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袁与年
有点惊喜,有点始料不及,还有点儿感慨。
“孟鸥,你穿西装真好看。”
因为他太自恋,成天自己夸自己,所以向悠其实不常夸他。
但眼下的情景,能让她一瞬间原谅他的自负。
可能这身衣服真的束缚了他什么,孟鸥难得没有油嘴滑舌,笑得很温柔:“谢谢。”
这么稳重,向悠倒不习惯了起来。
很久以后她才明白,那一刻她心里的芥蒂缘何而来。
她当然希望他越来越好,更加成熟,更加成功。
只是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他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但那时候因为开心,向悠并没有将心头一瞬间的失落延续很久。
她站起身,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小牛,撞进了他怀里。
孟鸥闷哼一声,伸手环住了她。
她用脸颊蹭了蹭那上好的羊毛面料,仰着脑袋往上看。
下巴的皮肤因为隐了层青茬,看起来有点儿粗糙。喉结很是饱满,在颈部攀成了一座崎岖的小山。
向悠依依不舍地赖了很久,才从怀里出来。
孟鸥眼含笑意地看她:“帅吧?”
噫,又开始了。
向悠故作嫌弃地一撇嘴,但心里倒是开心的。
就让他的少年气再葆有得久一点儿吧。
后来,孟鸥穿着这身西服,顺利通过了面试。
回来后他和向悠说,面试官笑他穿得比他们老板还正式。
“说不定你以后要接他的位置呢?”向悠随口捧了一句。
孟鸥捏她脸蛋:“你想当老板娘是不是?”
“不。”向悠反手也掐住了他的脸颊,“我要当老板的老板。”
“再说一遍?”孟鸥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回头帮你把战书发给你老板。”
“我说——你们的新员工孟鸥——一心想篡位——应重点关注——”向悠拖着长腔道。
“坏家伙。”孟鸥拍了下她的脑袋,对着手机道,“是啊,各位回头收拾收拾准备迎接
新老板,还有老板的老板。”
那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段满腹雄心的日子了。
小学梦想的清华北大没考上,科学家宇航员没当上,并不妨碍在大学即将毕业之际,依然幻想自己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实习期间,两人还短暂地同居过一段日子。
学校宿舍一早被申满,两人只能出去租房。
一开始本来是各住各的,和向悠同居的,是个来a市打工的小姑娘,比她还小上一岁。
小姑娘成天掉眼泪,说在这里真苦。不到一个月就表示要打道回府,宁愿付违约金也要走。
这下向悠傻眼了。
当初合租难找,不是地段不合适,就是室友不喜欢。
她干脆整租了一套,自己当了二房东。
房东虽然准许了她这个行为,但找不到室友的话,房租自然也是她全部承担。
实习工资本来就少,房租快占了一半,要是让她全部担下,基本就是倒贴打工了。
她急得全世界发招租信息,结果把孟鸥给招来了。
孟鸥原本住的是公司提供的宿舍,见她着急,就问她考不考虑租给他。
向悠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盯着对话框考虑了好久。
在一起快五年,最亲密的举动也做过了。
但同居,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是想过要和孟鸥在一起一辈子的,也曾经想过如果他们以后住在一起,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但她还是有点儿犹豫。
就像他们俩第一次的时候。
向悠虽然单纯,但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不过她没开口,孟鸥也没有提,就这么持续了整个大一。
直到暑假的时候,向悠买了个打折机票,要在宿舍留多几天再走。
孟鸥自然也陪她留了下来,但他们学校管得严些,要么申请留校,要么放假了就走,所以,他在外面酒店开了个房。
花了两天时间慢悠悠收拾行李,处理好一切事宜,向悠就去酒店找他玩。
向悠一直说要去,但没定好具体时间。
这下,算是给他来了个突然袭击。
门一开,鼻腔内满是沐浴露的清新气息。
他正穿着酒店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毛巾还搭在头顶。
水珠顺着高高的鼻梁向下,在鼻尖缀成漂亮的形状,又消湮在人中里。
“你可真会挑时间,我没擦干就赶紧跑出来了。”孟鸥一边擦头发,一边往里走。
“那你再去擦一遍嘛。”向悠回头将门带上。
“算了,泡沫冲干净了就行。”孟鸥往床上四仰八叉地一躺,“你要不在,我就直接风干了。”
向悠听得直皱眉:“你怎么那么邋遢啊!”
“那是你不懂没擦干进空调房有多爽。”孟鸥和她扯道。
“我知道感冒生病了有多爽就够了。”向悠真是受不了他。
“我才不像你,没那么容易生病。”
孟鸥又带着那种欠揍的炫耀眼光,上下扫了她一眼。
向悠懒得搭理他。
结果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喷嚏声。
向悠外面套着的防晒衣还没脱,在这里都被吹得有点冷。
她回头看向只穿了件浴袍,大半条腿都大剌剌地露在外面的孟鸥,他似乎是对自己的打脸有点尴尬,对上目光后尬笑了两声。
“还笑呢。”
向悠板着脸上前,抓起空调遥控器一看,被上面的16度吓了一跳。
“滴”“滴”“滴”……
每按高一度,孟鸥的嘴角就抽动一下。
一直调到26度,向悠终于放下遥控器。
像是回应她似的,孟鸥又咳嗽了一声。
“你是不是还没干啊……”
向悠回头看他,一心想着要检查一下。
于是那手,鬼使神差地扯开了浴袍的领口。
他的锁骨看起来光亮亮的,似乎还带着水渍。
向悠当真只是想看看擦干了没有,谁料腰带系得这么松,一扯扯开一大片。
白花花的看得她眼睛疼。
不幸中的万幸,可能是下面好歹是穿着的。
但目光不受控地往下瞥了一眼的时候,她还是脑袋烧得慌。
“你快点把衣服穿上吧!”
向悠
恼羞成怒,一边别开眼,一边抓起一团被子往他身上砸。
孟鸥哭笑不得地坐起整理浴袍:“你把我衣服扒了,现在又怪我没穿衣服?不讲理啊向悠悠。”
“你没有别的衣服穿了吗?”向悠强词夺理道。
“其他衣服都打包运回去了,就留了两套备用的,全部洗了在晾呢。”孟鸥跳下床,用下巴指了下挂在玄关上的衣服,“你把我空调调高了,更难吹干了。”
“怪我咯……”向悠小声嘟囔道。
“没怪你啊。”孟鸥趿拉着拖鞋上前,从背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我还没跟你生气呢,你怎么先跟我生气啦?”
她好像陷入了一片柠檬海。
气息是冷冽的,可紧贴的身躯却又过分温暖。
太热了,太热了。
她就不该把空调调那么高。
此刻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那蒸笼里的包子,腾腾地散发着热气。
“悠悠?”
半天没等到回应,孟鸥不解地唤她。
“孟鸥……”向悠犹豫着喊他名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