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远
林净宁苦笑。
陈砚纶:“不是做给?外面看的吗,怎么回事?”
林净宁揉了揉鬓角:“不重要,说正事。”
陈砚纶说起江州窖和雅莱电器的暗斗,好?像林家?此时并不是很?平静,交代了几句又说起京阳这边:“陈见?民现在应该偷着笑呢吧?”
林净宁嗓子难咽,轻咳了几声。
陈砚纶又道:“他有没?有不愿意?你走的意?思,想让你继续做职业经理人还是给?他做东床快婿?”
林净宁冷淡道:“你别多想。”
陈砚纶心知?肚明地笑了。
林净宁语气没?什么感情道:“这种双方合作的事情,他知?道怎么做,那?几个银行已经打好?招呼,现在只等着我们借他的东风了。”
陈砚纶“嗯”了一声:“对了杨慎这小子昨天还说要来找我,他在波士顿待得都快发霉了你是不知?道,我都说了现在非常时期…………”
林净宁闭了闭眼:“让他好?好?待着。”
陈砚纶还想要继续讲。
林净宁打断道:“回头再说。”
等他接了水回到病房,温渝已经走了。
桌上的餐盒没?有动过,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像是没?有她来过的痕迹,林净宁皱着眉,给?她拨了一个电话,却无法接通。
温渝打的车正在通过一条长长的隧道。
昨天晚上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在记忆里闪过,温渝慢慢放松下来,不自觉地摸了摸嘴唇,只记得他的唇很?凉,呼吸很?重,想着想着嘴角有了笑意?,大概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同事老严的消息飞一般轰炸过来。
温渝只好?让师傅开快一点,到酒楼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她今天穿的林净宁准备的粉格子衬衫和浅蓝牛仔裤,倒是一副谈工作的装扮,挺合时宜,早晨换上的时候,看了一眼价格,不禁感慨这人眼光确实好?,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今天的包厢在顶楼,不是昨天那?间。
温渝原是不想来的,但她是家?纳的员工,就算不是李碧琦的女儿,也有应该尽到的责任,总不能被人揩油骚扰,然后说辞职就辞职,那?是太过胆小还不懂事,这种事情就要理直气壮,让对方付出代价。
但那?天进了包厢,就觉得事态不对劲。
昨晚动手动脚的那?个郝老板,此刻恭敬地坐在那?里,旁边还坐了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那?个人有些眼熟,温渝刚走进去就想起来了,去年在宜城的饭局上见?过,张晓跟过的应氏集团老总。
老严见?她到了,赶忙起身:“那?咱上菜吧,今天这顿我们请,就当?是给?您赔罪。温渝,这是应总,今天正好?顺路过来,说是有藏品可以合作,我们家?纳实在非常荣幸。”
温渝面无表情,坐在门口方向的椅子上。
应总从上到下看了温渝一眼:“昨天的事情我和长江说了,就是小事不足挂齿,已经过去了,赔什么罪,温小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别来无恙吧。”
温渝心里一堵,象征性的笑了笑。
应总又道:“这些菜没?什么好?吃的,不如喝酒,我见?识过温小姐的酒量,实在是女中豪杰,我给?了温小姐面子,温小姐可不要挂我脸哦。”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老严举着酒杯站起来道:“温渝现在酒量不太行了,还是我替她喝吧,这以后家?纳和应总的合作还长着,您说是吗?”
温渝感激的看了老严一眼。
应总抬手一拦:“既然要长久合作,这面子温小姐你觉得呢?”
温渝平静了一下心情,慢慢站了起来,道:“应总有两件事情说的不对,第一件事情是昨天的饭局,如果?真?要论起来,应该是郝长江郝老板和我道歉。第二件事是我和您不熟。但老严说得对,这以后还是要合作,所以我敬您一杯。”
郝长江拍了一下桌子:“怎么说话呢?”
应总皮笑肉不笑地抬抬手,倒了一杯酒推过去。
温渝举杯喝了一口,辣的她脑子都要麻了,咬着牙把那?杯酒喝完,杯子刚放在桌上,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她看过去,一愣,胃里的酒都暖了。
林净宁边系着衬衫领扣,边走进来。
应总“呦”了一声:“今儿个是什么风,这是从哪儿过来的,怎么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不会是昨天在这看上哪个女人了吧?”
林净宁笑了笑:“应总真?是眼明心亮。”
“你看看被我猜着了吧?”
林净宁目光看向温渝:“不过人家?没?看上我。”
温渝:“………………”
林净宁拉开椅子,倒了杯酒,干脆利落地先喝了几口,道:“应总什么时候来安屏了,既然知?道我在京阳,应该打个电话,请你喝一杯。”
“这不在喝了吗,一样一样。”
郝长江和老严面面相觑。
温渝也不知?道林净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乖乖地坐着也不说话,听着他和应总说话你来我往,倒是刀光剑影,这人总有本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与对方谈笑风生。
应总看着温渝,对林净宁笑道:“我刚才还和温小姐寒暄呢,去年宜城的饭局上,温小姐不给?我面子,今天还是不给?我面子。”
林净宁淡笑:“这是哪儿的话,一定?是误会了。”
应总:“怎么是误会呢?”
林净宁云淡风轻道:“昨天她来这边谈工作,喝了点酒不舒服,又遇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事情,还没?缓过来。”
话里话外藏着没?有言明的意?思。
应总自然也不落下风:“那?看来是我唐突了,老弟今年日子不太好?过吧?没?了致远,陈家?又空做嫁妆,还是温小姐有情有义啊,这年头不离不弃真?是难得。”
这话实在不好?听。
但林净宁只是轻声笑笑:“确实难得。”
应总并没?有善罢甘休,指了指右边一侧空处,让服务员挪了屏风过去,温渝这才看见?墙边有一张台球桌。
林净宁眼睛微微眯起来。
应总道:“安屏一大乐事,玩一把?”
温渝看向林净宁。
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从烟盒里倒出一支烟,咬着烟开口道:“难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玩?”
应总说了规则,又道:“要是老弟你赢了,长江的那?三件藏品我送给?温小姐,可这输了的话,温小姐今天的酒,那?就不得不喝啊。”
老严紧张地不行,凑到温渝跟前:“这玩的有点大了。”
温渝知?道现在的情况,她左右不了。
林净宁点燃了烟,轻道:“今天这事和家?纳没?关?系,要不这样,我赢了你看着办,要是输了,致远的那?些股份双手奉送。”
这人轻飘飘一句话把事儿揽在自己身上,将她和老严撇得干干净净。饭局上的一个玩笑,一个赌局,就是这么惊心动魄,稍不留神便会输掉半个身家?。
应总看破不说破:“这么大方?”
林净宁笑笑。
温渝知?道那?是林净宁在致远的最后一些股份,如果?这些都没?有了,那?么他和致远投资的关?系才真?正的一刀两断。但他的台球技术她是见?过的,没?有输绩。
安屏那?天艳阳高照,天空蓝的像是海洋。
温渝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打球,一来一回,一人一球,林净宁像是故意?输似的。温渝心里起起伏伏,为他捏了一把汗,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轻描淡写地,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身家?押了上去。
大概还是天公?作美?,应总输了一球。
温渝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当?时的场面也有些滑稽,应总不好?意?思笑笑,没?说输了怎么办,大概是觉得林净宁那?句“你看着办”有太多实施的可能性。
林净宁:“就是闹着玩,不必当?真?。”
后来那?顿饭自然是吃不成了,郝长江跟在应总后面梗着脖子离开了,好?像是便宜没?占到,惹了一身骚气的样子。老严到最后自然已经看出来了端倪,有些难为情,和温渝打了招呼便走了。
包厢里就剩下温渝和林净宁。
他看着她,叹息道:“肚子饿吗?”
这个月对温渝来说实在太动荡了,心情总是像过山车,她刚想开口,但是之前喝的那?口酒太冲,嗓子一阵难受,匆忙之间又说不出话了。只觉得刚才那?个赌实在太大了,一旦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想到这些不由得心里气闷有些后怕,转过身就往外走。
酒楼布局复杂,她见?到路就走。
不过几个弯,温渝已经站在电梯门口,按了两下,电梯不见?上来的动静,她又转向一侧走楼梯,还没?走几个台阶,胳膊就被人拉住,将她拽了过来。
林净宁的脸近在咫尺:“你跑什么?”
温渝回嘴:“谁跑了。”
林净宁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温渝发现他真?的很?淡定?,从前到现在一向如此。林净宁的做派倒是让她明白过来一句话,真?正的力量总是如同流水一般沉静,你看那?些做大官的人往往都没?有什么架子,总是从容温和。
他低头看她:“担心我吗?”
温渝:“………………”
林净宁的目光平静祥和:“不会有什么事的,明白吗温渝?再说了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你见?我什么时候输过?我有分寸。”
温渝蔫蔫地叹了口气。
林净宁眉头皱了一下,轻责:“桌上的那?瓶酒度数很?高,三杯就能把人喝趴下,空腹就敢喝酒,你也是真?了不起。”
温渝抿抿嘴:“那?气势不能输。”
林净宁看她半晌,笑了。
温渝:“你怎么知?道在这?”
林净宁思衬片刻,说道:“这种事一打听就知?道了,宜城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这次只是顺道路过,看看我混成了什么样子,本身就是冲我来的,昨晚你睡着的时候,消息就放出来了。”
提到昨晚,温渝耳根子红了。
她开口辩解:“昨晚…………那?个…………”
林净宁很?有耐心地“嗯”了一声。
温渝却编不下去了:“我也顺道路过。”
林净宁玩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