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夏海盐 第54章

作者:在逃白桃 标签: 强强 业界精英 复仇虐渣 现代言情

  近一段他没见到宁好的日子,宁好是住在雾凇院的。

  他们是不是,天天面对这一大家子挑事狂魔,又找回了一点如初的默契?

第49章 尾灯

  宁好以为今天要渡的劫只有被迫看春晚, 没想到还没吃上年夜饭,又闹了些纷扰。

  除了给家里小辈发压岁钱,她还给所有除夕夜留在雾凇院的佣人发了红包, 钱不多, 一点心意, 让大家过年都沾沾喜气罢了。

  这本来不干汪潋什么事。

  可是自从汪潋进这个家门,就拿自己当半个女主人, 协助李路云行“协理六宫”之责,树立威严,指挥工作。宁好这种收买人心行为,在她眼里就是跟她对着干, 严重影响工作秩序, 转头就向李路云告了一状。

  李路云最近和汪潋亲近,听听汇报,觉得汪潋说得有道理, 吃饭时在桌上批评了宁好:“家里虽然有钱, 但不能随心所欲花钱,节假日阿姨们加班都是给了三倍金的。你一来, 哗哗发红包,一下子涨到四五倍, 虽然大家高兴,万一产生了不必要的期待呢?做事的想, 你们家既然这么有钱, 为什么不天天加薪?为什么不日薪加倍月薪两万?你说怎么办?”

  闻家昌刚喝酒喝上兴头,快乐地要拉人一起唱歌, 突然跟着听了一番说教,听半天没太听明白, 一脸懵逼地问宁好:“你给她们包了多少钱?”

  “每人600。”宁好答。

  闻家昌大大咧咧嗤之以鼻:“才600啊,我还以为给了两万呢!过年连600都舍不得给,我这又不是周扒皮的周公馆。”

  李路云一瞬间就垮了脸不高兴了:“行行行,你们在外面挣钱的都拿钱不当钱,以后别问我为什么家里花销大!”

  宁好顿觉不妙,可别大过年的又吵起来,做生意的人都迷信,都说开年吵架一年不顺,可别点了闻家昌那个炸药包,赶紧对李路云认错:“妈妈说得对,我光顾着高兴了,没考虑到管人难,给妈妈添麻烦了。”

  李路云顺过一口气,也知道不能再激怒闻家昌,见好就收地笑笑:“没事,你还年轻,不懂人心。”

  餐桌上热闹气氛又回来了,有惊无险。

  宁好鼓着脸长吁一口气,这一天天,如履薄冰。

  闻斯峘凑到耳边给她顺顺毛:“我们明年不在这过,明年你跟阿姨们实话实说,太太不让发。我看他们吃不吃个‘窜稀全家桶’。”

  宁好被逗笑,在桌面下用手肘怼他:“大聪明,真孝顺。”

  闻斯峘赖在她耳边没走:“肯定是那个汪潋撺掇李路云的,我看她刚才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她经常对阿姨们吆三喝四,一点礼貌都没有。大家私下都很讨厌她。”

  宁好也跟他咬耳朵:“我初中放学回家对阿姨语气不好,没有称呼,只说‘开门’,都被妈妈骂了一顿。”

  闻斯峘又凑近她耳畔说:“那是你家教好。汪潋看起来很会持家,其实只会演演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被闻家昌喝止:“你们俩是连体婴啊?一见面就脸贴脸说悄悄话,大过年的把桌上长辈不当回事是吧?”

  桌上其他人除了少数异端,集体嘻嘻哈哈吃瓜笑起来。

  宁好闹了个大红脸,飞速跟他分开,心想今天有点背,老被点名。

  闻斯峘后半程直接被闻家昌抓到面前去喝酒,一同被抓的还有李承逸,那两人明里暗里有点较上劲,好在春晚八点开始,没给他们发动全面战争的机会。

  看春晚也不消停。

  本来,两老口带着小孙女坐最前面,往后以家庭为单位随意坐,闻斯峘和宁好躲在最后排左边,李承逸和汪潋誓不与他们为伍,在前一排右边。

  闻家昌第三次发现看小品只有他自己一人哈哈大笑,就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气炸了,好家伙!人人低头看手机,根本没人看节目。

  当即发号施令叫大姐那袋子把所有人手机都收了。

  “爸,我们要回拜年微信还要抢红包啊!”李承逸试图反抗。

  被有效镇压:“那都是年初一该干的,今天晚上到处发微信的人明天没有家!”

  宁好有备而来,痛快地把手机放袋子里。

  闻家昌不依不饶:“好好有两个手机,承逸也有两个,都给我收了!”

  宁好只好把另一个也上交,生无可恋地躺平。

  手机没得玩,人就无聊空虚。

  闻斯峘注意到,李承逸那狗崽子不要脸,假装看荧幕中间,脸往左边撇,眼角余光借机贼兮兮瞄宁好。

  他起了坏心,偏要气死李承逸,不过在大庭广众下亲宁好他还不好意思,万一谁回过头就尴尬了,闻家昌回头就更要社死。

  不能真亲,还不能假亲么?借位就是了,只要李承逸那视角看过来气死就够了。

  他找好角度,骗宁好:“你脸上那是什么?”

  她果然上当,转过脸来:“脸上?哪有什么?”

  “晒出雀斑了?”

  “啊?哪里哪里?”

  “这里,我看看,”他假装伸手摸摸白净的脸,左看,右看,像吻得深入持久。

  李承逸气得“蹭”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被汪潋的娇娇拳锤了一顿:“有病啊一惊一乍突然站起来干嘛,心脏病给你吓出来。”

  宁好也循声望去看热闹。

  等那笨蛋坐回沙发,宁好转回来,闻斯峘才笑眯眯说:“脸上没什么,一点灰,擦掉了。”

  宁好大概也闷得受不了,注意力落在他脸上,伸手轻抚唇:“太干了,我有润唇膏。”

  “不要。”他婉拒好意。

  “干嘛不要,怪怪的。”宁好摸出润唇膏给自己涂,是那种牙膏状的。

  他笑得有点腼腆:“公共场合涂润唇膏,感觉gay gay的。”

  尤其是李承逸还贼心不死往这边瞄。

  “我gay吗?”宁好睨他。

  “你是女的。”

  既然这样……

  她勾过他的颈,轻轻贴上他的唇,以吻为墨让干燥变得温润。也许算不上一个吻,只是关心的流动。罂.粟的味道,让敲击鼓膜大鸣大放的欢歌变调。

  他怕她很快跑掉,想留她久一点,伸手扣住她后脑,手背因微微施力凸出骨节。

  一曲唱闭,李承逸用力鼓掌拖着长腔叫:“好!”

  又把汪潋吓得边翻白眼边拍胸。

  连闻家昌都觉得他那捧场太过莫名其妙,纳闷地回头看他:“现在这流行歌曲好听在哪儿啊,咿咿呀呀像鬼念经。”

  .

  快到零点,两个儿子被闻家昌拖到院子里放鞭炮,放完鞭炮还有十几墩烟花,女眷们都躲在楼上暖气房隔着落地玻璃看。

  宁好看闻斯峘毫无准备穿少了,从楼上拿了羽绒服给他。

  他叼着烟跑回檐下提醒她别站这里:“万一烟花倒了会伤到你。”

  “我给你衣服就走。”

  在震耳欲聋的炮仗声中他放大音量:“这不是我衣服!”

  她也放大音量:“我给你买的新衣服!”

  他笑得恃宠而骄,以一种长镜头的速度拖泥带水地把衣服穿上。

  闻家昌不满地哇哇大叫:“胆小鬼!没用!是男人吗!叫你放炮你就跑!”

  宁好玩心大发,从他嘴里抢走烟跑过去:“我也要放一个!”

  “来!”闻家昌从来没这么亢奋,“让宝贝女儿放两个!”

  二姐听了从客厅跑出来,一边捂耳朵一边叫:“我也要放两个!”

  “一起来!”

  宁好又急又慌地点完火撒腿就跑,退到安全区域,仰起头咧着嘴喝着冷风,望向天空等烟花绽放,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扣住自己头顶,一回头,他已经像只大熊似的把她从身后整个抱住。

  他突然发现,宁好开心时的神采和小时候第一次遇到她时一点没变。

  好像得到了什么重要提示。

  他把下颌放在她头顶上:“你该不会从小到大每年都有压岁钱,一直没断过吧?”

  “对啊,我在爸爸妈妈眼里永远是小孩子啊。”她说得理所当然。

  他脑海中忽然像回马灯似的跑出了许多个刻骨铭心的冬天。

  在闻家昌门前从日暮坐到天黑那个冬天,他只想叫他一声“爸爸”,闻家昌给他两百元打发他赶紧走。

  还有姐弟三人坐在灌风的病房走廊被两万元难得抱团痛哭那个冬天,二姐放弃考研,他去借高利贷,因为闻家昌坦白从来没想要他这个孩子。

  而宁好说“你该问我借,我还有压岁钱”,原来不是开玩笑。

  她发现他久不出声,诧异地回头往上看他,见他黑眼睛里湿漉漉的。

  “你干嘛?”

  “没什么。”他强忍泪水笑着说,“只是我今天终于也有爸妈了。”

  烟火在夜空中此起彼伏地激荡,像盛大不落幕的极光一样。

  痛苦的反面不是快乐,而是释怀。

  他长长地吐气,抱紧宁好,放低声量:“谢谢你让我成为小孩子。”

  宁好并不能完全懂他,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笑:“我要是从小认识的是你就好了。”

  你早就认识,只是太渺小你没看见。

  .

  这夜睡前,宁好问他要那个压岁包包,他以为她要没收,一头雾水从外套口袋里翻出来给她。

  她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掀开枕头,把红包放底下再盖上。

  “这不硌吗?”他想一万元也有点厚度。

  宁好瞠着眼睛教育他:“不压岁怎么叫压岁钱?小孩子只有枕了压岁钱才能一年比一年高。”

  他躺下去试试枕高,嗤笑:“我再长高就要吓人了。”

  宁好和他并肩躺好:“我师父说大人也要哄,比小孩更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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