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不一
我这次是真的不想搭理你了,不识抬举的东西!
月鎏金直接把眼睛给闭上了,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也不再?说话了,不知道是因为自闭了还是在赌气。
宸宴自然?是不会主动跟她搭话,反正她也说不出什么好话,但是走着走着,他忽然?发觉,紧邻耳畔的呼吸声不知在何时?变得均匀绵长了,她柔软的吐息如同晚风一般吹打?在了他的耳根处。
她的红唇距离他近在咫尺。
宸宴被咬的那只右耳依旧红着,没被咬的左耳竟然?也渐渐的变红了,过不多时?,竟变得比右耳还红,连带着整张脸都?跟着泛起了红晕。
真正的夜风袭来,竟莫名的觉得凉爽,因为他的脸颊现在是真的烫,莫名其妙地发烫。
也不得不说,这只凤妖,心还挺大,竟然?就这么放心地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现在他要是再?松手,能直接把她丢进湖里去。
凤凰会飞不会游,真要是掉进了水里,就算是不把她给呛死也能耗掉她的半条小命。
宸宴也真是想把月鎏金给扔进湖里,却始终没有?松开她的腿,还特意?将她因为沉睡而不断往下滑的身体?往上捞了捞,免得她掉下去。
也真是莫名其妙,她睡着了之后,耳旁没有?人再?叽叽喳喳的找事情,他竟觉得眼前的这条路忽然?变得无比漫长了起来,一个人在寂静的夜晚跋涉前行,相?当的索然?无趣,就像是,仅剩下了他一人的九重天,冷清又?无趣。
天道一日不允许他死,他就一日摆脱不掉这份入骨的孤寂。
漫漫长夜不知何时?而终。
多个人陪他说说话,似乎还热闹一些。
第76章
过了湖之后, 就?离那?座村庄不远了,为?了掩盖真实身份,宸宴不得不再度变回了女相。
月鎏金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有多久, 反正再次睁眼的时候, 背着她的人已经变成了布衣荆钗的俊俏小娘子。
此时夜色已深,“小娘子”正背着她站在药宗悬壶位于那个村子的驻扎地门前。
那?是一座已经废弃了许久又被简易修缮过后才重新投入使用的小道观。悬壶驻扎之后, 纵使夜间也留着门, 门前还挂着一盏吊灯, 以免夜间的患者不能及时进门求医。
是宸宴把月鎏金给?喊醒的。
醒了之后,又迷瞪了一会儿, 月鎏金才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当即就?恼羞成怒了:“我只说了我可以救人,可没说让你把我卖给?道士!”
她的往后余生,都不可能与任何?一个道士和睦共处, 不杀光他们这群道貌岸然之辈就?不错了!
宸宴心知她误会了, 赶忙解释说:“这里原是一座废弃道观, 悬壶宗的弟子们来到?之后才重新投入使用的,里面除了悬壶的人之外, 就?只剩下了一些?染了瘟疫的百姓, 绝对没有道士!”
他的语气信誓旦旦,斩钉截铁。
月鎏金却丝毫没有放低半分警惕:“悬壶修的不也是医道么?怎么就?不算是道士了?”
之前把她当畜生圈养的那?个宗门, 虽然主修是剑道,却也有部分派系修习医道和药道, 不然也不会将她们这帮邪祟当作稀世补药拍卖了!
宸宴却很坚决地向?她保证:“悬壶济世, 不图回?报, 医者仁心,断然和那?种唯利是图的修道之士不同!”
月鎏金却还是不放心:“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拿什?么让我相信?”
宸宴想回?答说“我一定会寸步不离的陪着你, 绝不会让你遭受任何?危险”,但话到?嘴边了,忽然意识到?,她这只小凤妖向?来是笃信空口无凭的,八成也不稀罕他的寸步不离,于是,他便将话改成了:“你只管说,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
月鎏金沉思片刻,果断开口:“把你的刑天斧丝给?我,让我把银线套到?你的脖子上,我才愿意和你一起进去。如果进去之后我发现了你在骗我,我就?直接扯断你的脑袋!”
宸宴:“……”你到?底是提防我呢,还是惦记我的刑天斧丝呢?
宸宴无奈地叹息一声:“斧丝给?了你之后,你还会还么?”
那?必然不会!
但月鎏金肯定不能实话实说,模棱两可地回?答:“看你表现喽,你表现好的话我就?还给?你。”
“……”
这话就?相当于不会还。
宸宴也没有回?答行或不行,而是松开了月鎏金的双腿:“现在可以下来了吧?”
月鎏金先?不情愿地哼了一声,然后才从他的后背上跳下来了。
宸宴终于可以站直身体了,从储物戒中调出?了刑天斧丝,消除了自己标注在其上的灵识之后,递给?了月鎏金,没好气地说:“记得,是暂时压在你这里的,不是送给?你了。”
月鎏金心头一喜,立即将刑天斧丝从他的掌心中夺了过来,嘴上却高傲地很:“嘁,又不是什?么宝贝,你当我真稀罕呀?”说完,便将自己的灵识注入了斧丝,将其和自己的灵核以及储物戒联系在了一起。
紧接着,她就?催动?起了体内灵气,寒光闪闪的丝线“嗖”地一下就?从她的掌心中弹射了起来,迅速缠上了宸宴的脖子。
“小娘子”的脖颈十分纤细白皙,银色的斧丝缠于其上,看起来还有些?美丽动?人呢,跟戴了一条珠光宝气的项链似的。
月鎏金心意一动?,再度化身为?了男相,趾高气昂地握着斧丝另外一端,志得意满地瞧着宸宴:“现在你是我的人了,你要是敢不听话、忤逆我,我就?直接杀了你,割断你的脑袋!”
从这刻起,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我让你跟我回?妖界你就?必须跟我回?妖界!哈哈哈哈!
月鎏金已经开始在心里掐腰大笑了。
宸宴却无动?于衷,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会这样,仅仅是轻叹了口气,神色镇定又淡然:“刑天斧丝是神族遗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变成屠神利器。”
“我不信!”月鎏金满目怀疑。
宸宴:“不信你可以试试。”
嘁,试试就?试试,别?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我可太舍得了!
月鎏金当即操控起了手中的斧丝,缠在宸宴脖子上的那?几圈银线瞬间就?绷紧了,却又在下一瞬骤然绷断了,如碎玉梨花般顷刻间便崩散到?了地面上,连道血痕都没在他脖子上留下。
月鎏金震惊错愕又恼怒,当即就?把剩下的那?半截斧丝扔到?了地上:“我就?知道,真是好东西?的话你才舍不得给?我呢!”
斧丝落地的那?一刻,就?又重新和那?几截断裂了的斧丝融为?了一体,像是有生命力一般。
宸宴轻叹口气,弯腰将完好如初的斧丝从地上捡了起来,再度递给?了月鎏金:“你对付不了我,总可以拿它去对付其他人吧?你不是担心这门内有黑心道士么?拿它护体总能安心了吧?”
月鎏金却还是愤愤不平,心说:我拿它去对付其他人有什?么?我又不想让他们跟我一起回?妖界!
但最终,她还是抓过了宸宴递来的斧丝,反正不要白不要,而且她的刀还断了,有斧丝防身总比没有强。
不过还是有点儿不高兴,两道细长的眉头又要拧到?一起去了,嘴撅得更?是能挂油瓶,看得宸宴又是无奈又是想笑:“现在可以进门了么?”
月鎏金还是厌恶、憎恨这世上的所有修道之人,又拧着眉头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宸宴这才抬起了左手,轻轻叩响了道观半掩着的门板。
过不多时,一位身穿着悬壶宗青蓝色束腰袍服的男弟子就?跑了过来,打开了两扇破旧的木门。
生了锈的门轴在寂静的深夜中发出?了“吱呀”一声响。年轻的小弟子探了颗脑袋出?来,一眼就?认出?了往日里常在村中施药布粥救济百姓的宸宴,当即就?面露喜色了,客气又热情地询问道:“陈小姐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不等宸宴开口呢,月鎏金就?先?撇起了嘴巴,冷飕飕地哼了一声。
此时的月鎏金还是男相,眉宇英气十足,身材高大挺拔,本就?冷艳的神色中更?多出?了几分凌厉摄人的压迫感。像是个恶霸。
小弟子不由一愣,紧张、诧异、难堪又不知所措,真不晓得自己到?底说错了那?句话,一下子就?惹得这位“村头恶霸”不开心了。
宸宴无奈地嗔了月鎏金一眼,而后略带歉意地看向?了那?位年轻弟子:“这是我的一位远房表兄,名叫阿金,虽然性情有些?顽劣,却也没什?么太卑劣的心思,只是看似难以接触而已,秉性还是十分单纯善良谦和的、”仅此一句话,宸宴的声音是越来越小,越来越低,越来越心虚……平生头一回?,如此离谱地睁眼说瞎话。
为?了避免自己露馅儿,宸宴又赶忙起了新的话题,直接道明来意:“他儿时曾患过圆心疫,却凭借着自身的体质奇迹般活了下来,我就?想着,是否可以以他的血作为?药引,去制作医治圆心疫的药物?”
小弟子当即大喜过望,看国宝似的看着月鎏金,双目黑亮:“当真?这位兄长当真患过圆心疫又痊愈了?”
月鎏金又冷哼了一声,依旧是一副没好气的嘴脸:“骗你干什?么?你信就?信,不信我现在就?走人!”说完,还真的就?转过了身,甩头走人。
宸宴赶忙拉住了她的手腕,心中焦急恼怒,却又不得不努力地维持着谦和的神色,温和客气地对那?位小弟子说:“你先?去将此事汇报给?你们的主事吧,我长兄他、脾气不太好,我好好说道说道他!”
纵使宸宴不说,那?位小弟子也看得出?来,这位“霸王”的脾气是真的不好,莫名其妙地就?发火,跳脚,性情火爆的很。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圆心疫的后遗症?
但事关重大,小弟子也不敢多耽误时间,立即返回?了门中,去找他们这一批人的主事汇报消息。
道观外再度只剩下了宸、月二人。
月鎏金是真的想走了,倔得跟一头牛似的,宸宴差点儿没拉动?她,还有些?气急败坏:“人家招你惹你了?你怎么又生气了?”
月鎏金神色冰冷,柳眉倒竖:“我就?是看他们这帮人不顺眼,我讨厌他们!”
她蛮横起来,也真是力大无穷。
宸宴死?死?地握着月鎏金的手腕不放,足下也在发力,努力稳固着自己的身形:“你当然可以讨厌他们,我也不阻拦你的喜怒哀乐,但你必须先?把人给?我救了!”
月鎏金不为?所动?,死?命挣扎着要走:“那?是你的苍生又不是我的苍生,我凭什?么帮你救人?救了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处么?他们会记得我的好么?他们没良心的很!他们连你们神族的好都不记得了,更?何?况是我这只妖?他们死?也是他们该死?,又不是被我害的,是他们自己作死?,死?绝了也和我没关系,凭什?么放我的血去救?我不会疼么?”
苍生于她而言,不过是敝履,瞧都不会多瞧一眼,更?不可能舍身取义。
但于宸宴而言,苍生却是使命,是他苟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意义。
所以,他必须去拯救,哪怕是不计代价。
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后,宸宴认真又恳切地看着月鎏金,笃定开口:“你帮我这一次,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去报答你。”
月鎏金做事向?来是只求回?报,没有半分烂好心。一听可以得到?好处,她的脚步当即一停,不再继续挣扎着要走了,半喜半惊,半信半疑地瞧着宸宴:“当真?”
宸宴重重点头:“当真。”
月鎏金的嘴一下子就?高兴地撅了起来,盯着宸宴瞧了他一会儿:“我要是让你把你的元阳之体给?我,你也愿意?”
宸宴:“……”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无比难看了,却强忍下了心中怒火,又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答应了她:“嗯……”
月鎏金喜上眉梢,趁胜追击:“我想要听风,你也给??”
宸宴再度攥紧了双拳:“嗯……”
月鎏金的内心越来越激动?,胃口也越来越大:“包括跟我回?妖界?当我的压寨夫人?和我一起自立门户,对抗天庭?”
宸宴忍无可忍:“你想要的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
月鎏金一下子就?把双臂抱在了怀里:“哼,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喽,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救人。”
宸宴不可能任由她无法无天,不容置疑道:“你先?把人救了,我再决定答应你哪件事。”
月鎏金:“……”嘁,小心眼儿死?了,竟然还不愿意全?答应我!
第77章
等那位小弟子领着主事出来的时候, 道观门外的气氛显然变得和谐了许多。
月鎏金的神色没此前那么凶神恶煞了,宸宴的神色却也没此前那么温文尔雅了,像是两杯冷热不同的水进行了一番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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