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惊山
“你这是怎么了?”
徐西成正疑惑,明明生病的是他,怎么徐闻柝也去抽血了?
徐闻柝并不想多说,草草敷衍他。
“出了一点事故。”
“哦。”徐西成不再追问。
孟温棠回了一趟家。将父亲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扫进垃圾桶。
“今天我也带你去大城市的医院看过了,没有问题。以后别吵着说哪不舒服了。”
“还有这个。”
孟温棠指着地上的垃圾桶,俯下身将垃圾袋套了出来,打了个结准备丢到外头。
又特意强调一遍,口气像是教训小孩:“也不许再上网乱买药了。听到没有?”
父亲木讷地点点头。
“那好,我回去了。”
“阿棠,等等。”
孟温棠没好气地应着:“还有什么事?”
为了这破事特意牺牲周末陪他去医院检查,孟温棠心里还憋着一团火,此刻更是不耐烦。
父亲从里屋出来,手里提着一袋不知道什么东西,孟温棠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还挺重。
又摸了摸形状,像是水果。
“爸知道你在外面辛苦,这个李子是家里自己种的,你拿回去吃。”
孟温棠没想到父亲找她是这回事。心中五味杂陈,脸上不动声色。
“我走了。”她说。
小乡镇的公交亭年久失修,顶棚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孟温棠翻着包,从里摸出一包烟。敲出一根点燃。
“没想到还能有点良心。”
孟温棠苦笑着,手里的袋子被风吹得哗哗响。
想着将这些李子都送给房东孙奶奶,毕竟住在那的几年里 他们一家都很照顾孟温棠。
门没关。孟温棠轻车熟路进了屋。
向湾在厨房洗碗,听见声响,转过头正看见孟温棠蹑手蹑脚出现在客厅。
放完水果,她正要走。
向湾挽起袖子,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从厨房探出头来。
“温棠姐,是来找我外婆吗?他们去公园玩了。”
孟温棠心想,她都把脚步放这么轻了,怎么向湾还是能听到。
将她逮了个正着。
还没等孟温棠开口,向湾已经看见桌上的李子。
“哇,是水果吗?”
孟温棠点点头:“这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
“甜吗?”
这倒把孟温棠问住了,她自己也没吃过。
向湾自问自答着:“不甜也没关系,吃一个就知道了。”
他将李子冲洗干净,递给孟温棠一个。
刚咬一口,就被酸掉了牙。
“嘶—”孟温棠眯起眼睛。
“有那么酸吗?”向湾偏不信,一口咬下去,捂着牙齿叫起来:“啊,真的好酸—”
孟温棠被他逗笑了。
夕阳下沉,将昏暗的客厅淹没。
第9章 离群九
无数个夜晚,午夜梦回。孟温棠都能梦到那幅场景。
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天旋地转。
周围人围绕着她叽叽喳喳说什么,孟温棠听不清。
她不受控地径自向后倒,倒进那堆医疗废弃物里。
就在她认定自己要被那群针头扎成筛子的时候,有个男人朝这里扑过来,稳稳接住了她,代替她本应倒霉的命运。
脑海里又闪过那场可称为陷阱的聚会。
徐闻柝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今晚不会出尽风头,做这个人傻钱多的阔少爷。
何德何能。
就像是小时候害怕温棠蛀牙,妈妈只给她吃一颗冰糖,吃完之后就把糖罐子放在高处。
她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
直到有天大人不在家,孟温棠有模有样学着动画片,将凳子搬来,摇摇晃晃踩上凳子,将糖罐拿下来。
那天她有数不尽的糖吃,从此魂牵梦绕,如法炮制。在无人的角落抱着糖罐放肆享用。
现在也一样,过去二十六年里,孟温棠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为父亲,为那个不断压榨她的家庭而活,几乎没想过恋爱这回事。
而如今她尝到被爱的滋味,就想一直被爱着。
比起那天的奢侈品店门口落荒而逃,她更加盼望见到徐闻柝。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再也没有遇见过徐闻柝。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半个月过去,孟温棠忙的连轴转,何况她忘了光关城就有上百万人口,重遇徐闻柝被她认为几乎是一时脑热的想法,早已心灰意冷不再妄求。
徐晚岚人在英国,却经常收到国内银行卡的消费记录,特意打来电话兴师问罪。
当初体恤徐西成第一次离家,徐晚岚给了他一张卡,定期往里面存钱。没成想徐西成花钱如流水,很快就让她发现了端倪,让徐闻柝没收了卡。现在他在家里闹,闹得不可开交。
“你喜不喜欢中国?”
徐晚岚问。
“那不废话,如果不喜欢那还留在中国这么久干嘛?”
“可是如果到时候哥哥回国,佳境也回国。你一个人在中国,又不认识中文,怎么生活?”
“那就学呗。”
徐西成想也不想一口应下。
徐闻柝在一旁听着徐西成母子打电话,脸上无动于衷,心里却暗自庆幸。
徐西成还觉得奇怪,妈妈怎么突然问他这种问题。自从他来中国以后,不是还经常对他嘘寒问暖生怕徐西成不适应吗?
难道就那么放心他在中国定居?
没想到这正是徐晚岚的阴谋诡计,她知道徐西成玩心重,就想忽悠他学中文,这样分走一半注意力,每天还能安分点。
回国的半个月里,徐闻柝定期和徐晚岚报告徐西成在国内的日常,字里行间透露着疲惫。
他也并非完全的甩手掌柜,虽然将事务暂时交给秦朗打理,但一些重要文件还是需要他亲眼过目。
徐闻柝在国内也要忙工作,早已自顾不暇,更难管徐西成。
徐晚岚和徐西成一拍即合,当即让徐闻柝去找中文老师。
徐闻柝更是头疼,说的轻巧,上哪去找这样一位中文老师?
他正想提出意见,大家已经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认为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特别是裴止境,他正朝徐闻柝暗送秋波,眼里满是得意洋洋,和对他这落得烫手山芋的可怜虫的同情。
从前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裴佳境没少折磨徐闻柝,徐西成也并没放过裴止境。两人一报还一报,深知这群青春期小孩有多烦人。
眼下裴止境已经解脱,徐闻柝还要担负起找老师的重任。
“让我去!”裴佳境自告奋勇。
被哥哥耻笑一番。
裴止境嗤笑着:“你在国内上学的时间也没几年,我估计你的中文和徐西成半斤八两。”
“切。”裴佳境翻了他一个白眼。
正说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孟温棠转来新的一笔钱。
还完这笔,还差两千。
徐闻柝忽然心头一动,问裴佳境。
“你觉得孟温棠怎么样?”
“谁?”
裴佳境只觉得这名字听得耳熟,一时想不起来。
“上次撞倒你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