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曲有银票
文禾点点头:“挺顺利的。”目前还没出过什么问题,就等着年底去请款了。
梁昆廷再问:“你跟我们医院那个姓熊的护士长,关系挺好的?”
他们医院有两个姓熊的护士长,文禾不太确定:“是叫熊美仪的那个吗?”
梁昆廷想了想,是这个名字:“我们医院今年评优有她。”接着说:“她今年拿了一面锦旗,还有感谢信,都在院办那边。”
文禾当然记得这件事,毕竟跟她也有关系。
她想起熊美仪,最开始确实是鞍前马后,直到周鸣初骂她给人当保姆。她虽然气周鸣初那样说话,但也意识到自己确实一直在增加沉没成本,所以开始疏远熊美仪,没想到熊美仪后面反而变得主动,变得更愿意帮她。
文禾想起一句话,近则多辱,远了人家反而把你当个人,当个有脾气的神秘的人,然后生起一些讨好的,想再次亲近的心思。
做销售要会揣摩人心,跟周鸣初比起来,文禾觉得自己这条路还有得走。
甜品台那边有几个同事和家属,梁昆廷和他们聊了几句,又转头跟文禾说:“你还记不记得你让我抢救的一个阿伯?他要是也给我送了一面锦旗,说不定我现在也在评优榜上。”
文禾当然记得,也开玩笑似地回了一句:“医生救死扶伤不是应该的么,原来你也这么功利。”
梁昆廷帮她拿蛋糕,选了车厘子最大最新鲜的那一块,实际想问的是:“刚开始认识那会,你是不是很提防我?”
文禾接过蛋糕,一时没吭声。
梁昆廷也没催她,转头跟旁边她的同事讲话,同事小孩拿了个苹果因为缺牙咬不开,他接到手里,用虎口掰开了再递回去。
小孩说完谢谢,害羞地跑了。
梁昆廷站在那里,张扬也挺拔,不管跟谁说话,总会分一点注意力在女朋友身上,哪怕是服务员端了个盘子过来,也会下意识把她拉到旁边,护着她。
文禾不想比较,但他确实比任何时候的杨宇都更温柔和体贴。
他们端着吃的去观景台,人少,风虚虚地吹着,文禾跟他说了杨宇的事。
她那个时候是真的不太想谈恋爱。
梁昆廷听完,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半晌说:“那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男的。”又说:“还好我只是被你打晕了一阵,没有一棍子打死。”说完轻轻碰了碰她额头,心疼她遇到的所有事。
他知道她父母走得早,而且当年都是在广州火化的,只有骨灰回了老家,所以她总觉得她爸妈的魂还在广州,对这座城市有一种不可说的向往。
他更知道广州对她来说有特殊意义,也庆幸自己出生的城市是她向往的地方,讲起来,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一种奇妙的联系。
只是不知道此刻的亲密完全落入别人眼里。
周鸣初站在太阳伞下,觉得地方太小,到哪都能碰到这两个人,像鞋底的石子,不影响走路但无法忽视,每一步都在提醒存在。
好在没多久,两人分开了。
周鸣初站在那里没动,晶晶跟小蔡刚好上来,见梁昆廷要走:“这么快啊?才来没多久诶。”
文禾说:“他临时有点事。”医院打电话,说有人给他送锦旗。
刚刚才讲到锦旗就有人送,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隐隐憋着笑。
晶晶跟小蔡的神情立马变得暧昧,晶晶说:“一会还有歌手表演,还没到场呢,玩完再走吧?”
“下次再来,下次我请你们。”梁昆廷带着文禾往外面走,见到周鸣初,礼貌性点了点头,转身时,几乎整个手臂都揽住文禾。
文禾再次感受到他的刻意,来自于对周鸣初的一种反射性动作。
她心里微微不适,送他到停车场,梁昆廷还问:“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吗?”
文禾说:“你去吧,我等下还要去见朋友。”她还约了潇潇,晚点要过去,省得几个地方跑了。
梁昆廷说:“那你见完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文禾点点头,看他发动车子走远,人在原地站了站,回去的路上碰到周鸣初。
“男朋友走了?”他明知故问,又说:“看来你们感情不错。”
“谢谢。”除了道谢,文禾想不到再能和他说什么。
她想走,周鸣初像一堵墙一样站在那里:“真的感情不错,就用不着炫耀了。”
文禾被他这句话绊住:“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周鸣初视线笔直地看着她:“我说过,这个医生不怎么样。”
文禾张了张嘴,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是看不起我找的男朋友,还是看不起我?”
周鸣初看她一会,片刻后平静道:“他不给我找不痛快,什么都好说。”
到底谁给谁找不痛快,文禾的情绪被他这些话拿住,她想起杨宇,想起被他一次又一次提起的杨宇,忽然主动向他走了一步:“多不痛快,比杨宇还让你不痛快吗?”
她露出一个无谓的笑:“其实我就是很蠢很好骗很容易满足,人家对我好一点我就会贴上去,刚进公司那会对我好的如果是你,我一样会贴过来。”
周鸣初垂着眼看她,文禾轻声问:“满意了吗?跟你心里对我的判断吻合了吗?”
周鸣初不清不楚地皱了下眉。
文禾往后退开,忽然又笑:“不太对,虽然你比杨宇职位高,比他有钱,但我应该也不会找你。”说完转身就走。
歌手开始登台,文禾没心思继续在这待,她给潇潇打了个电话,提前过去跟她见面。
潇潇那里有一些资料,可以证明王东尼和金灵的所作所为。
拿到东西后,文禾花了一整个周末在整理这些东西,等到新一周,她直接把举报邮件发给了公司高层,也想好了要辞职。
第40章 还是说我们曾经睡过这件事
◎你其实一直非常在乎◎
【Chapter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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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进入混乱的一段时期, 不止跟文禾的举报有关。
那些天不管经过哪个部门都能听到一些细碎的八卦和分析,关于叶印阳的,关于王东尼和金灵的,当然也有文禾的。
文禾早有心理准备, 经检部门问她就说, 其他人八卦她不理, 她在各种混乱中适应良好,工作照做, 恋爱也照谈。
文禾忙, 梁昆廷在临床是一年到头都忙,他总是值班, 手术,他们都跟陀螺一样各转各的, 但也会抽空约会。梁昆廷带着文禾大街小巷找吃的,领她逛他生长的这座城市, 也带她去白云那边找她爸爸妈妈待过的厂子。
他们在那附近边走边看, 文禾有时候会想, 她爸爸妈妈当年是不是在这条路上走过经过, 会不会有那么一个时刻, 她和父母当年的脚印发生重合。
梁昆廷偶尔看她一眼,看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能做的不多, 握一握她的手逗两句, 比如看见一间彩票站,指着跟她说:“这个站点在这里开了二十多年, 说不定你爸妈以前在这里买过彩票, 想着中了奖就把你接过来。”
文禾就笑:“那我们去买一注。”
他们进去, 最后还是买了张刮刮乐, 章茹最喜欢的。
文禾说起章茹,顺便说起公司发生的事,和自己辞职的事。
梁昆廷听完说:“改天把你这个叫章茹的朋友约出来,我得谢谢她当时那么维护你。”
文禾抬头问:“你会觉得我太冲动太傻吗?”
“举报和辞职?”梁昆廷伸手把她的头发勾到耳朵后面,说:“不叫冲动,你那个同事帮了你,你帮回她很正常。”
这个社会,会算利益帐的人满街都是,像她这样的不常见,但梁昆廷不觉得是傻。
他想了想说:“如果有一天你变得现实,那我都不是觉得你冲动了,是会怕你。”
文禾一怔:“为什么怕我?”
“因为你对自己太狠了,”梁昆廷端详着她,半真半假地说:“你对自己都这么狠,对别人肯定更狠。”
这一年他也算看着她过来的,从小心翼翼地去医院拜访,到现在已经能很熟练地切入话题,她付出的努力很多,现在一辞职,以后可能都要重来。
这么果断这么干脆,怎么不叫对自己狠呢?
文禾正在刮那张奖券,听他说完,小声嘀咕:“我感觉你在夸我,又感觉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梁昆廷这下真的笑了,凑过去想亲她,手机忽然收到一条信息,他掏出来看了看,人有一瞬的出神。
文禾没有发现梁昆廷的不对劲,她低头核对着奖券上的号码,见没中,也只是笑笑,她果然没有这个运。
第二天上班,文禾在楼下碰到晶晶,两人一起去咖啡店买喝的,奇迹般看到了那位被停职的叶总。
“叶总?”文禾喊得都有点迟疑。
“早。”叶印阳朝她们点头,指指柜台:“喝什么,别客气,你们周总请客。”
文禾这才看到周鸣初,他站在最里面一直没说话,这会扫了她们一眼:“快点,后面还有人。”
“那……生椰拿铁吧。”文禾跟晶晶点了一样的,点完拿着咖啡回办公室,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晶晶好歹是人力资源部的,几个小时后就把事情给摸清楚,跟文禾说:“叶总是复职了,董事长亲自出面请的。”
文禾问:“事情查清了吗?”
晶晶猛点头。
之前串标的事已经查清,然后举报的供应商也改口说是受王东尼指使,加上采购那边还有一些事除了叶总没人能弄,就把他重新请了回来。
这绝对算是变局,而更称得上戏剧性的,是金灵对王东尼的撕咬。
晶晶对这个事说得最是绘声绘色:“王总不承认有给金灵放单,说是金灵跟同事恶性竞争,争单抢单什么的,还讲要开除她……然后,金灵发火了。”
王东尼本来就不干净,私下里金灵偷偷把他和供应商经销商的往来联系都备了份,当着公司审查组的面,一项一项往王东尼脸上甩。
有私下交易,有男女不正当关系,证据包括但不限于聊天记录和录音,对峙现场可以称之为鬼打鬼,一锅乱。
而王东尼的自辩,死于周鸣初和叶印阳对他的双向绞杀。
供应商端,叶印阳有他收回扣的铁证;经销商那边,周鸣初也拿出他联合代理压库存要低价,直接损害公司利益的实据。
一项又一项的证据出来,他在董事会的关系也没能保住他,事情的最后,他同样被警察带走,至于金灵,则落了个开除的下场。
金灵来收拾东西的那天,只有小蔡帮她一起。
虽然到销售的时间不同,但她们其实是同一批管培生,一起办的入职手续一起参加入职培训,算有点交情。
小蔡觉得很可惜,吞吞吐吐地说:“其实你挺聪明挺有能力的,完全可以……不这样。”
金灵根本不想搭理她:“能力算什么,没有机遇,能力只是没用的装饰。”她扬着下巴指了指部门的人:“你以为她们为什么对你好?因为你姑姑是财务经理啊,你以为她们都是眼里只有草的羊?无利不图懂不懂?”
文禾刚好走过去,刚好听到她的话,也刚好又被她盯上。金灵说:“其实我一直挺看不起你的,穷正义,假清高,自以为是。”
文禾思索了下:“我不觉得自己清高,但如果有一天我跟你一样,我肯定不会质疑自己的选择。”
金灵面无表情地说:“你想多了,我有今天,我不后悔。”
“真的不后悔,自己知道就好了,不用说给别人听,你这样很像在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文禾走过去:“你想知道为什么百特的经销商,萍姐不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