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克定食
那还不如去死。
纸总有包不住火的一天,陆若青和初恋男友一次外出,被左继坤同事撞见,晚上俩人回家就爆发一顿剧烈争吵。
原来在陆若青和初恋重逢当天,左继坤就已经得知,甚至早在陆若青跟他结婚后,她的每一次出行左继坤都了如指掌。
他不爱陆若青,并不影响他监视她。
这是出于掌控欲,左继坤需要身边人在他面前完全透明,以便将来发生意外他能快速做出反应。
如果陆若青没有被熟人发现,害他丢面子,那段地下情会持续更久一些。
争论不休,左继坤甩了陆若青一巴掌,作壁上观的左柯让这时才插进去,护着陆若青,劝左继坤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左继坤看向他,盎然的怒意一顿,转变至森冷。
当时情况紧急,左柯让没有多余精力去分辨左继坤眼神传达出的含义。
陆若青又一次跟初恋外出,在盘山公路不幸发生连环车祸,好几辆车都连人带车滚至崖底,当场身亡,陆若青他们就在其中。
车祸太过惨烈,登上过社会新闻,家里乱成一锅粥,左柯让在参加完陆若青葬礼后被连夜送往国外。
目的地是一座偏僻小镇,他没有护照,通讯设备全部收走,有保镖看守,一周后有个穿白大褂医生打扮的人过来,保镖公事公办说进行DNA检测需要他配合。
左柯让终于明白为什么陆若青左继坤第一次吵架那晚,左继坤会那样看他。
左继坤是在怀疑他的身份。
怀疑他是否是自己亲生。
哪怕左继坤对陆若青行踪一清二楚,哪怕左柯让同他相貌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他依旧怀疑。
左柯让小时候见到左继坤的次数也很少,每次父子相见,左继坤都会抽查他学习情况,隔三差五会打电话给他,用两分钟的通话时长来关心他学习。
左柯让误认为那是左继坤表达父爱的方式,他只是不善言辞,总归还是爱他的。
抽血针刺破皮肤扎进血管的那一刻,他彻底醒悟,左继坤不是爱他,只是把他当成人生里必不可少的一件物品,一旦这件物品产生瑕疵或者被不趁他心,就能随便丢弃。
他无意间成为陆若青出轨的帮凶,从而导致左继坤人生污点的形成,所以他就势必要承受左继坤的嫌恶与厌恨。
陆若青也是一样,她突如其来的母爱只是想利用他掩人耳目,拿他作为她和初恋男友密会的挡箭牌。
他是因为要满足其他人的私欲而存在。
左柯让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化验结果是什么左柯让不关心,他问保镖自己什么时候能走,保镖摇头说不知道,他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没想过逃跑,门口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他打不过,就不白费力气。
既来之则安之地过活着,很无聊,可他不敢也不想死,因为那样一对不负责任的爹妈寻死觅活太不值当。
左柯让不做赔本买卖。
很烂的一个家,很烂的一堆事,左柯让讲给邬思黎听的时候完全以旁观者角度叙述,在她涂抹药膏时喊两声疼叫邬思黎亲他,说到压抑部分他没个正形来一句我好伤心紧接着向邬思黎索吻。
气氛被他搅和得乱七八糟,根本沉重不起来。
二哈吃饱喝足,见他们两个连体婴似的,也要占据一席之地,费劲力气爬上沙发,钻进他们两个之间的空隙里。
“怎么哪都有你。”左柯让轻啧:“你属针的,见缝就插?”
左柯让习惯性揪它后脖颈想把它丢下去,遭到邬思黎遏止,她掌心压着他手背,领着他揉搓二哈,于是左柯让选择暂时容忍它。
“然后呢?”故事还差一个结局,邬思黎问他:“然后你怎么回来的?”
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光秃秃,左柯让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想着买个对戒来戴戴,他京北一朋友有专业渠道,等改天研究一下。
粗略测量着她无名指尺寸:“爷爷接回来的。”
陆若青的死太突然,又是婚内出轨,正值换.届,哪哪都是一团乱麻,谁都没顾得上左柯让,一切恢复平静后,左老爷子发现不对劲,派人一旦调查,才知道自己孙子被软禁在国外,忙不迭接他回来。
左柯让外公后来也听闻这件事,勃然大怒,怎么都没想到左继坤会干出这种事,飞去京北跟左家那边谈判,要带左柯让回宁城。
左家不同意,双方都想要争夺左柯让的抚养权,左继坤还在,在法律层面左柯让理应由他抚养,争执结果是左柯让还留在左家。
左柯让十一岁那年,左继坤来老宅,父子俩爆发争吵,左继坤失手把左柯让推下楼,造成他小腿骨折,陆老爷子借此顺利带走左柯让。
他怎么小小年纪遭遇就如此坎坷,邬思黎听得郁闷,她拨弄着二哈耳朵:“然后呢?”
左柯让复制粘贴她的动作,拨弄二哈另一只耳朵:“然后我就来宁城了。”
然后我就遇到了你。
在那个窒闷燥热的午后。
不过这件事左柯让不打算告诉邬思黎,可能是暂时也可能是永远,他说不清缘由,或许是在等一个契机。
就像促使他们公开恋爱一样的契机。
虽然邬思黎小时候过得也不怎么样,父母重男轻女,还经常道德绑架她,至少他们是真心相爱,家庭关系没他家那么扭曲,她也从来没受到过身体伤害。
如果要比惨的话,左柯让好像略胜一筹?
邬思黎不喜欢左柯让过得不好,他不该是这样,环住他肩膀拍拍他背:“都过去了,会越来越好的。”
“有你陪着我就会越来越好。”左柯让亲一下她耳朵,二哈空间收到挤压,它边嗷嗷叫边挣扎逃窜,左柯让顺势托着邬思黎起身,走向浴室:“我今天这么难过,你是不是得哄哄我?”
“我们是不是还没试过在浴缸里?”
“宝宝你在上面好不好?”
?
左柯让经常想一出,邬思黎也经常跟不上他的步调,他格外喜欢在浴室,水气蒸腾下,呼吸逼仄,稍微吻深一点就能体验到濒临窒息的感觉,他是邬思黎仅有的依靠和支撑。
左柯让还喜欢在浴室里做时放歌,邬思黎十分费解他这份仪式感。
雾气将玻璃门覆盖,热水包裹在周围,左柯让姿势半躺,邬思黎撑着他小腹,起伏间水波摇晃,蔓延出浴缸,打湿地面。
缠绵悱恻的女声在外间递进来,浴室独特的回音效果给曲调增添一丝空灵幽远——
You know how to see through me,
你能够洞察我的一切,
You're so good to me, yeah, yeah,
你是如此的好,
When I start to lose me,
在我迷失之际,
Yeah, you know how to soothe me,
你懂得如何安抚我。
I know I can count on you,
我也知道你是我一生所依。
“哗啦”一声,连续在边缘徘徊的水终于漾出,是左柯让猛一顶胯,邬思黎慢吞吞的节奏被打断,掌心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左柯让适时揽个满怀。
拂开她脸颊湿黏的发丝,左柯让亲昵地贴贴:“好棒啊宝宝,但是你太慢了。”
于是收回赋予她的主动权。
他们在浴室胡闹两个多小时,左柯让先给邬思黎收拾干净,抱她到卧室,再折回浴室打扫。
邬思黎躺床上缓神,难以承受的快感冲击得她四肢软成泥,缩在被子里平复好半晌,才有了些力气。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现实时间十一点半,还有半个小时。
左柯让背着身在浴室里,她爬起来轻手轻脚走过,去楼下找手机,现在这个时间大多数店铺都打烊关门,可供选择不多,邬思黎在营业店铺里挑了家最高评分,下单仅剩的一个六寸蛋糕,备注加急配送。
左柯让清理完,一转身没瞅见邬思黎,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宝宝宝宝的喊,邬思黎扬声说在客厅。
投影打开,放着一部电影,左柯让看一眼片名,经典老电影《时空恋旅人》,他坐到邬思黎旁边,端起她放自己腿上:“不睡觉?”
邬思黎忍下哈欠:“不困。”
“那你体力好很多了。”左柯让事后服务到位,揉着她大腿,帮她解乏,指腹严丝合缝按着其中一处红痕:“以前每次做完你沾枕头就着。”
没有营养的荤话,邬思黎懒洋洋不吱声。
二哈这条傻狗没个眼力见的又跑过来,攀上邬思黎,娴熟地在她怀里找到一个舒服位置团成团,二人一狗叠叠乐似的窝在沙发里。
电影看到二十来分钟,门铃响起,邬思黎在左柯让疑惑前解释是她点的外卖,左柯让理所当然准备去取,邬思黎压住他肩膀,二哈丢给他穿上拖鞋说她去。
左柯让没太多想,电影暂停,跟二哈大眼瞪小眼一两秒,恶语输出:“你真的很讨厌。”
尾音还没落完,明亮视野骤然一黑,左柯让下意识站起来要去找邬思黎,投影幕布在昏暗中愈发清晰的画面提醒他并不是停电。
玄关处脚步声逼近,莹莹烛火先一步闯入左柯让视线,成功令他身影一滞,邬思黎双手捧着蛋糕缓步走到他面前。
店家在她下单后抱歉表示数字蜡烛已经没有,只能赠送普通蜡烛,花样简单的蛋糕中央插着一根,火苗在他们中间跳动,映照着彼此。
七月十二是左柯让生日。
邬思黎看过他身份证,记得这个日子。
他从来不过,每年生日对他来说都与平常最普通的一天无异,邬思黎也没擅自作主给他庆祝过什么,她一向在左柯让面前把握得好分寸,左柯让可以随意插手她的任何事情,她不会。
可是在今天,听他讲完那些事情,邬思黎不想再刻意压制什么,循规蹈矩久了,越界一次是被允许的。
左柯让说不许自己嫌弃他,这简直是个多余的要求,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在他的注视下,邬思黎涌现出紧张:“太晚了订不到更好的蛋糕,你将就一下。”
“你不过生日,我能猜到一点原因,我每一年的生日你都会给我庆祝,所以我也想给你庆祝一次。”
左柯让缄默不语,出色的五官在闪烁烛火下更加深刻,眼瞳漆亮,一瞬不瞬盯着邬思黎。
“婚礼,我陪你一起去。”她嗓子些许干涩,吞咽一下润喉,又舔唇:“蛋糕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
“邬思黎。”他打断她发言。
左柯让很少叫她名字,宝宝乖乖老婆几种称呼轮换,每一次在他口中听到“邬思黎”三个字像是一种变相承诺。
“我是不是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你?”
邬思黎再次跟不上他话题的跳跃速度:“嗯?”
“我说。”他脸有些热,大概是被蜡烛烘烤所致,徐徐展笑,语气轻缓告白:“我喜欢你。”
邬思黎懵顿不已,呆呆傻傻:“啊?”
左柯让不再重复,告白是件很珍贵的事情,他数次表达喜欢都不如这一次来的郑重,物以稀为贵,他得省着点。
食指刮起一点奶油,抹在邬思黎鼻尖:“以后每年生日都给我庆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