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曲有银票
投资就是投人,她不记得在哪里看过这句话,但觉得很有道理,况且她那点儿钱也不多,放银行没什么利息,不如拿来搏一个机会。
因为还要回公司,文禾没在姜姜那里待太久,她下楼去打车,却在楼下广场碰到唐书宜。
唐书宜推着辆婴儿车,她儿子戴了顶鸭舌帽,两条腿翘在一起,正嘬一个棒棒糖。
文禾一下就被吸引了,蹲下来看那小孩:“他好可爱。”
“不可爱,吵得要死,等一下吃完这个糖就要开始哭了。”唐书宜戳了戳儿子的脸:“BB,叫阿姨。”
牙牙学语的小朋友讲话还讲不清楚,但会把棒棒糖抠出来给文禾吃,文禾笑着说:“谢谢,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她还记得周鸣初给这小孩拍的照片,还说人家脸大没耳朵,明明长得很可爱很正常。
她想这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周鸣初讲话还不讨喜,问唐书宜:“我可以给他拍张照么?”
“当然可以,随便拍。”唐书宜把儿子从婴儿车里抱下来跟她玩了一会,心里猜测着她跟周鸣初的关系,试探着问一句,文禾说:“他去成都出差了,应该过两天才回来。”
就这一句,唐书宜明白了。
回家后她跟老公麦坤说了说,麦坤转手就发信息给周鸣初,那星期的海钓,周鸣初带了文禾过去。
他们从深圳的码头出发,包了船到珠海海域,这边鱼货丰富一些。
去时还很早,海边日出没落,文禾拿到鱼竿研究怎么甩,宋川怕她把自己眼珠子勾掉,站得离她有点远,直到周鸣初过来指导。
文禾在周鸣初的指导下放线收线,但运气不太好,坐了半天才钓上来一条小鱼,周鸣初说是芝麻斑,看了一眼说:“带回去给你猫吃。”
文禾觉得他在看自己笑话,也觉得他没给自己安排好位置,换到他那边蹲了会,果然有大收获,钓上来一条石斑。
麦坤说这鱼大:“可以带回去清蒸。”
隔壁船的钓友大喊:“美女好手气!能不能借我们拍一下照?”
“可以啊。”文禾把杆子往那边移了移,船漂过来,手机也探过来拍她线上的鱼。
周鸣初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跟人谈笑风生,而他的听筒里,谭海龙正让他劝一劝宋斯兰不要离开广州。
周鸣初说:“她想走就走,没什么好劝的。”
谭海龙苦口婆心:“阿鸣你听我的,你妈妈要是走了,你肯定会后悔。”
“没什么好后悔的,谁要走都可以。”周鸣初挂了电话。
他从不后悔,也不留谁。
杆头有动静,周鸣初正想收线,听到文禾一声短促的惊叫,旁边的宋川连忙解释:“海鳗海鳗,不是蛇。”
文禾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侧着坐,一阵海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周鸣初的声音从头顶降下来:“叫你多穿点。”
文禾抬头看了看他:“太阳这么大,等一下就热了。”闷声说完,周鸣初的外套脱到她身上,文禾嘴硬归嘴硬,却还是立马伸进袖子里,刚穿好杆头就有了动静,她拉了拉感觉很沉,周鸣初说:“先别扯,跟着它走。”
拉力很强的一条鱼,文禾站起来,按周鸣初说的慢慢拉到船边。
钓鱼要有耐心,不仅是等的时候需要耐心,上鱼的时候更不能急,她本来还有点晕船,拿着杆子一点一点地收,最后弄上来一条黑鲷,估了估应该有五斤,深圳这种海钓环境,很不错了。
不久收杆返程,靠港后麦坤儿子跌跌撞撞跑过来,一脑袋撞到周鸣初腿上,满嘴的口水也全黏在他裤管。
周鸣初蹲下去,小孩儿在他墨镜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伸手去扒他镜片,周鸣初脑袋往旁边偏,文禾嫌他太凶:“你对小孩能不能有点耐心。”
“你有耐心,你来。”周鸣初把孩子给她,自己低头拍拍裤子,一片黏糊糊的口水印。
分完鱼后去吃饭,文禾跟唐书宜尽跟着小孩子转,在酒楼的海鲜池边半天不愿意回来。
周鸣初跟麦坤在楼上聊天,麦坤说:“你那个妹妹好像辞职了,打算出来单干。”他问周鸣初:“你爸给的钱?”
“应该是自己找的钱。”周鸣初点了烟,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打火机,海鲜池那边,文禾正给小孩子擦口水。
麦坤用手肘碰他:“你也生一个,你要是生了,你爸妈该抢孙子。”
周鸣初弹了弹烟灰,毫无反应。
晚上回广州,文禾被他搗得头发都汗湿了,感觉像乘着海上的浪,时起时伏,声音也渐吟渐弱,充塞到周鸣初耳朵里,他更像肆虐一样把她扣在怀里,又提起来。
文禾房间里有一面穿衣镜,他就把她拽到镜子前,逼她直视镜子里的自己,文禾眼睛都没地方藏,只能恨得拼了命咬他,缠斗得没完没了。
白天拉了一早上的杆,这下更加手酸腿乏,洗完澡出来看到周鸣初坐在沙发讲电话,朝她拍了拍膝盖,她坐下去,听到他讲话,胸腔震动的感觉很奇怪。
讲的是工作电话,文禾听出来电话那头是一部经理任敏君,他们讲的是粤语,文禾半懂不懂的,鼻尖在周鸣初胸前蹭得发痒,打了个喷嚏,抬头看他。
电话那边似有片刻停顿,两三句后,很快就挂了。
文禾看着周鸣初,眨了眨眼,周鸣初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低头吻她。
那个月的月会上,一部出尽风头。
任敏君有能力也有资源,才来几个月就频频有单签,只是开人也毫不手软,陆陆续续清掉两三个老销售,都是还在转型路上摸索的。
文禾庆幸自己已经不在一部,也庆幸她早就不跑医院,不然一时半会她业绩也不好看,说不定同样要被干掉。
她因为忙着对赌的事,开年这几个月跟任敏君接触不多,倒是小蔡总往那边跑,因为小蔡拿着几个出口的单子要跟那边请教,但似乎不太顺利,她总是发牢骚,说一部那几个新人很排外,很不好接触。
“会不会是因为不熟?”张吉安说:“不然请他们吃个饭,拉近一下距离?”
“没用。”小蔡撇撇嘴,说自己特意在饭堂跟他们拼桌,人家也是聊他们自己的,搞得她热脸贴了几回冷屁股。
那天中午去展厅,正好看见任敏君带着几个外国客人在看产品,周鸣初也在,他讲英语的声腔跟粤语一样低沉。
文禾同样带着客户,两边穿插着参观和讲解,中途在实验厅碰到一起,她没留意有一条设备线掉下来,过去时绊到,踉跄得被周鸣初护了一下。
周鸣初托着她的手臂,视线瞧了眼她手上的手表,又调转视线去看她。
文禾耳朵隐隐泛红,她飞快地道了谢抽回手,带着客户往另一边走时,撞进任敏君的视线。
“任经理。”文禾朝她礼貌地点点头,任敏君却淡淡地收回视线,并无回应。
文禾似无察觉,领着客户去了监护室那边,自然地介绍着公司产品。
那个周末,她又一次跟着周鸣初去深圳,这一回不是海钓,而是跟他去他爸爸家里吃饭。
比起上一回去见宋斯兰,这一次,文禾莫名觉得紧张。
第61章 挑衅
◎别拘束,就当自己家◎
【Chapter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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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禾之所以紧张, 是来之前听了太多关于周鸣初爸爸的事,大多跟他的背景相关,比如是一位知名的室内设计师,title很多, 什么陈列会会长, 协会主席之类的, 哪一个搬出来都很光鲜。
她也见过他爸爸设计的项目,从酒店到商场, 很大气很显档次, 让人望而生畏。
又或许是毛露露的关系,文禾心里对宋斯兰的印象是有点怪, 但整体比较和善的一位长辈,对于周柏林, 则觉得是位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人物。
果然看到本人,有同样感受。
周父气场很强, 刚进去时看她那一眼, 文禾已经隐隐感觉到什么, 上桌后问的几句话, 更让文禾觉得礼貌但疏离。
虽然也跟宋斯兰一样对她不作打量, 但周柏林这边,显然是不太关心的表现。
饭后, 周父把儿子叫进茶室:“你妈妈要离开广州?”
周鸣初点点头。
周父再问:“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她为什么要走?”
“不知道,呆腻了吧。”周鸣初很平静。
周父看着这个儿子, 眼神逐渐变得复杂:“你妈妈这个年纪了还要背井离乡, 你就没有想过问一问原因?”他提醒道:“她是你亲妈, 不是别人。”
“这么想知道, 你可以自己去问她。”周鸣初没兴趣做他们之间的传声筒:“你们明明一直有联系,打个电话的事,再不清楚就约见一面,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你们坦荡,也没有谁会误会。”
周父努力克制。
他已经不是年轻时那个暴躁到去摔儿子手机的父亲,人上了年纪也不适合大动肝火,于是压着脾气说:“这个安徽女孩子谈谈恋爱可以,进一步没必要。”
周鸣初问:“什么叫没必要?”
周父的观点是:“我不认为这个女孩子能在事业上给你什么帮助。”
周鸣初反问道:“何琳能在事业上给你帮助?”
周父顿了下,当然不行。
他认识何琳时,何琳只是一间建材店的销售,孤身带着一个女儿,过着几乎是东食西宿的生活。
他那时正跟宋斯兰闹矛盾,因为一时的恻隐和怜惜犯了错,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人生的第二段婚姻,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事业上也做不到齐头并进。
离婚前,周柏林以为自己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好好说话,愿意和他安安静静吃一顿饭的妻子,但再婚后才知道,经历经济和见识都不对等的婚姻,对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负担。
他凭着一份责任心走到现在,对何琳母女,甚至对何琳那个家都问心无愧,帮里帮外这么多年,什么滋味他心里清楚,就是因为自己经历过,才想让儿子进入一段轻松的婚姻。
而对于文禾,只是因为他们在深圳那天被友人看见,所以周父打电话问了两句,却没想到周鸣初直接把人带过来,像挑衅般的通知,他谈了女朋友,他就是要这个,满不满意,他这个父亲的看法无足轻重。
任何一个父亲都受不了这样的挑衅。
儿子这种我行我素的性格周柏林做不到赞同,他提醒道:“你需要的是一个各方面都差不多的女人,你妈妈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个,应该也比这个好。”
周鸣初喝完茶,一脸无谓地站了起来。
外面,文禾正跟卢静珠走到露台。
何琳过来给她们送水果和喝的,招呼文禾:“别拘束,就当自己家。”
“好的,谢谢琳姨。”这是文禾第一次看到周鸣初这位继母,她跟卢静珠很像,不管轮廓还是声线都像,只是卢静珠的气质更邪一些,比如现在,卢静珠正似笑非笑地说:“妈,我们还没逛完的。”
“不着急,慢慢逛。”何琳嘱咐道:“别去前面园子,刚杀了虫,味道不好闻。”
“好,晓得了。”卢静珠领着文禾去后面。
她特意赶回来,就是想看看今天的场面,因此一路上对文禾格外留意。
文禾却没太在意她,边走,边看着这套房子。
设计大佬的家果然不一样,有单独的车库还带地下层,文禾觉得周鸣初的家已经够大了,没想到他爸爸的家更宽敞,也更符合她对有钱人的想象。
一路逛过去,她对卢静珠很客气,卢静珠却笑着问:“我以为我们算半个朋友,用不着这么客套?”
文禾说:“对不起,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
卢静珠思索了一会:“因为丁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