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沅
一个NPC签什么合同?
“我答应的肯定会去,您放心。”
导演又跟她寒暄了几句才挂断,焦棠为什么不去?她拿手机看上面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十一点录节目,来得及。
这是席宇?焦棠环视四周,浅粉色壁纸,十的少女心。
面话的声音渐渐清晰。
席宇压着声音:“你这么早干什么?你再去睡一会儿,今天不难受吗?”
佳佳声音也压的很低,温柔道,“给你们煮面,昨天你们喝多了,今天胃肯定不舒服。”
席宇:“我来行。”
后面声音太低听不清了,焦棠心生向往,这是吗?
互相心疼,互相帮扶,没大富大贵,可也幸福。
他们恋爱官宣得粉丝的祝福一路都很顺。
焦棠时席宇正轻手轻脚地在客厅里晾衣服,太阳金灿灿的,他站在阳光里,看焦棠笑了,“洗手间给你准备了全套的洗漱用品,需要换衣服吗?佳佳的衣服你能穿上吗?”
佳佳一米六,焦棠一米七。
“不用换衣服。”焦棠摆摆手,不知道昨晚醉什么程度,“我回酒店。”
焦棠只是简单刷牙洗脸,扎了个高马尾,打算剩余的回酒店再收拾,她没在别人洗澡的习惯。
房间里飘荡着饭菜香味,焦棠擦干脸走过去,佳佳从厨房探头来,温声,“姐,你吃酸吗?我煮了酸汤面,酒后吃胃舒服一点。”
“谢谢嫂子,我都可以。”
佳佳红着脸继续去煮面了,很快端两碗面。面是真的很好吃,细细的面飘在酸汤里,上面缀着几颗葱花,汤里放了一些胡椒。
“你要进的是哪个组?离影视城远吗?”席宇吃着面焦棠。
“不是很远。”焦棠没那个组,她临时找的,没什么好工作,是一个站桩的NPC。
“那一会儿我捎你过去。”席宇看了看焦棠素白的一张脸,仔细看,也挺好看。
“不用不用,我可不跟你传绯闻。”
“媒体只会认为我们兄妹深。”席宇,“晚上我去接你?你也别住什么酒店了,干脆住我吧。”
焦棠疯狂摆手拒绝,她才不要住别人。
吃完饭席宇坚持要送她去酒店,焦棠不好再推辞,两个人一坐电梯地下停车场。
上车后,席宇,“我们最近那期节目挺热的,橘洲那边个综艺邀请我们去录,你去吗?”
焦棠眼皮一跳,刚要拒绝,席宇补充道,“礼哥不去,只我们两个。这节目收视率和网播效果都挺好,大概是玩游戏那些,你以前也录过,不难。”
“行啊。”焦棠了,“拖累你吗?”
席宇上下打量焦棠一遍,“你可真见。”
“刚见面时你态度不好是我的错,我是气你七年不联系我们任何人。你和礼哥怎么样,我们还是朋友吧?那三年都是假的吗?”席宇把车开地下车库,太阳从挡风玻璃照进来,落他们的脸上,他看着前方的路,“我为我的态度跟你声不,求你原谅我。你不要再跟我这么见,设身处地的,如果我是你,你会不会拉我?”
焦棠打量四周环境,“我是试试自己一个人能不能走来,你什么时候我态度不好了?”
“人生来都是群居动物,抱团取暖才是常态。”席宇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取了薄荷糖递给焦棠,“原始时候,处都是野兽,部落群居为了什么?人多力量大,单个的肯定早被野兽叼走了,活不现在。谁欠谁的?要论来我欠你们所人的,欠又怎么样?人和人的关系是这样互相嵌合。像拼图一样,你缺一块我多一块才能卡在一。”
焦棠接过糖取了一颗吃着,若所思。
“别那么多,怎么舒服怎么来。你和礼哥成不成是你们的事,咱俩还是朋友,跟我撇清关系这事儿你干得来我可不吃这套。”
“我昨晚是不是喝多了什么?”焦棠忽然开口,“我没撒酒疯?”
席宇张了张嘴,随即提高声音道,“没,但你以后别在面喝酒,没熟人的时候一滴都别碰,不安全。”
“真没什么?”焦棠觉得怪怪的。
“没没。”席宇疯狂摇头,“真没,你酒量差是一回事。你嗓子条件那么好,你要唱歌,别再喝酒了。你可是我们小破队最后的乌托邦了,你要保住嗓子。”
焦棠可太清楚她的酒量多差了。
“什么乌托邦。”焦棠笑了来,靠在车玻璃上看太阳,十年前她爸把她送乡下,她也是这么看太阳,“我以前很羡慕你的人生,现在依旧羡慕。你爸妈是我要的爸妈,你老婆,是……我要的那种老婆。”
同一个太阳,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我爸妈可以跟你享,我老婆不行,你少打我老婆的主意。”席宇在红灯前踩下刹车,警惕地盯着焦棠,“你这话可别去,谁都别。”
要是让齐礼听见,齐礼那个疯批格,他们夫妻危。
“礼哥见过你老婆吗?”焦棠忽然很好奇。
“见过啊。”席宇看她一脸玩笑才放下心,“我们刚谈的时候,我带去给礼哥看过。”
焦棠胸口坠着点什么,她沉默了一会儿道,“礼哥……怎么评价?”
“他没评价,他才不管这个,我算找个男人,他也能给我送三百六十五个祝福。”席宇看前方绿灯了,连忙把车开去,“礼哥的眼光跟我们凡人不一样。”
完,席宇齐礼的理型坐在这里。
“礼哥高中时学习成绩好吗?”焦棠换了个题。
“他是聪明不学的类型,跟我这种纯学渣不一样。”席宇斟酌着用词,道,“他初中时了点事儿,他摆烂了。后来他考A大,那不考上了。他基础还是强的,人聪明,学习能力强。”
那是高中时学习不太好,十六中确实不是什么好高中。
焦棠他们的开始,齐礼那样的天之骄子,那么张狂的表底下也过自卑的时刻。
“初中……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好像是个女生追他,他给拒绝了,大概拒绝的话不是太好听,方寻短见了。具体死没死我不知道,他影响挺大的,我也不理解,为什么这种事要怪他。”席宇的人生挺顺的,他不顺的那几年都是自找的,“好像他还被网暴了,反正挺严重的,他中考交了好几张白卷。要不然以他的聪明劲儿,我觉得他会上成华,真那样,你们两个估计现在孩子都读幼儿园了。”
突然意识自己多了,席宇拍了下自己的嘴,道,“当我放屁。”
齐礼很少谈过去,他们在一的时候他也不谈少年。
他很成熟很稳重,天塌下来他都能撑住,他极少脆弱。那天在床上,齐礼难得失了态,他他小时候被父亲判定为一个长大会祸害女生的畜生。
如果结合初中这件事,一切都理得通了。
天之骄子的齐礼为什么会自卑?
他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他也脆弱的时候,他只是不把伤口露来给人看。
十年前,焦棠见过他从三楼坠落,而他的父亲不担心他会不会受伤,还是拎着棍子要追着打他。
那一晚,他难得露少年气,顽劣地拖着她,整个挂在她身上,故意拉她去走最难走的路。他当时心里是不是很难过?他也渴求肯定,渴望人能拉他一把,渴望人能关心他疼不疼。
焦棠回酒店冲了个澡,走浴室她拿手机把景思明的所联系方式都删了。
如果真的同学跑去跟齐礼三道四,大概是景思明了。只景思明知道她是怎么进的乐队,知道她和齐礼的一些开始。
焦棠从来没提过跟齐礼的关系,景思明却笃定她和齐礼在一过。
只景思明见过齐礼接她,齐礼送她去学校。
焦棠没喜欢过景思明,少年时一被排挤,他们短暂地蹲过一片屋檐。
她也不认为景思明多喜欢她,那么多年不见,见面第一件事方愿不愿意跟自己试试的能多少真心?
不愿意花费时间花费精力去追求,不愿意付一点成本,愿意了试试,圆一个少年梦。不愿意了也没什么损失,反正没付。
这才是真正的成年人的世界,首先要保证自己的权益不受损害。
齐礼那种是虚假的成年人,还不确定她是不是喜欢的人,不确定她没变心。甚至都不确定她曾经是不是爱他,先砸了一堆钱,砸一堆资源给她,把她往高处捧,一点都不怕付诸东流,为别人做嫁衣。
别人是做三十,他是做十一,时候甚至一都不。
自己默默跑去扛刀子。
来他去扛刀子这事儿,焦棠这股气憋了七年都散不了,现在来仍是心余悸,她是真的怕了。
早熟的人都晚熟,清醒的人最糊涂。
焦棠是九点剧组,节目组给她准备了一套古装戏服。她一个NPC也没多大戏份,化妆师很草率,焦棠干脆展开自己的化妆包,给自己化妆。
焦棠学过化妆,她还给齐礼画过舞台妆,齐礼很喜欢鼓励她去尝试一切事物,无论她做的好坏,他都挺她。她学化妆,他让她练手,他能顶着那个不太成熟的妆去参加最盛大的晚会。
衣服是一套红色的女军戏服,焦棠把眼线勾了来,她画了个偏英气的妆。拒绝了造型师推荐的繁琐发式,她扎了个高马尾。
额头露了来,她把口红画上,直身面镜子把面一层防盔甲扣上。
导演进来找人一转头看焦棠,径直撞了旁边的柱子上,他揉着头猛地转头抓住旁边的助理,“这是谁?”
焦棠身形高瘦挺拔,顶着个高马尾,英气逼人。
“焦棠啊,热搜上那个焦棠,前几天参加《朋友听我唱》火了一把,歌手。”助理也很意焦棠这个妆造,非常惊艳,她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那种飒劲儿是从骨子里散发来的。
“在邀请名单里吗?”导演也很迷茫,请艺人这是大事,焦棠的咖位大不算大,但小是点低看她了,邀请她肯定需要开会决定。
她能随随便便上热搜。
“过来帮个忙,演第三个关卡的守城军。”选角导演凑了上来,压低声音,“行吗?”
导演再次看焦棠,她真人比镜头里更好看。
非常适合红色。
他是很行,不行的怕是过关卡的艺人。
焦棠今天两件事,在城墙前敲鼓,拦住来闯关的艺人。
纯正的NPC。
这套衣服是好看,她能感觉,毕竟谁路过都要一句这是谁,叫什么,什么作品,道了吗?签约了吗?
焦棠这次一个人来的,助理都没带,从化妆车走城墙底下一段路,她都被麻了。
“这个鼓不需要真敲。”导演把鼓槌递给焦棠,道,“你只需要比个样子行,后期我们会配音。”
“能敲声音吗?”焦棠拎着鼓槌掂了两下,轻碰了下鼓面,听鼓声,不是纯道具,“真鼓?”
“是真鼓。”
“我学鼓身的。”焦棠跃跃欲试,她看向导演,“你们要配什么曲子?我给你们来个现场真音吧,我是音乐生。”
导演:“啊?行吗?”
天气这么热,焦棠这套衣服虽然改良过了,可还是热,她撸了下袖子露皙白修长的手臂,道,“鼓谱给我看一眼,没给我放一遍音乐,我能一比一还原。或者,你给我个人物小传,提节目组要的鼓音风格。我送你们一曲,我原创。”
风吹着焦棠艳色的裙摆,鼓槌随着她的手腕潇洒地转了半圈,她扬手臂,高高束的长发在空中飘荡,她的鼓槌落鼓面上发咚的一声响。
她调整了站姿,又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