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储君后我辞官了 第18章

作者:东边的小周 标签: 现代言情

  大皇子站在廊下,含笑目送太子离去,待男子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连廊拐角,他唇角的笑意缓缓收敛,明亮的眸光变得晦暗阴沉。

  他这个九弟啊,年纪虽小,心思却比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宰辅还深沉。方才他说了这么多话,太子面上不曾泄露分毫,让他猜不透对方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

  宴席上,萧时晏疾声道:“瑶君,你绝不能穿上这件衣裳,若是穿了,你的仕途就全毁了!”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姜玉竹看着神色严峻的萧时晏,弯眉浅笑:“时晏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须臾后,一名侍女手捧托盘,将一件华裳呈上。

  姜玉竹伸手挑起托盘里的长衫,围观众人不由发出一阵哗然。

  这是一件烟霞色对襟轻纱开衫,肩头和袖摆用金丝银细丝绣有的牡丹花纹,绣工精细,一朵朵牡丹花绣纹栩栩如生,只瞧着仿若都能嗅到幽幽花香,对襟上缀以千余颗璀璨的蔷薇晶,在月色下如星光闪烁。

  传闻慕容清雪肤色白,喜穿颜色鲜艳的衣裳,大昭太子特命尚衣司专门为其裁制新衣,每件衣裳都要消耗不少天才地宝,件件都是人间孤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件衣裳对姜某来说略大,宴席上又有女子,我就不退下外衫,直接套上穿了。”

  “少傅自便,只要你肯赏颜穿上,哪怕系在腰间都行。”

  姜玉竹好似没听见蒋高吉阴阳怪气的话,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不紧不慢披上这件华丽的外衫。

  当她抬起乌眸,笑容明朗,皎如秋月的姿容让在场众人屏气凝神。

  眼前的少年肌肤雪白,四肢修长,眉眼如画,双眸亮如星辰,眼波流转间,天地万物皆黯然失色,一袭烟霞色轻纱衫穿在身上,如朝霞映雪,不由让众人感叹:

  若是当年的慕容清雪便是姜少傅这幅尊容,难怪前朝大昭太子会为其起兵谋反。

  萧时晏痴痴盯着身旁璀璨生辉的少年郎,恍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十分陌生,陌生到...好似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在宾客们惊艳的目光中,姜玉竹悠悠然拾起桌案上的琉璃酒樽,仰首饮下,随后翻转手腕,示意酒樽里的酒水一滴不剩。

  “姜某已接受完惩罚,蒋世子可以继续游戏了。”

  可蒋高吉好似没听到对方的话,而是直勾勾盯着桃花玉面,雌雄莫辨的少年郎,他忽然面露狞笑,抬起手朝少年平坦的胸脯抓过去...

  姜玉竹没想到蒋高吉会贸然动手,二人此前正说这话,相距本来就近,眼见着就要被对方占到便宜,还好此时及时伸来一只手,狠狠攥住蒋高吉的手臂。

  一阵刺骨剧痛传来,蒋高吉疼得刚想破口大骂,可在对上男子漆黑冰冷的眸子后,顿时僵直了舌头。

  “太子...太子殿下...”

  姜玉竹看到身旁出现的太子,她双眼一亮,笑着解释道:

  “殿下,臣刚刚在玩行酒筹,气运不佳抽到罚筹,所以换上前朝臣子慕容清雪的衣裳。古书上所言不假,慕容清雪身高五尺七,臣身高五尺,这件外衫足到臣到脚踝,若是殿下穿,想必会更合身些...”

  宾客们听到姜少傅的话,皆是目瞪口呆,不禁替少年捏了一把冷汗。

  姜少傅可是吃醉酒了,居然敢让阎罗穿花衣?

  “脱了衣裳!”

  “啊...殿下现在就要穿吗?”

  詹灼邺缓缓眯起凤眸,经过这段时日相处,他发现小少傅只要是在装傻充愣的时候,那对水汪汪的眸子会睁得格外地圆。

  只不过他现在恨不得亲手挖下那对黑亮亮的琉璃珠子。

  “孤说,脱了你身上的衣裳!” 詹灼邺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

  姜玉竹见好就收,反正自打她穿上这件清雪衣,便算是断了和太子的师生情分。

  她不要脸,太子还要龙颜,怎能容许自己沾染上断袖的污名。

  “姜状元不能脱,这罚筹上写清楚,抽筹之人需穿上清雪衣至宴会结束。”

  蒋高吉揉着胳膊,一双贼眉鼠眼滴溜溜在姜玉竹身上流转,他高声嚷嚷:“姜状元如今是太子少傅,身为人师,更不能赖账!”

  要说蒋高吉平日里只是觉得姜玉竹男生女相,长得过于阴柔,可在对方换上这件艳色衣裳后,展现出惊鸿一现的美,美到甚至让人忘记了少年的性别,以至于他刚刚忍不住想查验一下少年的真身。

  可惜被杀回来的太子坏了好事。

  那便让他多穿上一会,最好沾上那个慕容清雪的晦气,有朝一日抄家灭族,沦落到以身侍人的清倌里。待到那日,哪怕是一掷千金,他也要头一个尝一尝少年郎的滋味。

  詹灼邺上前一步遮挡在姜玉竹身前,漆眸淡淡睥向心怀不轨的蒋高吉,声音清冷:

  “既然蒋世子兴致高昂,不如同孤玩上一局。”

  太子浓睫低垂,投下淡淡一睥,让蒋高吉切实感受到什么叫上位者的威严。

  男子低垂浓睫,一对幽深漆色眸不经意扫来,傲气凌人,仿若在俯视一只卑微的蝼蚁。

  这种被骇人气场死死压制的感觉,哪怕是他在同为皇子的福王身上从未体会过。

  蒋高吉下意识悄悄看向五皇子,见五皇子不动声色冲他点了点头,才撑起胆子回道:

  “不知太子殿下想同我玩什么?”

  “与姜少傅一样,行酒筹。”

  孤傲不群的太子居然要和蒋高吉玩行酒筹,这可真是件稀罕事,一时间在场宾客都觉得怀中美人不香了,兴冲冲围拢过来瞧热闹。

  重新装好签筹的龟负玉烛送上来,太子和蒋高吉依次从中抽取酒筹,翻转一看,二人抽到的都是武筹,筹顶上写着一个“弓”字。

  蒋高吉的脸色陡然垮下来,若是抽到玩骰子斗蟋蟀这类的还好,可要比起射箭,他那里及得上叱刹疆场的太子。

  “啧,谁人不知太子骑射之技无双,若是像寻常那样比试,岂不是杀鸡用牛刀,未免有失公允。不如这样,蒋世子用良弓,太子用寻常弓,你们二人比试谁射出的箭矢远,共比十局,输上一局,就自罚一盏。”

  姜玉竹看向笑眯眯出言的五皇子,心叹五皇子在给太子使绊子的时候,遣词造句的本事都变得精湛起来。

  詹灼邺往拇指套上一枚紫玉狻猊纹扳指,他不急不缓整理着云纹袖口,语气淡淡:“自罚一盏甚是无趣,不如改成褪下一件衣裳,如何?”

  “哈哈哈,太子不愧在北凉长大,性子豪爽,改成脱衣裳却是更有意思,来人啊!快去给太子和蒋世子取来弓箭。”

  随着五皇子一声令下,两张弓箭很快被送到。

  一张镶满珠宝玛瑙的赤金长弓送到太子手上,而另一张平平无奇的木弓交给了蒋高吉。

  众人感叹太子和五皇子不愧是亲兄弟,五皇子此前虽说要给太子普通弓箭,可观月色下闪着流光溢彩的宝弓,一看就不是凡品。

  可萧时晏却盯着太子手中的精美弓箭,缓缓拧起剑眉,喃喃道:“居然是狼王弓...”

  “时晏兄,这狼王弓有何不妥吗?”

  萧时晏低下头想要和姜玉竹解释,目光在触及对方面庞时微微一滞。

  少年此时还穿着华丽长衫,双眸澄澈,琼鼻小巧,唇色朱樱一点,衣襟口的蔷薇晶在月光下折射出流光溢彩,映照在少年如玉面庞上,衬得少年眸底似有星光摇曳,看得他呼吸一滞。

  “时晏兄?”

  姜玉竹见萧时晏呆呆盯着她不言语,只好又提醒了一次。

  萧时晏回过神,耳根在月色下透出淡淡的薄红,他忙收回目光,定了定神释道:

  “狼王弓是张很了不得的宝弓,不同于寻常用牛筋做弦的弓箭,狼王弓乃是用深海蛟鱼筋制弦,韧性极强,持弓者必须有极为强悍的臂力,才能拉动弓弦。此弓的主人曾是北庭匈奴王,传闻此人身高九尺,力大无穷,徒手可劈开巨石,自从匈奴王逝世后,再无人能拉动此弓。”

  “所以,太子很可能拉不动这张弓....”

  换句话来讲,便是太子极可能在此次比试中,输得底裤都不剩。

  听过萧时晏的解释,姜玉竹面色变得沉重,她蹙眉望向手持宝弓,眉眼清俊的太子,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痛训龙子

  姜玉竹与萧时晏谈话的时候,湖岸边上的比试已然开始了。

  因太子同蒋高吉比试的是射程,此时天色已黑,所以福王府的亲卫在箭头涂抹了一层特制的蜡油,这种蜡油能持久燃烧,点上火后哪怕是遇到疾风都不会灭。

  为了避免太子和蒋高吉把福王府点着了,二人约定朝湖面放箭,看谁的箭射得距离远。

  蒋高吉接过箭矢,他听到侍从在耳畔低语几句,脸上的神色忽而变得明朗起来。

  二人同时举臂拉弦,放出箭矢。

  姜玉竹看到太子只堪堪拉动一半弓弦便松开指尖箭羽,不由拧起了眉心。

  果然,太子放出的那只箭在空中划过短短一截子火光,便快一头扎进了湖面。

  反观蒋高吉射出的箭羽又稳又远,他眉飞色道:“殿下,承让了。”

  见蒋高吉在第一局比试里轻而易举胜过太子,围观宾客们先是感到惊讶,随后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原来太子的箭法不过尔尔,传闻那些百步穿杨,在疆场上一箭射穿敌军大帅护心镜的骁勇事迹,只怕都是为了给太子积攒军功而杜撰出来唬人的。

  詹灼邺面容无波,他仿若没听到周遭非议的声音,单手解开衣襟口的盘龙纹玉扣,褪下玄色长衫。

  男子玄色锦袍下只穿了件玉白色中衣,随着徐徐夜风拂过,丝滑的绸质中衣紧贴在男子纹理结实的肌肤上,勾勒出他修长有力的体魄,在清冷月色下若隐若现。

  饶是见过不少风月的西域舞姬们,看到太子展露的强健体魄,亦是觉得心头荡漾,目含秋波。

  姜玉竹没想到太子言行合一,说脱就脱,她忙举步走上前,想要出言终止这场荒唐的比试。

  可还未容她开口,携裹着男子体温的玄色长袍从她头顶罩落下来,将她身上的绯色华裳遮挡得严严实实。

  蓦然被独属于男子的泠冽气息包裹住,姜玉竹抬起头,对上太子昳丽凤眸。

  男子目光沉静,语气亦是从容:“给孤看好衣裳。”

  “臣...领命。”

  詹灼邺上下打量小少傅,见到终于没有那抹扰人的艳色为其凭添绰约风姿,才满意转过身。

  他伸手敲了敲镶嵌满宝石的赤金弓身,唇角勾起一丝清浅笑意,淡声道:“确是把好弓,五哥真是费心了。”

  “太子殿下若是觉得身上泛凉,小人愿终止游戏,毕竟殿下身体金贵,若是再比下去,回头染上风寒...”

  蒋高吉笑呵呵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众人发出的一阵惊呼声打断。

  只见太子蓦然展臂拉弓,毫不费力就拉出了满弦,掐在箭羽上的双指一松,疾驰而出的箭矢仿若流星飞电,嗖地一下射出老远,火光都快抵达到湖畔对面。

  蒋高吉张开大嘴,惊讶地久久合拢不上。

  同样惊讶到合不上嘴的还有五皇子,他恶狠狠瞪向身后侍从,压低声音道: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取来那张‘废弓’给太子吗?”

  那位侍从满脸哭丧答道:“启禀王爷,奴才给太子的...正是那张从未被人拉动的狼王弓啊!”

  “这...这怎么可能!”

  五皇子顿觉酒意消散大半,他瞪圆了眼看向眉眼清隽的男子,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太子放出这一箭后,蒋高吉脸上洋洋得意的笑容迅速不见,饶是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接下来射出的箭矢还是沉进湖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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