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的小周
姜少傅与太子妃竟是同一人,这件事的确让她大感惊讶,不过?也给她带来绝处逢生,只?要皇帝死在太子妃的剑下,再灭口暖阁里知晓真相的人,她依旧可以给太子扣上谋逆的罪名。
琳琅姐姐啊,你瞧,最终还是妹妹我赢了!
就在暖阁里的众人以为耀灵帝要命丧剑下时,只?见姜少傅忽而转过?身?,将手中?的长剑奋力抛出?去。
“时晏,接剑!”
萧时晏毫不迟疑接过?长剑,反手抹掉身?后禁卫军的脖颈儿,持剑与暖阁里的禁卫军搏杀起来。
局面急转直下,皇贵妃冷下脸,眸底闪过?一丝戾色,寒声下令道?:“速速将他们都杀了!”
“末将领命!”
说起来算姜玉竹倒霉,挑选进暖阁的数十名臣子们,除了她和萧时晏,尽是些年过?半百的老臣,面对杀气腾腾的禁卫军,这些人毫无抵抗之力。
萧时晏一面守护姜玉竹的周全,一面要击退刺杀耀灵帝的禁卫军,以他一人之力,实?在是应接不暇,身?上很快就受了伤。
姜玉竹在胡乱中?从?地上拾起一柄剑,紧紧握在手里,不时从?萧时晏身?后冒出?头乱砍一通,可涌上前的禁卫军如潮水一般,很快将她二?人逼到龙榻前。
“姜少傅,本宫今日就让你看看,邪是如何将正压死的...”
皇贵妃冷笑一声,她正要发令,猝然?数只?鎏金箭矢破空袭来,屋内数名被射中?的禁卫军惨叫着?倒地。
皇贵妃猛然?转身?看向敞开的雕花门扇,她身?子陡然?一僵,脸色变得?煞白。
只?见太子头戴凤翅兜盔,身?姿挺拔,隽武不凡,一身?银色铠甲沐浴在阳光下折射出?熠熠光辉,露在凤翅兜盔外的一双深邃凤眸更是凌厉,举手投足间尽是王者风范。
詹灼邺快步走向乌发披散的女子。
小少傅乌眸微睁,眸底水波荡漾,双手紧紧握着?沾满血污的剑柄,瞧见他到来,女子纤弱的身?子仍在轻轻颤动,犹若一直担惊受怕的幼鹿,惹人怜惜。
他握上女子冰凉的手,温声道?:“孤来了,少傅松开剑柄,当心伤到自己。”
多日未见,男子开口的一瞬间,低沉的声音让姜玉竹骤然?卸下身?上所以戒备和恐惧。
她丢下手中?长剑,扑进太子怀中?,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感到无比的安心。
詹灼邺心有余悸的抱着?怀中?女子,他眸光缱绻,语气隐有责备:“少傅怎么又不听话,不是让你在府邸里乖乖等着?孤回去。”
姜玉竹埋在太子肩头,轻声道?:“臣说过?,会一直陪着?殿下走下去。”
末了,她仰起头,眨了眨湿润的乌眸,主动承认:“殿下莫要责怪余管事,是臣用?香迷翻他,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詹灼邺无奈挑起剑眉,长指勾上女子莹白鼻头,眼底笑意宠溺。
萧时晏捂着?受伤的手臂,他看向紧紧相拥的男女,眼底掠过?一丝失落和黯然?。
太子率领的兵马骁勇善战,很快就将殿内外的禁卫军收拾利索。
“不可能...就算你能从?宗正寺逃出?来,北凉的兵马不可能这么快到...”
见大势已?去,大皇子面如死灰,他犹不死心指向太子大喊:
“你定是早存有谋反的念头,才会在京城附近屯下兵马,父皇,太子他早有谋反之心,儿臣....儿臣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逼他现形啊!”
可在场幸存下来的官员,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大皇子胡乱攀咬的话。
“大殿下,你睁大双眼仔细看看这些将领们铠甲上的徽识,他们并非玄月军,是翼州城的驻军。”
周鹏的话彻底让大皇子彻底绝望,他痛哭流涕的跪在龙榻前,不停抽打着?自己的耳光,苦苦哀求耀灵帝放过?自己。
“父皇,这一切都是母妃的计划,是母妃授意炼丹师在养神丹里加上和南朝遗梦香相冲的药材,那南朝遗梦香也是她逼迫儿臣去珍宝阁搜来...”
大皇子一边哭诉,一边将自己摘个了干净。
皇贵妃静静端坐在金丝楠木太师椅上,她腰背依旧挺得?笔直,没有理会大皇子,而是抬眸看向眉眼清隽的太子。
四年前,太子回到京城,她对太子笑脸相迎,却始终从?不敢去看他的眉眼。
只?因?太子的眉眼,实?在是太像先皇后。
每到看到太子的眉眼,她情不自禁从?骨子里产生一股自卑感,仿若血液里流淌着?无法泯灭的奴性,纵然?她身?上衣裳再华丽,地位再尊贵,可一旦触及那对熟悉的双眸,周身?华贵的躯壳瞬间化为齑粉,将她赤裸裸打回曾那个卑微低贱的奴婢。
“姜少傅,你当真认为,女子可以在朝中?为官?”
姜玉竹从?太子身?后走出?来,她看向神色淡漠的皇贵妃,认真点了点头:“臣女相信。”
皇贵妃的目光落在女子明眸皓齿的脸庞上,唇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那你日后是要当姜少傅,还是太子妃?”
姜玉竹蹙起眉心,没有作答。
皇贵妃眼中?嘲讽意味更浓:“可见,邪终究是压了正,贵终究是胜过?贱,姜少傅满腹经纶又如何,在荣华富贵面前,还不是选择去当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姜玉竹摇了摇头。
“娘娘错了,贵贱自在人心,正邪自在人为。多年以前,先皇后曾在京城设立女子学堂,鼓励女子去读书,臣女的母亲正是受这股风潮影响,所以全力支持臣女选择一条与其他人不同的路。若非先皇后遭到贵妃娘娘残害,臣相信凭借先皇后的宏愿和能力,如今的朝堂之上,已?然?有女子的一片容身?之地。”
皇贵妃轻声笑了,女子脸上笑容诡异,阴冷又狰狞,仿若一个带上数十年面具的人,都忘记该如何去笑。
她端详着?手指上华丽的牡丹纹鎏金护甲,眸光深幽,缓缓道?:
“姜少傅和姐姐都是一样天真,殊不知女子在皇家中?,刚直的性子,就像冰雹中?的竹子,不过?一场风雨就折断了,唯有亲手掌控风雨,方能活下去...”
耀灵帝闻得?先皇后死因?的真相,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双目充血瞪着?他疼爱了十余年的女子,恨声道?:
“琳琅...琳琅她...竟是被你这个毒妇害死的....朕当初真应该在你个毒妇怀上孽种的时候,将你们这对...蛇蝎心肠的母子杀了....”
“不,害死姐姐的并非是本宫,而是陛下您啊!”
皇贵妃睥向耀灵帝的目光噙满厌恶,她勾唇一笑:“若非陛下疑心重,扶持本宫的兄长对付卓大将军,本宫又怎会有机会动得?了卓家的女儿,本宫一身?本事,全是拜陛下所赐啊!”
“毒妇...你满口胡言,朕要...杀了...杀了你...”
耀灵帝挣扎着?爬下龙榻,他从?侍卫腰间拔出?长剑,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就体力不支跌倒在错金方砖上,汗水打湿他身?上明黄色龙纹中?衣,宛如一只?离开水的鱼,狼狈又凄凉。
却引不起任何人的同情。
皇贵妃转而看向太子,她仿佛从?男子清冷的眉眼间看到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女子,冷笑一声:
“还有你的母亲,她自视清高,目下无尘,故作贤良大度的姿态最让本宫感到作呕!”
詹灼邺冷下眸色,薄唇微抿,漆黑玄眸如同寒潭沉星,迸射出?浓烈的恨意,伸手搭上腰间龙吟剑。
姜玉竹举步上前,正色质问:“既然?娘娘觉得?作呕,为何还要数十年如一日模仿先皇后的一言一行,娘娘这样活着?,就不觉得?累吗?”
皇贵妃冷冷一笑:“本宫不过?是要讨昏君的信任罢了...”
姜玉竹挑起黛眉,双眸明亮,直言道?:“臣女倒是觉得?,娘娘是羡慕先皇后,由?羡生恨,想?要取而代之...”
皇贵妃不自觉避开女子凌厉的目光,她忽而拔高了声音:“本宫才会不羡慕那种虚伪的女人....”
姜玉竹丝毫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步步紧逼问道?:“娘娘当真不羡慕吗?”
“宫中?之人提起先皇后,鲜少会说起卓家,只?会说先皇后德才兼备,母仪天下,温良娴舒。可说起皇贵妃娘娘,总会先提到陛下的荣宠和王家的兴盛,足见娘娘学得?还不够透彻...”
皇贵妃的身?体微微颤抖,骤然?被人揭出?内心的自卑和不甘,一种从?所未有的心虚悄然?感蔓延上来,她摇头否认:
“不会的...本宫从?未想?取代过?她...本宫是要赢她!”
女子一身?华裳,云髻峨峨,双凤衔珠金步摇摆荡之间,映出?她渐渐黯淡下的眉眼。
曾经那傲然?挺直的腰背,不知不觉间垮塌下去。
姜玉竹长叹一声:“娘娘想?要逆天改命没有错,错的是你满心算计,处心积虑想?要抢走她人的人生取而代之,更可悲的是娘娘效仿先皇后活上大半辈子,却始终不明白,人的本心,终究是学不来的!”
皇贵妃愣怔住,片刻后,她唇角牵起一丝苦笑,最终轻轻合上双眼,心中?五味杂陈。
难道?真的是她输了?半辈子苦心经营,终落得?一场空。
可还未容她想?清楚,腹部传来一阵巨痛。
皇贵妃艰难地转过?头,看到大皇子一张狰狞的面庞。
“母亲,是您说的,要我狠下心,唯有无情无心,才能坐上那冰冷冷的龙椅。只?要我杀了您,父皇就会原谅我,这太子之位,终究...哈哈哈...终究会是我的...我的...”
大皇子一边放声大笑,一边将手中?的剑刺得?更深,直到皇贵妃瞪大的双瞳渐渐涣散,他才松开手,面色癫狂朝殿外跑出?去,手舞足蹈呼喊着?自己是太子了!
皇贵妃死了,死在了她养育的儿子手中?。
大皇子疯了,一辈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当上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