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沅
一声接着一声。
震撼的战鼓响了来。
周宁今天过来录综艺,化完妆打算去前集合,听鼓声便回头看去。
看城前一个红衣军装扮的NPC在打鼓,旁边凑了几个人。太阳斜过城墙,落她身上。
这个NPC打鼓的姿势极好看,不是演来的,是明显的会鼓。鼓音是经典的战鼓,她潇洒张扬。
周宁拿手机打开了摄像头无限放大凑近,镜头聚焦,她呼吸一窒。
焦棠挥舞着手臂打鼓,高挑身材被戏服勾勒霸气。她下颌微微上扬,旁边导演了什么,她利落地收鼓槌回了下头。
周宁按下了录制键。
焦棠今天的妆造的惊心动魄,她画着红色眼线,英气的,眼尾微微挑着,带着一股子少年军的意气风发。
周宁录了六秒,还再录,导演看了过来,热地喊她。
周宁迅速收手机,发短信给齐礼,“微信给我加回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齐礼没搭理她。
周宁截了一张视频发过去。
两秒后,手机弹微信新消息
周宁打开手机看齐礼把她加回来了。
大冤种表哥:“发。”
周宁:“我看上个包不知道谁能给我买了,最近手头点紧。”
大冤种表哥:“开个视频让我看看她,别让她看我,别让她知道我们在通话。五钟一个包,能拿多少看你的演技。”
第39章
“糖糖姐!”
刚才导演喊周宁时,焦棠就看到她了。周宁今天穿着很公主,魏晋风格的戏服,跑起来裙摆飘扬。
她飞奔向焦棠,笑的一脸灿烂,“您怎么在这里?”
她们很熟吗?
齐礼说周宁是他表妹,齐礼的妈妈姓周,齐礼没有舅舅,只有个姨妈,齐礼姨妈的女儿?
从齐礼这里来论,是熟的。
“拍综艺啊。”焦棠扬起唇角,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你也在录这个?”
“是啊,真巧。”周宁手里握着手机,大概是热,她抬起手擦着额头的汗,说道,“您打鼓真好看,特别有魅力,您能再打一次吗?”
“你们认识?”导演问。
“当然啊。”周宁当然完卡了一下,发现她和焦棠还真没什么交集,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糖糖姐的粉丝,《新歌手》的决赛现场,我手机都按烂了给她投票。我那个月的零花钱都投给她了,她是我的青春啊。”
这倒是真的。
年少的焦棠帅的让人尖叫,周宁这种死颜控,一眼就看中了。
可惜那时候在国外,回不来,等她回来时,焦棠和齐礼已经掰了。
“当年糖糖可红了。”周宁看着焦棠那张略显英气的脸,对导演说,“她的鼓一绝,圈内无人能比,这段肯定能出圈。”
焦棠脸有些热,不知道天气热还是周宁直白的夸赞,她说,“谢谢。”
周宁在帮她争取镜头,焦棠又不傻。
“不客气,您继续,我真幸福,能再次看到您表演。”周宁往后退了一步,袖子里还藏着她的一个爱马仕专柜。五分钟一个包,她保证能把齐礼给拍破产。
焦棠这一天差点热死在片场,她站的这个城门下午大太阳,晒的人想死。
别的艺人都是迅速通过,周宁围着她来回打转,疯狂给她争取镜头。
周宁不去找线索,硬闯。焦棠受到节目组的指使,拎着长枪拦她,她把脖子凑到枪头上,仰着头视死如归。
她只是个NPC要那么多镜头干什么?差不多行了,再多就喧宾夺主了。
这种惊艳就要短,一闪而过。焦棠怀疑是齐礼指使周宁,齐礼总是想给她多争取点东西。把他认为好的都堆给焦棠,他们谈恋爱的时候,齐礼出去拍综艺,遇到好吃的都要多打包一份带回去给她尝尝,也不管那些东西能不能经历长途颠簸。
周宁围了她半个小时才走,焦棠松一口气,抬手解盔甲,她要收工了。
“焦棠。”副导演喊她,“等会儿先别走,晚上一起吃饭,导演也会去。”
这个综艺挺火的,都拍了好几季,导演在综艺界名气很大,很有话语权。
“好的。”焦棠应了下来,回去卸妆换衣服,穿回短袖舒服多了。空调呼呼吹着风,她拿起手机开机翻看消息。
秦念一个小时前跟她打了个电话,大概没打通,她就发微信给焦棠。
“乘风谈下来了,三期五十万。价格虽然不高,但这个平台还不错,你就当过去试试水。十号进组,你这边有没有问题?”
没几天了。
焦棠回复没问题,又发消息过去:“席宇说有个综艺找我们,他的团队联系你了吗?我给你回个电话?”
刚发出去,秦念电话就打了过来,焦棠接通电话,“秦总。”
“我知道,那个节目跟乘风有联动,一家公司投的。他们想让你二十号左右过去录,正好给乘风炒炒热度。”
“席宇接了乘风吗?”
“他们好像不接了,席宇嗓子出了点问题,他还有一场巡演,乘风赛制强度挺大的。”秦念说,“新歌手出来的艺人里,节目组只联系上了一个陈梦,陈梦在谈价。”
“好的,我知道了。”
“今天录节目怎么样?”
“挺好。”焦棠点点头,靠到座位里,说,“快乐的NPC。”
“喜欢就玩吧。”秦念笑着说道,“你是回B市还是直接去橘洲?”
乘风是在橘洲录。
“我直接去橘洲吧。”焦棠实在没勇气回去,她家隔壁是齐礼,那栋房子她不敢回去。
就当她是缩头乌龟。
能跑一天是一天。
晚上的饭局在郊区的一家私房菜馆,地方僻静。导演请了不少录节目的艺人,周宁没来,她录完节目就被经纪人给接走了。
这些艺人大多焦棠都不认识,她在里面咖位最小,也没什么人跟她说话。抱团抱的很紧,他们不知道焦棠什么来头,也都不会贸然接纳她。
焦棠很满意这样的饭局,不用喝酒,不用应付任何人。吃喜欢吃的菜就好了,吃饱好回家。
饭吃到中途,开始了敬酒环节,焦棠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洗手的时候听到隔壁男洗手间有呕吐声,估计谁喝多了。她连忙拧上水甩了甩手打算离开,听到一声熟悉的咳嗽。
一瞬间,焦棠的汗毛和心脏一起提了起来。
她站在原地,脚被定住了。
无法动弹,她缓缓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低马尾苍白的脸,吃了饭后嘴唇淡而无色。
她脊背绷的很紧,重新打开水冲洗着自己的手。
冰冷的水冲着她的手背,她混沌的大脑渐渐清晰,她听到冲水的声音,她听到踉跄的脚步声。
她适时抬头看到齐礼从男洗手间走出来,他穿着一件偏商务的黑色衬衣,睫毛垂着,脸色苍白,只有唇又红又艳。
“礼哥?”焦棠装作惊讶的样子,“你怎么在这里?你喝多了?”
齐礼停住脚步,扶着洗手间门缓缓掀起眼看她。
他的眼睛微红,泛着湿漉漉的水汽,湿而潮。
他喝白酒会吐,吐完眼睛都是红的。他们最后在一起那段时间,他每次去应付酒局,焦棠都坐立难安,她很害怕看到齐礼喝多后泛红的眼。
他吐的嗓子沙哑,难受的拧着眉。他胃不好,喝多了整夜都睡不踏实。
她无能为力。
齐礼很讨厌酒局,他说所谓的酒桌文化不过是一场名正言顺的霸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为了享受用权利拿捏别人的快感,纯纯的傻|逼。
后来,他也坐上了酒桌,开始一场酒一场酒地喝。跟谁都是兄弟,他收起了棱角,他不再骂人,他变圆滑了。
他高大地站在那里,喉结与锁骨都落到了白光下,冷而肃穆。
墙角的檀香静静燃烧着,打开的窗户随着风卷进来一点花香,不知道什么花,很清雅。
他抿了下唇角,神情冷淡,晃着虚浮的脚步往这边走,一步一晃,看起来非常危险。
他那么高,摔下去得摔很惨吧。
焦棠抽纸擦干手,快步走过去扶住他,“你的助理呢?没跟你?”
齐礼似乎想抽出手推开她,但喝的太多了,整个人都快倒她身上了,他晃了下修长的手指,声音沙哑缓慢,“不用扶,回头你又跑。”
焦棠把他扶到洗手台前,拿出手机刚要打字,齐礼顺着洗手间快滑下去了,她连忙架住他,按着手机给席宇发语音,“你把赵磊的电话给我。”
席宇很快就把赵磊的电话发过来了,问道,“怎么了?大晚上要赵磊的电话。”
“没事,你睡吧。”焦棠语音回复席宇,怕被人看到齐礼的惨样,身败名裂,她抬脚把最外面的洗手间门给勾关上了。
齐礼身上有浓重的白酒气,他怎么在这里?喝成这样。
他如今的地位,谁敢逼他喝这么多?
“你还想吐吗?”焦棠用肩膀撑着齐礼的身体,怎么感觉他现在大只了很多,骨骼都变了,跟二十岁还是有很大差距。
“谈个投资。”齐礼打开水洗手,垂着长睫毛在眼下拓出浓重的阴影,沙哑的声音带着酒气,缓缓慢慢,“赵磊送宁宁去了。”
“周宁?”
“嗯。”齐礼把手伸到水下,喝多的人没轻没重,整个袖子都被水打湿了。
焦棠放下手机帮他解开袖扣,垂着眼把他的袖子挽起来,碰到他手腕上温热的银手链,她动作一顿,随即把手移开,把他的手递到水下,“你的助理呢?”
齐礼不动了,他垂着眼看焦棠的头顶,任由激烈的水流冲刷着他的手背。
“没带。”齐礼喉结狠狠一滚,回味着焦棠给他挽袖子的样子,有些想现在死过去,死她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