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葛蔓蔓) 第5章

作者:葛蔓蔓 标签: 现代言情

  刚进店门,进来一个女人,一头长卷发,身材高挑,腰肢纤细,一双长腿在牛仔裤包裹下显出优越的线条。

  李遥心底赞叹一声,好身材。

  高瑞瑞上前,热情招呼,“您好,请问您想要什么花?”

  女人微微笑着,目光扫了一圈,抿了抿唇角,没说话。

  “您想送给什么样的人?做什么用的?我可以给您提提建议。”高瑞瑞继续追问。

  李遥在一边看着,不知道这女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疑惑着,听到她开了口,“送给以前的恋人,想跟他道歉,该送什么花好?”

  高瑞瑞冲李遥眨眨眼睛,面带微笑解释,“情侣的话,建议您选黄玫瑰作为主花,它的花语正好是抱歉。”

  女人听了,反倒皱起眉头,好一会儿,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已经不是情侣了,送玫瑰不好吧。”

  “哦。”高瑞瑞恍然大悟,有些为难地看向李遥,提这种要求的顾客她还是头一回见。

  李遥见状,走上前,含笑问,“紫色风信子怎么样?代表在感情纠葛中伤害了对方,请对方原谅,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女人眼神一亮,冲李遥笑笑,“那就要这个吧,麻烦帮我做成花束。”

  李遥松一口气,这些天她把柜台上几本讲花语的书都翻得差不多了,还有常用的吉祥话,也都背了好些,可算派上了用场。

第7章 给以前的恋人道歉用的

  隔了两天,阮甜跟李玉珍便要出发了,前一天晚上,李遥跟阮甜躺在一个被窝里,话多得说不完,两个人都觉得像是回到大学那会儿,女生宿舍一熄了灯就开始开卧谈会。

  女孩子的话题总是很多,八卦、护肤美妆、情感状况、原生家庭等等,一说起来没完没了。直到有人实在扛不住睡过去,才渐渐安静下来。

  如今,毕业已经十年,聊起天来已经没有年轻时候那么肆无忌惮了。

  可能变得沉默就是成长的代价,成年人的日子,有很多复杂幽微的地方,难以言说,或者不值得言说,说多了未免矫情,偶尔闲聊也更多是肤浅的你来我往。

  李遥心里觉得,她和阮甜这样的,已经算是很亲密的好朋友了。

  不过,大约是离愁别绪的催化,这一晚,两个人都越发感性,相互都对对方的生活有些担心,各自说了许多,睡着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

  第二天早上,才按了闹铃再次睡着,李遥又被高瑞瑞从店里打来的电话惊醒了。

  揉揉眼睛一看,才八点多,打了个呵欠接通电话,高瑞瑞语气欢快叫她,“遥遥姐,你快下楼来,刚开门就有好几单生意,明天估计更多,咱们有的忙了。”

  她含糊着问清楚状况,才知因为没几天就是十一假期,小宋城好几家民宿都来提前预定装饰花束,打算趁着假期好好赚一笔。

  国庆又恰好是婚礼旺季,早上高瑞瑞一开门,就有两单婚礼花艺定制的单子找上门,这还只是开始,明天估计还会有。

  李遥之前虽然有预料,但也没想到订单那么多,别说高瑞瑞一个人,加上她也压根忙不过来。

  她心里一急,彻底清醒过来,一边急忙去衣柜里找衣服,一边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间问高瑞瑞,“你还有熟悉的花艺师没,这几天能不能请来给店里帮忙?”

  “有的,我以前一起开店的小姐妹,叫苗苗,她有时间,我找她来帮忙。工钱照以前甜姐给的数额就行。”

  李遥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你等我,这就下来。”

  匆匆洗漱了,见阮甜还睡得香甜,本来想叫醒她别误了今天的飞机,转念又想有李玉珍呢,肯定误不了,倒不如让她好好睡一觉,到底是孕妇。

  从洗手间出来刚好遇到李玉珍,让她快去吃早餐,李遥着急去店里,匆匆跟李玉珍道了别,拿了包子和豆浆径直下楼。

  进了店,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又几口喝完了豆浆,对照着高瑞瑞在本子上记下来的订单,穿梭在各样花材里忙活起来。

  没多久,阮甜和李玉珍出现在店门口,身后还跟着徐云朗,帮忙拎着箱子。

  李遥和高瑞瑞顾不上洗手,戴着围裙过来打招呼,张着手臂跟阮甜和李玉珍抱了抱,恋恋不舍道了别,眼看着徐云朗拦了出租,将母女俩送上车,才回店里继续干活。

  李遥给两人叫了外卖,吃完午饭,高瑞瑞的小姐妹苗苗来了,是个脸圆圆手也圆圆的小姑娘,一笑起来两个小酒窝,李遥见她长得讨喜,心里先喜欢了几分,又有些担心地看看她肉乎乎的手,心想,也不知道干活利索不。

  结果,她出去扔了个外卖垃圾,回来就见两个小姑娘已经各自忙了起来,苗苗一点也不比高瑞瑞差,胖胖的手指,干起活来好像换了个人,灵动地在花材间穿梭,上下飞舞,看得人只觉赏心悦目。

  李遥看得发愣,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敲了许多年键盘的手,虽老被人夸纤长漂亮,做这样的手艺活却实在是普通得很。

  高瑞瑞似乎看透她心思,嘻嘻笑着打趣,“遥遥姐,你歇会儿吧,也不差你做的那几个,再说了,你是老板,压根不需要事必躬亲。”

  李遥伸手在她额头点了一下,“你这丫头,说话刁钻得很。算了,我做这个确实不大行,还是先给你俩打下手,等不忙了我再慢慢练。”

  高瑞瑞跟苗苗相视一笑,眨眨眼睛问李遥,“遥遥姐,能喝奶茶不?”

  李遥捞起手机,“怎么不能,还想吃什么,炸鸡要不要?苗苗,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才吃了饭,就只要奶茶,吃的等饿了再说。”高瑞瑞手上不停,手肘碰一碰苗苗,让她说。

  “我想吃冰激凌。”苗苗也不再忸怩。

  李遥在手机上点完东西,便开始帮两个姑娘做些琐碎的活计,处理简单的叶材、递个东西什么的,听着两人叽叽喳喳聊天,全是些小女孩的事。

  忙到下午,其中一个婚礼急单的花束已经交了货。李遥关了店,带着高瑞瑞和苗苗去小宋城有名的安西饭庄大吃了一顿,才各自道别回家。

  到了房门口,心下一惊,坏了,今天太匆忙,忘了问阮甜拿钥匙了。

  她今天忙了一天,刚刚跟两个小女孩吃饭,听她们咕咕唧唧说个不停,这会儿身心俱疲头昏脑涨的,只想躺平好好歇一会儿,可怎么这么不巧,自己又没钥匙。

  前几天,阮甜和李玉珍一直在房间里,她来来去去总有人开门,便忘了钥匙的事儿,早知道该提前配一把,就算阮甜的带走了,自己也不至于被关在门外。

  她沮丧地靠在门上,四处看看,见蔡阿姨家里两个房间门都关得紧紧的,也不怎么熟,不好去打扰人家。

  迟疑了一下,转身往三楼走,徐云朗是房东,搞不好他那儿还有备用的钥匙。

  上了三楼,四下看看,不知道该往哪间走,正犹豫着,一扇门打开,徐云朗从里头出来,见到她,怔愣了一下,才问,“有事吗?”

  李遥面上发窘,“那个……我忘了问甜甜拿钥匙,不知道你这儿有没有备用的?”

  徐云朗表情困惑看向她,李遥被她看得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他这什么表情,好像她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劲似的。

  “我没有钥匙。要是有,你怎么放心住这儿?”

  说完,大约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孟浪,一贯没表情的脸上挤出一抹僵笑,往后退了退,对李遥道,“先进来坐会儿?我帮你打电话找开锁师傅。”

  李遥还在琢磨他方才的话,心想,也对,房子租出去了,租户就有了使用权,房东应该是没有权利保留钥匙的,别的不说,若是失了盗什么的,谁来负责?

  徐云朗不知道她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见她面露踟躇,只当是为难,索性先请人进去,上了一天班,想必也累了,总不好一直站在 门口。

  “哦,好。”李遥应了,迈步踏进房间,徐云朗随后关上了门。

  李遥被带到一个长长的实木书桌前,两边摆着几把椅子,像是个会客室的样子。

  “随便坐,”他招呼道,又从冰箱拿了瓶乌龙茶饮和纯净水,放在书桌前,“只有这两样,你看喝哪个。”

  李遥累了一天,一落座便将背脊靠在椅背上,放松了身体,拧开一瓶乌龙茶,轻声回应,“打扰了。”

  徐云朗已经拨通了电话,三两句说完事情,转头问她,“你吃了没?师傅马上就来。”

  李遥的目光正落在右手边一个实木雕花架上,只能看到背面,顶天立地的样式,乍一看倒像是一扇屏风。闻言点点头,“吃过了”,想起他刚才似要出门,怕自己误了人家吃饭,忙又追问,“你还没吃,刚才是要出去吃饭?”

  徐云朗“嗯”一声,自己也拿了瓶乌龙茶拧开,喝了两口,看一眼李遥,“没事,我点个外卖吧。”

  李遥脱口问,“你一直这样吃?”

  徐云朗一愣,反应过来,“也不是,我自己会做些简单的饭菜,忙的时候才点外卖。”

  李遥“哦”一声,一时也没什么好说的,指指那架子,问徐云朗,“我能看看吗?”

  “嗯,随便看。”徐云朗垂头在手机上点外卖。

  李遥站起身,绕过去走到架子前,见里头全是各式各样的木雕,一件件整齐陈列着,繁而不乱,看上去很是文雅和古典。

  一样样细细瞧过去,有的端庄灵秀,有的崎岖古怪,有的则是实用的器具,不由惊叹于器物之美,又想攒了这么多,这些东西定然是这人极爱的,想来他平日里必定会时常把玩摆弄,像小男孩折腾自己的玩具一般,不由低头暗笑。

  觉出徐云朗走过来,才敛了表情,笑道,“好看。”

  徐云朗被这简单直白的夸赞逗得扯了扯唇角,极淡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李遥瞥到架子后的一处实木长案,上头摆着一摞工具,凿子、雕刀各样泛着冷光,她能说出名字的不多,又将视线落到一个半成品的木雕上,圆圆的身子带着个尖儿,像是个寿桃,心下恍悟,他就是做这个的。

  问站在一边的徐云朗,“祝寿的?”

  “嗯。”

  “能看看吗?”

  “可以。”

  李遥好奇地走过去,也不敢随便碰,只是凑近了看看,见连桃叶上的脉络都栩栩如生,暗叹手艺之精妙,也不知练了多久。

  抬起头的时候,眼神被一抹紫色吸引,角落处的矮柜上,可不是她那日亲眼看着高瑞瑞做成的风信子花束嘛!

  想起那个买花女人的话,“以前的恋人”、“道歉用的”,她心下诧异,神色复杂看过去。

第8章 她肩膀该给他捏青了

  徐云朗觉出她神色变幻,盯着他的眼神带了些探究的意味,一时没想明白原因,困惑地看了李遥一眼。

  李遥心下觉得自己鲁莽,他看着也三十多岁了,有点感情经历又怎么了,自己何必大惊小怪。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好在没多久徐云朗的电话响了,是开锁师傅上门了。

  两人一起下了楼,见到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打了招呼,开锁师傅拿出工具包,翻出个细细长长的螺丝刀,弯下身对着门锁捣鼓起来。

  李遥头一回见人这样开锁,忍不住探身去看,那人打趣道,“对我们这手艺感兴趣啊?”

  “是有些好奇。”李遥讪讪的,重新站好了等着,余光瞥到徐云朗唇角似乎极浅淡地弯了弯。

  不到二十分钟,旧锁开了,新锁也换上了,李遥拿手机付了钱,送走开锁师傅,正要跟徐云朗道谢,他手里的手机又响了。

  她只好站在门口等着他讲电话。

  徐云朗“嗯”一声,又说,“放门口就行”,挂了电话,看一眼新换的锁,叮咛了一声,“把钥匙收好。”

  李遥点点头,语气客气,“麻烦你了,耽误你吃饭了吗?”

  “没有,外卖才刚到,我走了。”

  “好,再见。”

  李遥回屋关上门,换了拖鞋瘫倒在沙发上,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还真觉得有些冷清。

  赖了一会儿,起身去卧室换睡衣,一眼瞥见床头一个粉色纸盒,她打开来,里头还有两个小盒子,越发好奇,拆开了,不由失笑。

  一个盒子里装着个粉水晶雕成的交颈鸳鸯摆件,阮甜在包装里塞了个卡片,写了句“招桃花神器,切记摆在卧室”,另个盒子里则是个样子可爱的女用小玩具。

  李遥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给阮甜,“亲朋友,谢谢啦”!

  阮甜回了个搞怪的“好好享受”的表情包,李遥懒得打字,回她语音,“有些累,没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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