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远
林净宁瞬间脸色一沉:“这么?玩是吧。”
温渝笑出了?声,像是占了?好大的便宜,拉着他的袖子摇了?两下,又似是在轻哄,林净宁缓缓低声笑了?。
他们最终赶上了?那趟夜晚的飞机。
飞机上摇来晃去,温渝很快就睡着了?。这一天她忙的不可开交,又在同一天坐飞机从嘉兴到京阳打个来回,此?刻终于困了?。林净宁倒是没怎么?睡,还在思考一些事?情。
等到京阳,已经是凌晨两点。
杨慎开了?车过来接机,看到他俩一起走?出来,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直接对温渝喊了?一声:“嫂子晚上好。”
温渝不好意思笑笑。
杨慎:“嫂子困了?吧?”
温渝:“还好。”
杨慎这会儿挺兴奋的,一个劲儿的和温渝说话:“咱这么?久没见,嫂子对我?印象怎么?样?听说你去念书了?,这两个人?异地总不太好。”
林净宁一个眼神过去:“别贫了?啊。”
温渝偏过头去,笑了?。
他们回了?林净宁经常住的酒店,或许已经是深夜,温渝的困意还没有消失,刚到酒店就去洗澡准备睡觉。林净宁与杨慎在隔壁房间说话,那场谈话说了?很久,等回到房间,温渝已经睡得很熟了?。
林净宁坐了?一会儿,四点才睡着。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温渝是和太阳一起醒过来的。她穿好衣服,画了?个淡妆。原来是想叫醒林净宁,但他看起来太累了?,她便留了?张字条,先离开了?。
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拍卖会。
虽然是一场比较小的私人?慈善拍卖,并不需要太多的资质,但这是离开家?纳之后温渝第?一次把控全?场,而且是以实习拍卖师的名义。教?授发来安慰的邮件,说让她放轻松玩儿,就当是体?验人?生。
温渝已经提前?换好了?衣服。
她今天穿了?一件休闲的淡灰色西装外套,内衬是一个白色吊带,及膝的丝质灰色短裙,挽起了?头发。曾经见过李碧琦那么?多次拍卖,很多事?情她已经了?然于心。于是那天早上,她神态轻松地走?上拍卖场。
场地只有几排座位,确实很小众。
温渝声音明亮清澈地作了?开场白,大方?优雅,举止干净,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微微一笑:“今天的拍卖会由我?主持,希望给您带来好运。本次拍卖将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遵循公平、公正、公开、诚实信用的原则和价高者得的原则,采用增加方?式进行。”
场下偶有人?小声说话,前?后交谈。
温渝谈吐缓慢:“感谢大家?配合,拍卖会现在开始。”
那场慈善拍卖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便结束了?,只有少?数藏品,但都是难得一见的艺术品。从天然的翡翠手镯到清朝的瓷器和张大千的画,场面一度很热闹。
只是温渝不知道,那天台下站了?一个人?。
或许是那个位置太过隐蔽,有一根酒店的柱子挡着。许泊敏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台上那个女孩子反应迅速,语言熟练,虽然有时?候动作会有一些慢半拍,但整体?表现很不错,听说她回国?前?刚拿到国?家?注册拍卖师,这一年确实没有偷懒。
助理上前?,小声道:“许总,要赶飞机了?。”
许泊敏淡淡笑笑,转身离开。
温渝还在侃侃而谈:“现在要介绍的这一件藏品,它是乾隆时?期的珐琅彩八宝花卉纹盆,瓷器上的花卉图案中西结合,颜色丰富,寓意着花团锦簇,更添祥瑞,起拍价是…………”
大概是心态吧,那天她的表现出奇的好。
拍卖快要结束的时?候,温渝看见台下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净宁一身西装笔挺,坐在那儿好像四周的光都暗淡了?下来。她想起第?一次在拢翠园的露台上见他,那样随意慵懒的做派,宜城的夜晚都成了?陪衬。
他目光随和,像在与旁人?交谈。
或许是不想让她太紧张,只是偶尔看了?一眼过来,不动声色地又挪开视线,在她喊了?起拍价的时?候,随意举了?一下牌子。
等到最后一声落槌,拍卖会结束。
温渝从台上下来,穿过后面的走?廊,又被同事?叫去说了?些事?情,等到忙完出来,酒店大厅已经没有人?了?。她下到一楼,看到酒店门前?的庭院里,林净宁在和别人?说话,太阳落在他身上,身后是空旷的停车场和宽阔的马路,远处的小积山亭亭玉立。
她没有打扰,等到那人?离开,才走?上前?去。
林净宁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温渝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出落得越发让人?欣赏。他想起刚才许泊敏站在台下看着温渝的样子,男人?之间的事?情他怎么?会不明白。等她走?近,他已经收起刚才所有的思绪。
于是抬眼平静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和我?说?”
温渝双手插在西装兜里,随意一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一次持证上岗,难道我?每次工作的时?候,都要在下面看到你吗?”
林净宁隐晦道:“不太好说。”
温渝嗔道:“你这人?真是。”
林净宁不紧不慢道:“要不要吃点东西?就当是庆祝我?们温老师,第?一次持证上岗,而且表现还很不错。”
温渝还没说话,手机响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像是一个广告,等她正要收回手机的时?候,忽然看到上面蹦出一条资讯,写的是嘉兴林氏集团二?公子放弃林氏股份,重新回到一无所有?这些标题党的话并不是很好听。
温渝抬头,看向林净宁。
他只是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和她解释道:“老爷子身体?恢复不错,我?也好久没有休息了?,等他忙不动了?再说吧。”
温渝眯了?眯眼:“所以真的一无所有?”
林净宁难得表情诚恳。
温渝:“那你还请我?吃饭?”
林净宁:“我?说了?吗?”
温渝还记着昨晚说过的的玩笑话:“你不会想让我?请吧?我?告诉你林净宁,除非你脱光了?衣服,绕着这个酒店跑一圈,然后再喊我?一声姑奶奶,我?就让你说了?算。”
林净宁抬眼:“此?话当真?”
温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净宁沉默了?一秒,然后一边看着温渝,一边伸手解开了?衬衫衣领的扣子,正要继续向下,被温渝的手按住了?。
她似乎没想过这个男人?玩真的。
温渝惊呼:“干吗?!”
林净宁:“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温渝:“…………”
林净宁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温渝气呼呼道:“只请你吃一顿饭,还有提前?告诉你啊,明天我?要回西雅图,你到时?候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一无所有就想追我?,还说什么?三书六礼三媒六聘。”
她说着往外走?,沿着空荡荡的停车场,往那个宽阔的马路边走?去。林净宁笑着跟在后面,对她说我?给你打工好不好?有很多事?可以做。温渝回过头来看他,面向太阳,仰起脸颊,忍着笑意问有什么?事?。
林净宁轻声道:“我?们先去看大象。”
温渝那一个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她故意不作声,只是睨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眼里水波荡漾,但嘴上还是硬邦邦的说着:“那还有呢,给我?打什么?工?”
林净宁不觉笑了?:“陪读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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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春。
温渝十七岁,她一个人?去了?上海,路过教?堂,想去买一本圣经送给外婆,只是最后一本已经被人?买走?了?。那是个年轻男人?,带着黑色口罩,鸭舌帽,只看得到眼睛。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追了?上去,特别认真的请求:“真的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看一眼你的圣经?一眼就行。”
他停了?脚步,垂下眸子。
温渝难为情道:“就一眼。”
他顿了?一秒:“你拿去吧。”
声音很低,语调微沉。
温渝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怀里已经接上了?那本沉甸甸的圣经,等到她抬起头来,那个男人?已经转身离开。
她这才迟钝地朝他喊去:“多少?钱?我?给你。”
他没回头,只是懒散道:“耶稣帮你付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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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阳光明媚,她年轻漂亮,有远大前?程,朴素的理想,一切都充满希望。年少?的时?候读《项塔兰》,林问普拉巴克什么?是苦?普拉巴克的目光往林立破烂小屋的黑巷另一头飘去,瞥了?一眼约瑟夫手上如萤火虫浮在空中的灯,然后回头望,说:“苦是渴求。”于是满目疮痍四十年,满头白发,有一天在秋天里听越调,也只能感慨韶华易逝,问一句旁人?:“当年的小桃红是否还在?” 我?们周而复始,一日又一日。那天阳光明媚,她年轻漂亮,有远大前?程,朴素的理想,一切都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