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州府小十三
对面人貌似困得不行,耐着性子问了江晚一句干什么。
江晚打了电话又不敢说话,通话时间走着,两边却是寂静。
片刻后,那面的人像是妥协,手机按了免提,扔在床头。
“睡吧,我不挂。”
私立中学,裴行初申请的是单人房间。
大半夜开免提打电话也不会有人听到。
这边江晚伸手抓头发,本就凌乱的长发被她抓了几下,更乱了一点。
她有点犹豫,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听到回音,那面人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笑,慵懒困顿:“不说话,我可挂了。”
江晚慌了神,连忙往手机旁趴了趴。
软软的声音喊了声:“哥哥......”
裴行初被她要哭不哭的这声逗笑。
抬手把手机的音量按大了一些,嗓音困哑:“我睡了,害怕的话叫大声点,能听得到。”
说罢合上眼,嗓音虚虚地道了句:“烦人精。”
江晚被他叫得羞愧,挠挠脸,把开了免提的手机插上电,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
盯住亮着的屏幕看了会儿,怕对方不在,没忍住,试探着又喊了声“哥哥”。
对面人都快要进入梦乡了,被她无端喊醒。
语调不怎么温和:“有事?”
江晚怯糯糯回了个:“没事。”
“再没事乱叫,真的会挂电话。”对面懒懒的嗓音威胁她。
江晚抓抓头发,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得寸进尺。
后来几天,江晚是搬到三层阁楼睡的。
晚上害怕的时候也有想过找阿姨或者打给林芝华,但最后思来想去,既然都已经麻烦裴行初了,不如麻烦到底——便连着给裴行初打了好几天。
起先还有点麻烦了人的不好意思,后面便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接到电话的裴行初会冷嘲热讽她两句,但没有不接过。
通着电话睡觉的时间有差不多一周,悬在江晚心头的那点恐惧减少很多。
从阁楼搬回自己的房间,正打算回归正常睡眠,那个周六,回家的裴行初却带了行李。
江晚站在楼梯拐角木愣愣地看着他。
初三,已经是脸上棱角都变得爽利的少年。
他穿了黑色连帽卫衣,冷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拉了袖子走过来,单手拎着行李箱往楼上走,路过江晚时看到她还愣愣地看自己,一时没忍住,笑了。
他单臂靠着一侧的栏杆,懒洋洋的样子:“看什么,再打下去要神经衰弱。”
江晚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心里内疚,正想张口说对不起。
头顶突然被揉了一下。
靠着栏杆的人直起身,拎起行李箱往楼上走,淡淡的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小,从前面飘下来:“我在家住到爸妈回来。”
江晚不知道的是。
那时候裴行初收拾行李出寝室时,正好碰到隔壁房间的同学。
那男生看到裴行初手里的箱子怔了下,问他怎么不住寝室了。
当时裴行初想了想,笑了声,给的回答是——
“家里有个胆小的麻烦精”。
作者有话说:
正文中间会穿插几章回忆,贯穿两人小时候,初高中,以及成年后在一起的时间,会在章节名上标注(回忆尽量单独成章,方便大家跳章)
下章回到现在时,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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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12.10提前更
◎模糊的黑暗里,他微微垂首。◎
......邀请, 邀请什么?
江晚偏头盯住房门口的人。
他一手拎着杯子,斜倚在门板上,身上的衬衣扣子扯松了两颗, 揉着不羁的褶皱,端了点笑,有那么点斯文且颓丧的欲。
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江晚心里愤愤。
他不可能不知道她没这个意思,故意这么说的,想看她窘迫难安罢了。
从晚上回来到现在,江晚脸上的那点红晕被逗得就没下来过。
她抱着被子往旁边再挪了挪, 虚着嗓子:“我只是想让你睡觉......”
“睡什么觉, ”裴行初走过来, 把杯子放在床尾的茶台上, 侧身对着她, 笑了声,“和你睡觉?”
他语调一向懒慢, 听多了人容易脸红。
江晚被他这句搞得又闭上嘴,不说话了。
裴行初放完桌子上的茶包,转回身看她的时候,发现床上的人已经裹着被子蹭到了原先他躺靠的那个软塌上。
很长的贵妃软椅,塞了枕头在一端,确实能睡下一个人。
男人眼神在空荡荡的床上飘了下,靠着茶台抱臂看她。
江晚从被子里伸出一条胳膊, 指指床又指指自己身下:“你睡床,我.....睡不着, 坐这儿看会书。”
看书。
怕是把这酒店房间翻个底朝天都找不到一本书。
裴行初唇角带了很淡的笑, 眼神在她脸上上下扫过。
很难讲他对江晚到底是种怎样的感情。
可能担了个哥哥的名头, 所以除了喜欢外, 还多一份寻常情侣没有的责任和任她为所欲为的退让。
是妹妹。
所以下意识想让着她,包容她,嘴上说得再狠,却也永远没办法真的对她冷言相对。
他们不是那种谁甩谁就可以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也不是吵架分手后,把对方拉黑删除还心底诅咒对方死一百回的前任。
是无论怎么闹,即使做不成爱人做回家人,却仍然要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带点那种“打断骨头连着筋”,无法剥离且难辨的情绪。
从江晚出生,裴行初记事起,掺入对方生命二十几年,知道早餐对方是会拿煎蛋还是白煮蛋、无意或有意目睹过对方成长中的各种喜怒悲欢。
是遑论怎么遏抑,却仍然不堪且野蛮生长,痛苦颓唐后终于妥协,任由它汹涌喷出的感情。
比青梅竹马羁绊再深一些,比寻常爱情再复杂一点。
太特殊了,没有人能再进来掺一脚。
裴行初手指从茶台上滑过去。
那份纵容像家常便饭一样再次冒出来。
没纠结江晚那没什么鸟用,偏偏还要死守的道德感。
转身往办公桌的方向去。
语调和缓,带了深夜的温和,喊软塌上的女孩儿:“睡不着就过来,谈点事情。”
江晚动了动腿,披着被子找拖鞋,往裴行初指使她的方向去。
拖鞋被她踢出来一些声音,像是对裴行初无声的反抗。
带点不同于平日乖巧的小性子。
裴行初回头看她一眼。
江晚抬头看到,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摸摸鼻尖,却再次踢了下脚上的拖鞋。
周围人都对她很好,但她好像只有在裴行初面前才是最放松的。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小时候的那句“疼就说,是不是没长嘴”,让她总是下意识对裴行初暴露本来的自己。
对所有人对温柔乖巧,唯独会对他瞪眼睛,磨磨唧唧从脑子里挑一句怼人的话讲给他听,也只会跟他闹脾气。
十二岁之前养成的习惯和三观,很难在成年之后改变,心理依赖也是。
六岁那年的储藏室,九岁那年的便签纸,十一岁时长达一周的深夜语音,以及那几年在阁楼房间睡觉的每一个晚上。
像毒药一样沁进她的身心,这辈子都没办法从她的骨血中抽干净。
江晚慢吞吞地走到裴行初身旁,拖了张单人沙发过来,抱着腿坐在上面。
“这几天再跟窦亭樾见面,先跟他说一声,看看他的意思,再看怎么跟两家父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