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不热气 第77章

作者:瑞曲有银票 标签: 都市情缘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一见文禾他愣是愣了下,但招呼又打得很自然:“来啦。”顺嘴问:“这鱼喂过了么?”

  文禾摇摇头,她不是来喂鱼的:“我来找点东西……”感觉这么说不对, 又解释道:“周总说他不在家, 我着急用, 就自己来找了。”

  宋川刚挨完揍,耳朵嗡嗡的, 虽然听她叫周总感觉有些异样但也没多想, 干巴巴聊天说:“大佬周这两天都在深圳那边。”

  文禾看他一只眼睛都肿的,头上毛线帽子也扯变形了, 于尴尬中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宋川老不自在地把帽子往下拉, 企图盖住那点伤:“打了场小架,没什么。”说完往里走, 车钥匙随手放在盒子里, 一把带着奔驰标的钥匙, 看造型跟章茹的车有点像。

  文禾没太留意他这钥匙, 走回卧室准备拿证件走人时, 吕晓诗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儿,约她出去下午茶。

  听声音不对, 文禾问两句, 吕晓诗说分手了:“算我没长眼,找了个傻逼凤凰男。”

  文禾印象里, 吕晓诗男朋友确实是农村人, 跟吕晓诗的家庭也确实有差距, 但两个人感情还是不错, 虽然也经常吵架,但一次没分过。

  而据吕晓诗说,这回吵架是因为要谈婚论嫁了,她家里一直看不起穷医生,说这种家庭跟吸血鬼没区别,果然一试就试出来了,彩礼不愿给,反问她陪嫁的房子怎么算。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家人,我都找好设计公司了,他们找个什么亲戚包工头来监工?去他大爷的,恶心谁呢?”吕晓诗气得要死,说刚刚因为这个在新房里跟男朋友吵一架,男的骂她整天无所事事,要不是家里有两个臭钱,就是一废物。

  文禾听得直皱眉:“怎么这么没品?”

  “是啊!还好有个设计师帮我揍了他一顿,妈的晦气。”

  失恋的人需要倾诉也需要陪伴,但文禾今天实在没什么空,只能是电话里听她吐嘈一通,然后问:“明天我跟姜姜去澳门,你要不要一起,过去散散心?”

  “过去梭/哈两把吗?成啊。”吕晓诗也调整得快,问了她们去的时间之类的,说回去找找通行证。

  长长的一通电话,接完,文禾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坐在周鸣初床上,手里也一直捻着那半颗扣子。

  为什么要收着她半颗扣子,文禾陡然想到那一天晚上,张吉安说过的话,说周鸣初眼睁睁看着王东尼受伤,动也不动。

  这种事无从溯源,但如果扯上关联,不知道算不算她自作多情。

  文禾想了一会,拍拍床铺站起来,又去把通行证装到包里,但拨弄着那些小东西,却又想,他明明知道她随时准备从他的生活里抽离,还是要做这些。

  这到底算固执,还是也算他表演中的一环,那她该说他演得太像,还是藏得太好。

  又想起珠江边的一束花,他们云.雨时的抓挠,争吵时的质问,还有他跑去安徽放下的那一封红包。

  他站在那里的时候,她当然知道他等的是什么,也知道怎么讲才会让他最没脸,果然他离开时留下平淡又冷静的那一句,在她看来是回应,也是结束。

  就是奇怪,他们好像一遍遍在说再见。

  还有杨宇的事,梁昆廷的事,她每一段感情都被他看见,她的狼狈崩溃也全落在他眼里,这种事多了,在面对他的时候,她好像变得几乎不像自己。

  又或许周鸣初也没把她当个正常人对待。

  文禾想起章茹说的猎奇言论,如果她在周鸣初眼里也算个十足奇怪的人,那他们之间,又到底是谁在猎谁的奇?

  好像理不清,也扯不清。

  关上抽屉,文禾走出卧室。

  海缸里两条鱼在打架,宋川提着个桶过去正想开盖,原本的那条鱼忽然蹭地把鱼缸盖顶开,吓得宋川桶都扔了。

  厅里顿时一片狼藉。

  鲨鱼个头有那么大,跳到地上甩来甩去像触电一样,桶里其它的鱼也在甩尾巴。宋川马上去抢救鲨鱼,但这玩意个头又大力气又凶,一尾巴甩得他脸痛手也痛,文禾赶紧去下面找网,找到后递给他,两人像插秧一样躬着腰,费了老大力气才把这鱼给弄回去。

  水四处流,文禾见地上有血,指给宋川看,宋川一时也慌了,连忙去看缸:“它不会死吧?”宋川研究着,在想需不需要爆氧抢救一下,但他手更痛,小拇指诡异地歪着。

  文禾也看出来:“你不会骨折了吧?”

  “应该不至于。”宋川觉得给这鱼扇几下,比他刚刚跟人打架还造孽,但甩了甩手,也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被扇得骨折了。

  文禾看他痛得龇牙咧嘴,给他把药箱找出来,又看这一地乱七八糟的洁癖难受,顺便动手收拾起来。

  地上这个样,宋川也不好意思让她一个弄,自己随便喷了点云南白药贴几块创可贴,也单手在旁边帮忙。

  厅太大,水跑得到处都是,宋川一边吭哧吭哧地捡鱼,一边琢磨周鸣初跟文禾这点事。

  讲真,他是没想过两个人能搞到一起,也不敢问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只是想起那年从安徽回来,他表哥明明一副爱搭不理甚至动不动训人的模样,哪里知道转头跟人谈上恋爱。

  他姨妈还当他百事通,问什么时候谈的,他压根没法回答,只能当个传声筒:“我姨妈问,你们今年回不回家吃年夜饭?她说她在家做,等你们去吃。”

  文禾神色微顿,低头说:“我只是来找点东西,等一下就走。”

  宋川再傻也听出问题来了,他挠挠头,尴尬得只能去骂那条鱼:“也太霸道了,这么大个缸只能养它一条。”

  文禾想起氨氮中毒死掉的那条:“以前不是也养了两条么,平时也这么打?”

  “可能从小一起长大的,有感情吧,跟那条也打,但没打这么凶。”宋川抬起头看一眼那条老柠檬鲨,打架还委屈了,人家新鱼游得好好的,它气得跳缸。

  这要是家里没人,早硬了。

  文禾也看那条差点死掉的柠檬鲨,这会又在里面若无其事地游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口能吞掉一条鱼。

  她一直好奇为什么要在家养鲨鱼,问宋川,得到的答案是周鸣初从小就养鱼。

  “不过他养的第一条鱼被猫吃了,也是跳缸,那个猫比人快,冲过来一口就咬掉半身,也凶残得很。”宋川说。

  文禾问:“所以才养鲨鱼,因为体型大,猫吃不了?”忽然又想到:“因为猫吃过他养的鱼,所以他讨厌猫?”

  “其实我觉得他有点怕猫。”宋川拿了块抹布去擦鱼缸,半蹲着说起他们外公家以前养的那条田园,基本是见谁挠谁,比狗都凶。

  他说周鸣初怕猫,文禾就想起她家里的猫有一次上沙发,直接是从周鸣初肩膀踩过去的,周鸣初当时没什么反应,但现在想起来,分明连眼皮都没动过。

  文禾忽然很想笑,就笑了一阵,也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听着宋川说的话,跟周鸣初有关的,跟周鸣初和他外公,和他妈妈有关的。

  她想,怪不得他是这样一个人,怪不得会说他妈妈讨厌他。又想,虽然他父母都在,却似乎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差不多收拾好的时候手机响了下,文禾不小心点的外放,宋川忽然问:“吕晓诗啊?”

  文禾一怔:“你认识?”

  “真是她?”宋川过来看了看,郁闷地指指自己的脸,眼皮,和额头:“这都是她男朋友给打的。”又问:“你们明天去澳门?”

  文禾点点头,不过吕晓诗发微信,是说签注过期,明天没法跟她们一起。

  她更好奇宋川跟吕晓诗认识的事,宋川说:“她房子找我们设计的,归我负责。”然后他去量房,那天忘记带尺子,用皮带量的时候吕晓诗全程替他拉的皮带,还借了橡皮筋给他扎裤子。

  文禾听得直发笑,笑时听见大门被打开,周鸣初本尊回来了。

  他看着她,目光清而劲,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

  文禾脸上还挂着一点笑,跟他对视着,一个没问为什么回来,另一个也没问为什么还在。

  打破沉默的是宋川,他说:“柠檬鲨跳缸了,刚刚差点没命。”

  周鸣初过去缸边,宋川问:“刚刚地上有血,它不会死吧?”

  周鸣初站起来,目光瞟向放在茶几上的袋子,走过去拨了拨,他的衣服裤子一条不少,拿出手表看看,表链上的扣都没拆。

  宋川嘴巴没停,又在说刚刚鱼跳缸的事,说要不是文禾帮忙,他手指头都要被这条鱼给咬掉,又说厅里浸水的事:“还好人家帮忙,搞得干干净净。”

  周鸣初没理他,看着文禾的眼睛问:“你跟杨宇分开的时候,也什么都还给他了?”

  宋川顿时尴尬到想跳进鱼缸。

  文禾却很平静,也不问坐牢的人怎么还,甚至很干脆地笑了下:“不好意思,他送我的东西实在太多,多到我都记不太清,所以没还。”

  周鸣初看了她一会,把手表盒子关上:“你东西找到没有?”

  “找到了。”文禾收起笑容,低声说:“谢谢周总帮我收着,我现在就走。”她把抹布放到流理台那边,转身时听见周鸣初说:“其它东西也一起拿走吧,放这里没用。”

  文禾身形一僵,但很快点点头:“好。”

  她东西收拾得也快,没发出什么动静,收拾完只跟宋川打声招呼,笔直地走了。

  门一关,宋川傻了半截。

  他看看周鸣初,忍不住问:“哥……你就这么给人走啊?”

  周鸣初纹丝不动。

  宋川这辈子没这么难受过,今天抓耳挠腮格外像只无计可施的猴,他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周鸣初走去卧室,拉开底柜。

  宋川跟进去看了看,里面只剩一盒药,一瓶护手霜。

  宋川纳闷地看眼周鸣初,忽然见他一脚把底柜踢回去,走去玄关,出了门。

  傍晚时分,天擦黑的时候路最不好走,周鸣初追到楼下,文禾背着包站在绿化带旁边。

  她站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不动,似乎也不意外他追下去,但等他接近的时候忽然说了句:“你们这里好大,不开车要走好久才能走出去,西门那边还不好打车……”又说:“我那天在这里把猫摔了。”

  周鸣初步伐一顿,再听她说:“我的猫很不喜欢你家,也不喜欢你……还有你家里养的条鱼我也很怕,怕它满嘴牙,我甚至梦到过它咬我。”

  她说起梦,声音也像在梦里一样,轻飘飘的过人耳边。

  周鸣初没作声。

  文禾继续说:“他们都讲我脾气不好,讲我报复心重,也讲我做什么都是活该……碰到杨宇是我活该,梁昆廷的事也是我蠢得自找,碰到你……”

  周鸣初走向她,文禾却往后退了一大步:“其实我们真的很不合适,刚开始的时候,刚进销售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我们谈恋爱,我要努力配得上你,我们好好谈,我会对你很好。”嘴里七拐八绕的,文禾终于肯抬头看他,这次换她直接盯着他的眼睛:“我有说错你么,还是我冤枉你什么了?你什么时候跟我正儿八经确认过关系?还有,那天在酒店我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怎么回答我的?”

  周鸣初一言不发。

  “你说我谁也不是。”文禾一句句讨伐他:“你还说你不会喜欢上自己看不起的人,但你很多话都让我觉得你就是在踩我,就是看不起也看不上我。”

  周鸣初伸手圈住她手腕,文禾眼圈一热:“你说你对我好,为什么每次我想起来的就是你那些难听话?”

  周鸣初看着她红起来的眼眶:“我每一句你记这么久,我让你不要斗气,不要跟那个医生,你怎么不听?”

  “我为什么要听?”文禾的视线忽然变冷:“我说过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人物,讲的每一句我都要刻在脑门上?”她挣了下:“放开。”

  周鸣初当然不放。

  “我也没有冤枉你。”他说:“你跟我缠完,马上就跟那个医生谈恋爱,你就没有一丁点报复我的意思?”

  文禾哂笑道:“不要自作多情,我是打算认真跟他谈的。”

  “我是喜欢自作多情,”周鸣初说:“我拿你当女朋友,等你想通等你不要赌气,你张口就否定我们的关系,张口问我是不是跟别的女人睡过。我以为我在你心里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你连杨宇一条破围巾都当宝,我送的表你看也不看,怎么了,烫你眼睛还是烫你手?”

  不止表,还有他的所有东西,她前一秒说杨宇送的东西太多干脆不还,后一秒,抽屉里凡是跟他有关的,从护手霜到他买的药,她动都没动,但她的东西,小到连一根橡皮筋都拿走了。

  周鸣初低头看她手,文禾握得死死的,周鸣初用力把扣子抠出来:“这个又拿走干什么?”

  “这是我的东西。”文禾马上去抢,只是半颗烧焦的扣子而已,他们却像争什么很值钱的东西,文禾力气到底不如他,很快两只手都被他握住。

  周鸣初低头看她:“你到底怎么回事,别的男人怎么样都好好的,在我这里就非要跟我较这个劲?”

  “因为我觉得你恶心,看到你这种人就烦。”文禾猛地把他推开,转身想跑,被他抓住手臂翻过来:“再烦也看了几年,再恶心也一起睡了一年……”

  “你闭嘴!”文禾挣得厉害,周鸣初干脆把她握到怀里吻,手指擦着她的脸滑入鬓发,再掐着她的脸迫使她配合。

  文禾被吻得喘不过气,他吻她这回简直剥皮拆骨一样用力,吻完擦着她的唇问:“你想清楚,看到我妈的时候,你跑什么?”

  文禾肺里没气,绷着脸咳嗽,目光却剜人一样看着他:“我说过了,炮友而已,你妈跟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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