软和的纯棉,克制着不要更深不要惊动木质的床腿和地板,忍到手背暴起青筋,手指狠狠地扯破棉布;也决计想不到,夜晚一家人看电视剧看到一半回房休息,她梦中惊醒,蹒跚起床去卫生间时,林格坐在沙发上在干什么。龙娇只当女儿看电视入了迷,老眼昏花,她打着哈欠,困到睁不开眼,叮嘱女儿看完后早点回房睡觉。朦胧中听见林格说了声好,她没有细想女儿声音的异常颤意是何缘故,更不知林誉之正躺在沙发之上格格裙之下。龙娇什么都不知道,她忽略掉了一整个假期的异常,全然不知。
这对父母永远不知那个夏天发生过什么。
那是独属于林格和林誉之的肮脏秘密。
林誉之归来的前一晚,林格重新预约了当初的心理医生。事实上,这几年,林格和对方一直有联系方式,但从未互相发过信息。
这是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要求,他们和来访者的关系,永远都只能有“心理医生和患者”这一个关系,决计不能成为朋友,更不可以发展出除朋友之外的关系。
心理医生很高兴她能过来,也认真地听林格倾诉了最近的情况。
咨询结束时,心理医生问林格。
“那你现在怎么看待和哥哥的关系?”她问,“你已经有了目标吗?”
“没有,”林格摇头,她想了想,坦言,“我不知道。”
“其实,他一开始来找我的时候,我有点害怕,我觉得他会报复我;但又觉得他也对不起我,在我提分手前,他其实早就和舅舅联系了,但却没有告诉我,所以我也有些讨厌他,”林格说,“是不是好复杂的关系?”
心理医生微笑:“不,你继续讲。”
“嗯……所以后面,他讲要只做兄妹的话,其实我松了口气,”林格说,“我觉得这样最好不过了,我们都忘掉之前的一切,然后重新开始。”
心理医生低头,写诊断报告:“那么你现在身体状况如何?还是不能对男性产生性,欲吗?”
林格说:“不止是男性,女性也好,动植物飞虫外星人兽人异类——都很少,少到几乎可以算没有。”
心理医生手中笔一顿,她看着林格,认真地说:“或许,你还是需要好好休息。”
真是一场美中不足的谈话。
谈话过程一切顺利,唯一糟糕的大约是心理医生最后的提醒,林格从第一次自残后就几乎丧失了性,欲,虽然有,但极少。这种情况很容易解释,工作压力大,或者抑郁,疲惫,都能导致这种情况产生。
林格用过几款玩具,但次数寥寥无几,一年之中的次数,十根手指能数得过来。
她自己也找不到原因,左右不影响正常生活,也就如此平静接受。
但按照心理医生的建议,林格最好和一些男性保持正常的交往关系——未必是恋爱方面,只是单纯做朋友的话,对于林格也有一定的帮助。
“你说你在青春期时很少有交好的男性朋友,因为当时,你的兄长,回为此’吃醋’。尤其是确立恋爱关系后,你两个交好的男性朋友,都出国留学读书,所以你在成年后到分手的这段时间内,基本上没有和异性建立起正常的朋友关系,”心理医生如此说,“那么,去尝试交一些男性朋友吧,我想,这大约能让你重新理清正常的人际交往关系,或许也能帮你早日明白自己对兄长的真实看法。”
林格很认真地采纳了心理医生的建议。
她自己列了一个清单。
杜静霖。
后面打个叉号。
不可以,她和杜静霖认识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她都要淡忘两者之间的性别差异。
嗯……那个看她不顺眼的、花名叫做艋艋的男主播?
不行。
林格懒得离那些对自己有偏见的人,谁乐意热脸去贴冷屁股。
……
名单划了又划,林格的笔停在空中,盯住留下的最后一个名字。
王霆。
“阿——嚏——”
王霆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连声说着抱歉,伸手去拿卫生纸,歉意满满:“对不起啊,林院长,我鼻炎犯了。”
林誉之坐在桌子的对面,微笑着说没关系。
“是过敏性鼻炎?”林誉之问,“还是因为空调调太低了?小张,去把空调温度调——”
“不是,不用麻烦,”王霆匆匆打断,用纸擦干净鼻子,丢掉,解释,“是对百合花的花粉过敏,刚才走廊上,遇到了捧着花看望病人的家属——对不起。”
林誉之了然:“那平时要多加注意啊。”
王霆调整电脑角度,为林誉之继续演示界面:“那我们继续谈这个系统吧,经过我们同事的分析,我们认为,贵院目前所应用的管理系统还有很大的优化空间,而我司现在面向……”
林誉之的手机震动一下。
他低头看,是妹妹发来的消息。
林格:「晚上不用等我吃饭啦,今天同事聚餐」
林誉之听王霆演示,手下不停,打字:「是必须要去的聚餐吗?」
他今日提前回来,先回医院,顺道着给林格发消息,告诉她晚上一起吃饭,他已经订好了新鲜的菜和肉,打算亲自下厨——
哪里想到林格拒绝了。
林格:「上午就和同事约好了嘛,你也不想我放鸽子吧?」
林誉之已经许久没有看她如此撒娇的语气。她其实很少对人撒娇,顶多是在被入狠了得时候,吃不住地皱眉掉泪,问哥哥是不是要搞死她,这么讲着,等林誉之收了力气、克制地小幅度送时,她又悄悄地按着他的月要往下,挂着泪珠撒娇要他再深些慢些。因她撒娇的次数着实少,才愈发显得每次都珍贵。
林誉之很少会拒绝强硬格格的柔软低头时刻。
林誉之:「好,晚上注意安全,聚餐结束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林誉之:「少喝酒,你最近喝的补药不易饮酒」
林格:「猫猫点头.jpg」
收了手机,林誉之歉意地对王霆一笑:“抱歉,有些私事。”
王霆笑:“理解理解,我再向您重新介绍一遍,这里……”
抛去其他角度来看,王霆的业务能力挺不错,人也有耐心。在专业角度来看,几家有意向的合作方中,林誉之其实更中意他。
演示结束后,外面忽然落起暴雨,林誉之坐在车里,今天司机开车——走到公司门口时,林誉之瞧见路旁站牌下躲雨的王霆。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包,仰脸看落下的雨。
暴雨期间,等网约车的人也多,林誉之想到王霆的妈妈和龙娇是同事,一顿,让司机将车停下。
他落下车窗,邀请王霆上车。
王霆也没有推辞,上来后笑着说谢谢,说他现在有个约会,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幸好有林誉之帮忙,否则,这次怕要迟到了。
在守时的人眼中,这会大大降低印象分。
林誉之不动声色:“相亲对象?还是?”
“不是相亲对象,”王霆说,“是我在主动追求她。”
林誉之微笑更深:“真好。”
前排的王霆用车上的毛巾擦了擦头发,有些不好意思,连连道谢:“谢谢你,誉之哥。”
林誉之说:“刚好顺路,你不用这么客气。”
“不,不是小事,”王霆认真地敞开心扉,“这毕竟是格格第一次约我,我一定不能迟到。”
第33章 眼药水 滴
王霆和林誉之没有过多的交往。
他妈妈王娜琳和龙娇当年是交好的同事, 做药品销售的,又是专门往乡镇医院、门诊里跑,彼此间有竞争关系, 却也不缺乏真情。王娜琳经常挂在嘴边的一件事, 就是某年大暴雨, 河道暴涨,桥窄,堵车,车子过不去,龙娇临危不惧,说这样太危险,很容易出车祸,果断地指挥男同事掉头走另一条小路, 绕了一段路过去。
多辆车排队的那个桥, 因为慌张加车辆拥挤, 撞了几辆车,挤挤压压,虽无人员伤亡, 但仍有不少车堵在那边。龙娇他们的车调头及时,走得早, 不然也会被堵得严严实实,不知何时才能脱身。
王霆只记得龙娇是个做事情风风火火的阿姨,她还有个异常活泼的女儿——什么时候又多了林誉之这么一个“儿子”, 王霆记不清了。
他一直在外念书,上大学, 工作, 对自己母亲的闺蜜圈并不熟悉。
只隐约记得, 林誉之似乎和林臣儒有关系,貌似是他的私生子,还是亲戚家的孩子?
王霆不去多想。
他清楚,林格是一个并不缺少追求者的女孩子,她很漂亮,性格随和。王娜琳一个如此挑剔的人,路上遇见个耗子,都能从耗子胡须分析到尾巴。她眼光这样高,都能对林格赞不绝口。
所以王霆一直在以“朋友”的身份,默不作声地接近着她。
包括林格这位哥哥。
王霆也想给对方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车内空调温度开得不算低,只是王霆刚刚淋过雨,现如今风一吹,忍不住地想要打喷嚏,是花粉过敏的后遗症。他克制着这种冲动,用毛巾擦拭干净头发,又从包中取出镜子,小心翼翼地摘下隐形眼镜。刚才有斜斜的雨水进了眼中,隐形眼镜磨着眼球,很不舒服。
取下隐形的前一瞬,借着镜子的倒影,王霆看到后排的林誉之面容冷淡——他的长相偏凌厉的那种英俊,不笑时格外冷淡,尤其是镜中这一眼神,并非白眼抑或者皱眉,只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的一眼,令王霆冷不丁地想到人生中看过的所有变态杀手电影,那些在雨夜中,听着古典音乐戴好黑手套的西装杀手,在慢条斯理将枪支放入怀中时,就有着林誉之此刻的平静。
手一抖,隐形眼镜从眼球中脱出,颤巍巍地点在他的手指上,缓缓移开,妥帖地被安置在泡着清洁液的盒子中。
四百多度的近视令王霆只能看到镜中模糊的影子,再看不清林誉之的表情。他的手放在膝盖上,右手压住左手,是随意的交叠姿态。
王霆转身,模糊的视野,却仍旧能看见他手背上明显的青筋。
“格格主动约你?”林誉之笑,“你好幸运啊,王……”
“王霆,”王霆说,“雷霆的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