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三娘
商明宝客客气气地回之以微笑:“我对珠宝很有研究,你们要不要试试?”
“别逗了宝贝,”另一个叫阿佳的也笑,“你再怎么懂,能比sales懂?你是不是没买过像样的珠宝啊,他们会配专业的顾问和讲解,用得上你?”
“当然,”商明宝不慌不忙,“但是你们不会只逛一家吧,多个品牌对比的时候,你怎么知道哪一家在夸大其词,哪一家更值,哪一家更保值?”
“保值?”Alice跟阿佳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笑得肩膀颤抖,“不是吧你,买珠宝还想着保值呢?不就是随手买个小东西吗?”
“哦。”商明宝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们至少要买百万级的,原来不是啊,那打扰了。”
她抬屁股要走,听到身后怒气一声——
“站住。”
Alice黑着脸:“商明宝,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希望你买的每一件将来都够格进藏展,那你当然需要一个专业的顾问,比如我。” 她歪了下下巴,“如果买到次级货,将来可是会被人笑的哟。”
真正的高玩,不管是字画、文玩、瓷器、古董还是珠宝玉石,除了自己有一定的眼力之外,都会聘请专业的顾问团队,他们会负责搜罗、相看、鉴定,给出专业的建议及整体收藏规划、推动交易或代为交易。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同专业中的很大一部份人,将来的工作就是如此服务另一部分同学。这是最接近顶级富豪圈的工作之一,又能为人类的艺术文明添砖加瓦,值得他们跨越重洋来学习。
商明宝很确定自己说的这些Alice听得懂,因为听不懂的客户已经预先被她踢出去了。
但她也知道,Alice家还只是刚刚开始玩这些,正是那些画廊、拍卖行和顾问们最喜欢的“新人”,他们往往财大气粗,迫切地想要附庸风雅,还没意识到艺术市场的本质从来都无关艺术、而只有关财富投资。如果一个富人愿意花一亿买一副画,那一定是因为他既可以利用它避税,又能在未来以一亿两千万卖出去——当然,这个未来到底是指十年后,还是他死了以后,就另当别论了。
阿佳看她的目光从看好戏的轻蔑变成了略带恼怒的的审视:“商明宝,你口气不小,怎么,廖雨诺漏给你的钱不够?”
商明宝心想,係啊,我现在真的钱不够啊!一个月只有十五万!
但脸上还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拿她们的讽刺当回事:“年末了,花钱的地方多,怎么样啊,两位美女姐姐?”
两人对视一眼,对彼此挑了挑眉。这些暗通款曲的微表情商明宝看得清楚,但她视若无睹。
过了会儿,Alice高傲地问:“也行啊,你既然缺钱。那你想要什么报酬?”
“成交价的10%.”
阿佳:“你做梦吧。”
商明宝抿了下唇,一鼓作气道:“5%,我陪你逛一天,如果那天你什么都没买,那我也认栽,就当我商明宝免费给你当了一天跟班。”
从那间教室离开后,她才深深地舒了口气。手伸出来一看,掌心全是湿汗。
廖雨诺对此很有意见,或者说这比杀了她还难受:“你发神经啊,去伺候那两个癫婆?”
Alice两个是擅长抱团,不知道是看什么美剧电影长大,深谙美式校园霸凌那一套。廖雨诺虽然玩得比她们疯,但跟她们不对付。
商明宝已经按上计算器了:“一人一套一百万的,那么佣金就是……十万!”
“她们会花一百万才怪。”廖雨诺给她泼冷水。
“一百万人民币,不贵吧?”商明宝疑惑瞪她。
廖雨诺:“……”
挥挥手:“你玩吧,大小姐,你开心就行。”
商明宝跟那两人约的下下个周末。大约是此行是为了挑圣诞礼物的缘故,虽然距离圣诞还有一个月,她心里却已经挂念上了圣诞节。
要不要选个圣诞礼物给向斐然?
要的,这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一个节日。
但他们已经有四天没有联系。自从上一次偶遇,向斐然就没有再找过她。
唯一的一次,还是前天中午,他线上问她:【感冒好了吗?】
商明宝答他说好了,向斐然让她病后也要注意休息,便没了下文。
她怀疑他是在故意晾她,用一些低级的欲擒故纵手段。
哪有这样追人的!
卯足了这口气,她也没主动找他。
如此,在临近学期末的各类死线和备考中,时间转瞬间便到了第二周的周中。
已经赌气到连圣诞礼物都不想给他挑了的人,在那天傍晚毫无预兆地接到了他的电话。
“你不在五十六街?”向斐然径直问,公寓的走廊昏暗,低昧的影笼在他眉眼下。
商明宝心脏骤跳起来,掌着手机:“还在学校,有点事。”
她扯谎,她其实在上东区的新家,因为爸爸妈妈突然要来看她,她和苏菲都措手不及,正忙着检视那栋房子是否布置妥当。
向斐然问:“快结束了吗?”
“结束了。”商明宝想也不想就回,一边走,一边摘下夹在额角的发夹、脱掉乱糟糟的发圈、摘掉刚刚料理庭院的围裙,镇定地以最快速度到了玄关口,不让他听出她的气喘。
向斐然没多说什么,只干脆而低声的一句:“等你。”
商明宝懒得解鞋带,将脚塞进篮球鞋里,手指勾得好痛,一边叫:“苏菲!香水香水!包!包!不是!帆布袋那个!”
苏菲只好放下她的爱马仕白房子,拎起那个在布鲁克林跳蚤市场花50美刀买的手绘帆布包。
商明宝随手拢了下头发,拂一拂面:“司机呢?让他快去等我,我怎么样?”
苏菲提出敏锐的一问:“小姐,你谈恋爱了?”
看样子还是个……嗯……普通人。
商明宝脸色一愕,斩钉截铁地否认:“没有,见同学,期末小组讨论。”
上了车,一边关门一边交代司机走最顺快的路去西五十六街。
直到车子开出院门,她才匀了匀呼吸,从乱七八糟的袋子里拿出镜子,草草补了个妆。
驶过第一重街角,心跳已快。
他找她干什么?这个问题此时此刻才浮出来。
是要跟她说,他想通了,两分的喜欢宁可不要,继续当关系良好的朋友?还是要跟她解释,过去两周的消失是因为什么?还是说……还是说,他要跟别人在一起了,问她兑现那一份礼物?
好好好。商明宝把口红一扔,望向窗外的神情像是跟中央公园空荡的冬景生气。
等着吧你,送你一份你一辈子也还不起的重礼!
曼哈顿直来直往的街经不起她曲曲绕绕的东想西想,气还没生够,车子已到了。
虽然生了一整程的气,但她还是甩下车门,小跑着进电梯。
至九楼,电梯门的开启发出上了年纪的晃动声,她迫不及待地一步迈出,看到等在门边的向斐然。
还是如此简练的一身all black,却不让人觉得看厌。楼道里不能抽烟,他手里把玩一支,几乎玩得软了,在他心不在焉的指尖下。
听到响动,向斐然抬起眼眸,锁着商明宝走向他的身影。
商明宝咽了一咽,直觉他今天的侵略性危险。
凝了一秒,因为与他对视而泛空的腿重新抬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盛出若无其事的镇定的笑:“斐然哥哥?好久不见,我这几天……”
她掏钥匙,但钥匙无论如何也无法准确地插进锁孔了,因为她被向斐然压到了门边,又被他用力地按进了怀里。
商明宝忍了一路——或者说憋了两周的气根本没机会出口,她的唇没有被他的吻封住,但她所有的体征都定在了他的眼神里。
想闹的脾气都止息在了这一眼里,她的委屈变为十分安静,声音在楼道里轻轻地回响:“不是两个星期都没想起我吗,怎么现在突然想起我了?”
向斐然深深紧紧地拥着她,叹息克制、轻微、而滚烫。
“我试过了,跟以前一样只是远远看着你。”
他的唇离她只有几公分,在灼热的鼻息中字字平稳、冷静地说:
“以前办得到的事,现在办不到了。”
第27章
商明宝来不及分辨他话里的意思, 便被他紧接而来的第二句问懵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问:“可以吗?”
不需要明确是什么东西可不可以,也不需要她出声回答。她受惊藏怯但绝不躲闪的眼神,她呼吸里的升温, 以及她像是站不住了似的跌了一步却刚刚好踩在他鞋面上的篮球鞋, 都替她作了回答。
粉色麂皮篮球鞋绵软而混乱地又往后跌了几步,直到脚后跟砰地一声,磕在了门板上——
连着它的主人一起。
商明宝被压在门扇上,觉得向斐然今天给她的吻气势汹汹。
她两只手也都被他压住了,刚刚还玩着烟的、修长有力的手, 如此分明且强势地扣进了她的五指之间,手臂上青筋突得厉害。
商明宝根本没有抵抗, 闭上眼, 生疏地与他交吻, 乱七八糟且毫无章法。但她能回应的余地很少,因为察觉到她回应的向斐然, 吻得比一开始更凶,吮着她的下唇,扫着她的齿面。
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那一秒迟疑过后, 他的舌尖探了进去,勾缠住商明宝的。
舌面摩挲的细腻触感, 像一柄最轻柔的尘刷,轻轻地扫过了向斐然的灵魂。
电梯运行的隆隆声七上八下, 似乎随时会有人从那道门里走出。
“有、有人……有人……!”商明宝含糊地支吾着, 躲过他的吻,剧烈地喘了一口。
向斐然的眸底看不到光, 喉结跟着喘息一同滚得厉害,想也不想便重新吮了上去, 一边从她指尖摘出钥匙扣,闭着眼,精确而直接地插入了锁孔。
喀哒一声,锁开了,门板随着惯性砰地撞到了墙上,又再度被被商明宝和她身上的重量、力道怼得严严实实的。
商明宝跟猫似的推了推向斐然:“……#&%!”
这跟在外面有什么区别!
“关……唔……关、关门……”
又是震天动地的一声砰,这次门终于关了——是被向斐然反手甩上的。
商明宝的帆布袋、手机、外套都掉在了地上。屋内虽然供暖充足,但只穿了一件贴身针织衫的她却抖得厉害,即使是被向斐然全然地拥抱在怀里,她也控制不住。
安静得没有人气的屋子,被热度和喘息填满。
向斐然毫无预兆地停下,一手抚住商明宝的脸,拇指揉着她的下唇。他的脸上几乎是面无表情,不见情动,只有眸色暴露心底的不清白。
商明宝的眼眶、两颊和鼻尖都绯红,唇瓣肉眼可见的比刚刚肿了,被他吮的。琥珀色的瞳孔里,水雾蒙蒙,既怔然,又埋怨。
她认认真真地说:“没有你这样的,半个月都想不起我,一找我就……这样。”
向斐然的掌心压着她的后脑,“商明宝,人每天平均会产生7万个念头,半个月就是一百零五万,这一百零五万个念头都有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