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今宜
“那别过了呗。”
“不?行不?行,我?骨头贱,就钟意脾气差的。”
“……”
褚逸清见状笑一声,无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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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林眠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简墨午觉直接没睡好。
她迷迷糊糊捞过手机,“喂”一声,每年都?是?一样的问题,她甚至懒得?思考,没等对方回答,便直接下意识道?,“别问了绵绵,我?肯定?去。”
林眠听罢,苦口婆心道?,“墨墨,就不?能我?替你去吗?咱俩这关系,我?去跟你去有什么区别?”
简墨:“怎么没区别,你又不?是?我?。”
林眠沉默一秒,“你有没有想过,被褚逸清发现怎么办?”
简墨:“发现什么,我?一没出轨,二没搞男人,我?问心无愧,为什么要因为他改变我?的计划?”
林眠:“话不?是?这么说……”
简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坐起来,“我?去看同学?怎么了,你相信我?,他不?会管这么多的。”
林眠:“可是?……这也?不?是?一般的同学?……”
简墨不?赞同,“怎么不?是?一般同学?了?我?没跟他同过班?还是?没抄过他作业?”
林眠心知说不?通,却还是?每年都?忍不?住劝说一番。
还想再讲点什么,简墨却仿佛预判般,呼出一口气,启唇,“绵绵,”她声音很轻很轻,分明只隔着?听筒,却好似隔着?茫茫生死那样远,“如果我?不?去,那这个世界上,记得?他的人就会又少一个。”
好像起了雾的江面,所有传递而来的声音都?弥漫着?一层潮漉漉的水雾。
她呢喃着?,仿若来自灵魂的质问,迷茫且无助,“这些年,从所有人到只剩我?们几个,再过几年,是?不?是?连我?都?不?会去,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今年我?还是?想去,但明年他会不?会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呢,我?依旧不?清楚,等明年再说吧。”
“墨墨……”林眠忽然不?知说什么。
简墨艰涩笑了一下,“绵绵,我?其实没那么执着?,我?只是?,只是?单纯觉得?……他那样的人,不?该是?这种结局。”
挂断电话,简墨正准备休息,手机里忽然进了条新消息。
「褚逸清:下午有空吗?」
简墨看了眼,直接没回,将?手机息屏后扔到床头柜,准备一切等睡起来再说。
谁知她刚躺下,耳旁便响起一串嗡嗡声,简墨拿起一看,不?知是?从哪来的陌生号码。
她果断按拒接,蒙上被子?开始睡。
结果才酝酿出一点睡意,那手机再次不?依不?饶响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捞过,依旧是?那串号码。
简墨最近有在联系另一家工厂,如果不?是?担心对方打过来,她无法第一时间接到,这手机一定?立刻马上被她静音了。
她克制住磨牙的冲动?,将?这号码截图,在微信里询问这是?否是?他们公司的电话。
对方秒回,“不?是?哦。”
很好,简墨微笑,事不?可三,她决定?非常宽容地再给它一次机会。
如果再打,她绝对不?会口下留情!
大概是?为验证她这一想法,又或许是?单纯跟她作对,手机在不?久后第三次振铃。
是?可忍孰不?可忍,简墨忍耐早已到达极限。
她迅速接起,小嘴叭叭,跟机关枪似的往外吐,“什么事这么要紧非要在别人午休的时候一打再打,你不?睡觉我?还想睡呢,到底有没有素质啊,我?跟你说,你要是?销售,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买你们家东西!”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
简墨噼里啪啦倒完一堆,那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疑心大起,还以为是?恶作剧,便又“喂”了声。
对面大概是?笑了下,那笑透过听筒,格外低沉而富有磁性。
简墨不?由捂了捂耳朵。
耳旁登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简小姐。”褚逸清慢条斯理开口,不?知是?不?是?故意,他字咬得?有点重,因而那语调便格外散漫,“我?不?是?销售。”
简墨:“……”
“而且,”下一秒,褚逸清将?尾音拉长,一股慵懒劲儿,强调,“这是?我?今天打给你的第一通电话。”
简墨:“…………”
第30章
褚逸清挂完电话, 推门进屋。
老门嘎吱作响,现出吴芳与陈自政翘首以盼的两张脸。
吴芳忍不住问, “墨墨怎么说?”
老人家看着褚逸清长大,一直着急他身边没个人,如今心?愿实现,从主?观意愿上甚至是感激的。
褚逸清轻笑声,将手机往茶几一搁,屈腿坐下?,“一会去接。”
“你这孩子。”吴芳过来搡他, 半是抱怨半是命令,“现在?就去。”
“行。”褚逸清对?这两位老人是罕见的没脾气, 起身捞过外?套,快出门时回头望一眼,嗓音温沉,带点无奈的意味,“现在?去。”
待看着自家外?孙身影从拐角消失,吴芳这才?转头, 看向陈老爷子,“老头, 你说,逸清今年应该不会跑咱们这来吃面了吧?”
褚逸清每年生日过后?,都?会开车到这来讨碗面, 此举更像是一种短暂的逃离, 二位看破不说破,什么?都?不问, 只?是在?来年提前将家里的好?东西尽数找出来备上。
这一习惯维持多年。
陈自政私心?还是希望能见到外?孙的,但又觉他孤零零一人太过可怜, 想了想回说,“说不定今年是俩孩子一起来呢。”
吴芳瞪他,“人家小两口,你掺什么?热闹?”
没等陈自政开口,她了然补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惦记那点酒。”
小心?思?被戳穿,陈自政不好?意思?地挠头笑,“害,还不是你这老婆子管太紧。”
吴芳叉腰,“我要?是不管,就你那个喝法,早进医院咯。”
陈自政哪里讲得过自己媳妇,见状索性直接装聋子,回都?不回,抄起一旁摆着的扫帚,便出去泄愤般将院子扫了个遍。
说是扫,其?实就是一顿乱挥,气得吴芳在?屋里又数落他好?几句。
……
褚逸清到达简墨工作室时,她正倚在?工作台旁。
不知在?跟谁通电话,那小脸皱成?一团,一看便知是遇到颇为棘手的问题。
褚逸清走进去,“怎么?了?”
他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印象中似乎从未仔细打量过这里,说话间视线不由在?室内轻扫,片刻才?重新落定至她的面上。
简墨将手机放下?,“啪”地一声,明显带着情?绪,有些重。
她抓了抓头发,烦躁地呼出一口气,“我本来想替换原料,但不知道为什么?,短时间内竟然全卖空。”
褚逸清微感诧异,简墨做这行虽未曾仰仗家中,但圈内多年并非白混,这应当只?是桩小问题,没想到竟将战线拉得这样长,他垂眸看向她,低低确认,“还是之前那件事?”
面前小姑娘仿佛缺水鲜花,两手托腮,蔫蔫应,“是啊。”
褚逸清闻言若有所思?。
简墨没用多久便调整好?了心?情?,她抬眸看向褚逸清,“我们是现在?过去还是?”
褚逸清看出她话中潜藏的意思?,垂眸理了理袖口,淡声说,“不急。”
“那你先自便?”
说完,简墨扯下?一旁放着的衣服换上,顺手又将头发挽了挽,露出纤长脖颈,转身上楼。
明显是要?工作的状态。
褚逸清挑一下?眉,不知是该说她心?大还是她全然信任他,竟就这么?放任他呆在?这里。
他索性便也真起身转起来。
工作室分?为上下?两层,下?面一层兼具展示、生活与休闲的功能,最引人注目的大抵便是那一整面香水墙,摆放不算和谐,有些随心?所欲的意味,远远望去各色颜色堆积,眼花缭乱。
但或许是因香水的特殊性,这份杂乱里又掺杂一些旁的东西。
不过手掌大的玻璃瓶却装满足够媲美一整个春天的香气。
褚逸清不免驻足在?此,细细观赏。
也正是离得近才?知道,她并没有将这些香水供起来,不少瓶子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使?用痕迹,若是再细分?,便能够发现,那手恰好?能够到的,或许是她较为喜爱的,有些瓶子已见底,而最往上的则几乎未曾使?用,底下?的偏中等,应当是偶尔喷一喷。
很随性,很方便。
很符合她一贯的做派。
褚逸清蓦地伸手,将那瓶近乎见底的瓶子拿起,启盖往空气内喷了一下?。
鼻端立时传来一股格外?清新的气息,好?像衣物晒过太阳留下?的干爽,又像是冬日暖阳投射出的一抹温暖。
说不上多么?好?闻,但绝对?是令人舒服的味道。
他下?意识看眼瓶身,并非市场流通品牌,像是自己调制而成?。
没有任何标记,干干净净。
褚逸清正准备将其?放回去,指尖忽地触到一块突兀,他将瓶子倒过来,那底部镌刻着一个小小的字,凑近察觉,似乎是……悟?
是她为这瓶香取的名?
他瞥一眼,将东西按原位置放回去。
但心?底某种涌起的微妙使?他无法再淡然品味余下?的香,褚逸清临时改变计划,顺着台阶上楼。
楼上的确是第一次来,不难猜测,大抵是用于工作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