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克定食
椅子还在转。
高子言一把按住,趴在他头顶的椅背:“让啊,你快找个女朋友吧,总这么孤家寡人的也不是回事啊。”
他劝:“张院他女儿多好一姑娘,你真一点不心动?”
左柯让掀眼看他:“你媒婆附体了?”
“我这不关心你人生大事么。”
“不必,谢谢。”
“别客气。”高子言真心实意问:“你到底喜欢啥类型的啊,”
左柯让冥想几秒,勾唇总结:“喜欢会玩我的。”
高子言:“我说真的。”
左柯让:“就是真的。”
“那你口味挺特别。”高子言也就没事找事嘴欠一下,不过这么一聊,他还真想起件事:“二十号张院六十整寿,人见到你你又有得烦了。”
叮——
左柯让放桌上的手机一亮,他没个骨头似的身体坐正,捞过来解锁。
他手机列表里女性好友屈指可数,就那么几个还都跟他一个圈子,都有男朋友,一点可八卦素材都没有。
没什么稀奇的,高子言从他椅子上站直,回工位关电脑。
本想着等左柯让一起出门,但人没点自觉性,他电脑关到一半,左柯让就拎上搭在椅背的外套朝外走。
高子言没错过他看手机时嘴角扬起特荡漾一弧度,高声问:“什么情况啊你?”
左柯让没回,就摆摆手示意。
从单位到公寓二十多分钟,左柯让在限速范围内开最快,到家后先去浴室洗澡,浑身上下都拾掇得干干净净,去客厅沙发特懒散一坐,回信。
Atopos:【在家。】
Atopos:【没事。】
在这之上,是四十分钟前邬思黎问他在不在家,有没有事,要不要打视频的消息。
两三秒钟过后,对面视频邀请弹出来。
“我正好洗完澡。”邬思黎那边画面在摇晃,随着她话音落下,定格。
姑娘湿着头发,小脸素净淡雅,裹着一条浴巾弄成抹胸样式,锁骨沾着几滴淋漓水珠,发尾打着卷压在浴巾边缘,沟壑露出一指宽的长度。
开屏一个暴击,冲得左柯让眼发晕。
他啪一下手机反扣在大腿。
昨天他还在嘈邬思黎矫情,又不是没看过,没必要避之不及。
如今轮到他自己,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是他太过想当然。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就一天没见邬思黎,她昨天还低至谷底的情商怎么就一下子飙升到他招架不住的高度了?
空气急速燥热起来,左柯让找到空调遥控器调低温度。
“左柯让?”轻柔嗓音在扩音器传出:“你人呢?”
“这儿呢。”翻过手机,左柯让无比镇静:“二哈把手机碰掉了。”
就随便扯出二哈来背锅,忘记二哈对邬思黎的吸引力,话一出口后悔都来不及。
“它干嘛呢?”邬思黎边涂着护肤品边瞅左柯让:“我想看看它。”
“它——”
左柯让想胡诌二哈刚自己开门溜出去玩了,就冒个话音,在阳台自娱自乐的二哈听着声就跑了过来。
脑袋挤进镜头,毛茸茸耳朵蹭着左柯让脸,吐着舌头一哈一哈地喘着气,见到邬思黎就嗷嗷嗷。
左柯让一只手攥住它嘴:“吵死了。”
“它是不是过胖了?”邬思黎前天再见二哈就被它厚重的体型惊到。
“天天吃那么多又不动能不胖么。”
二哈不服左柯让的桎梏,甩着脑袋想挣脱,左柯让控制着它,声线不太稳:“猪一样。”
萨摩耶智商相当于五六岁的小孩,听得出好赖话,左柯让一说它像猪,二哈立马不干,还动手爪子要拍他。
这幅场景真是久违。
邬思黎倒见怪不怪,一人一狗上辈子没准是仇人,这辈子凑一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你是不是不经常遛它啊?”
“你别冤枉人。”左柯让不认这罪:“是它不跟我出门。”
二哈这狗胜负欲挺强,特容易亢奋,它又胖,左柯让单手还真难制服它,手机当一下磕在茶几上,牵连着邬思黎搁在洗手台的手机都滑倒,差点掉水池里。
她捡起来,不得不插进他们的战争里,无奈沉声:“别闹了行不行?”
“再闹视频我挂了。”
就都乖巧了。
很神奇,就都不闹了。
二哈跃上沙发,钻到左柯让身后,伏在他肩膀,和左柯让出现在同一景别内。
邬思黎是正事,左柯让勉为其难忍受二哈的腻歪。
邬思黎又把手机戳回原位,头发都偏到一侧用梳子梳着:“等我出完差,我每晚都带它出去走走吧,太胖也不好。”
左柯让说胖,二哈就打,邬思黎说胖,它就郁闷地呜咽,活惹人心疼。
这狗怕不是绿茶精转世。
左柯让没搭理它,它不是重点,重点是:“每天来我这儿?”
邬思黎梳头发动作一顿:“不方便吗?”
左柯让矜持着:“不一定每天都方便。”
邬思黎没不满,也没问不一定的原因,就说好:“不方便的时候你告诉我。”
左柯让一挑眉:“成。”
就这么没啥营养地聊着,聊一天三餐吃的什么,工作忙的什么,有没有什么趣事,左柯让看着邬思黎头发由湿变干,浴巾换成睡衣,人从浴室躺到床上,而邬思黎眼中的他一直在原地不动。
邬思黎支撑不住打个哈欠,左柯让叫她去睡觉。
挂断视频前,两人互道一声晚安。
邬思黎在沪市这几天,两人每晚都如此,左柯让下班回家邬思黎回酒店,都是洗完澡就打视频,二哈也总是凑热闹,但每次安分不到一刻钟就跑走自己去玩。
二十号,邬思黎出差第五天。
也是最后一天。
左柯让前一晚告诉邬思黎这晚他要去参加一个前辈的生日宴,估计视频要推迟些打,邬思黎恰巧也要去聚餐,两人就分别维系着自己的社交圈。
礼物早就备好,下班后高子言搭左柯让顺风车去酒店给张远庆寿。
左柯让毕业后回京北进入航天局,一开始就是张院带他,正儿八经得意门生,亲传弟子。
张院还想亲上加亲,撮合左柯让和他女儿,介绍是介绍了,他女儿也挺喜欢,就左柯让不松口,不同意,问就是已经有女朋友。
可这么多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都没见过左柯让身边有过类似女朋友的可疑人物。
所以今晚,张姝白再一次拦下左柯让,质问他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好,怎么就入不得他眼。
张姝白是和邬思黎完全不同性格的人,她热情奔放,敢爱敢恨,幸福美满的家庭造就她出众的条件。
在任何人眼中她都是一百分的完美女生。
但是左柯让不属于这一类“任何人”。
“我真的有女朋友了。”
左柯让按亮手机,转向张姝白,屏保是他和邬思黎大学时期的一张合照,二哈才几个月大,小小一只,邬思黎双手举着它,妥妥一张全家福。
“你真的有?”张姝白瞪圆眼睛:“不都说是假的吗?”
“她之前在国外,我们分手过一段时间。”左柯让并不隐瞒:“现在我们又和好了。”
睁眼说瞎话这项本事左柯让真是修炼的炉火纯青。
反正邬思黎不会认识张姝白,有一个人认为他是正宫就算一个。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张姝白痛心疾首:“好马不吃回头草。”
“我不是好马。”左柯让从善如流:“而且是我巴不得她吃我这颗回头草。”
“不是很想听。”张姝白捂住耳朵:“你的发言太扎人心。”
左柯让自工作以来,张院就是按照接班人培养的他,他知这份恩情,对比自己小六岁的张姝白,他始终把张姝白当成一个不成熟的小妹妹看,这几年他性格圆滑许多,不似上学时那么尖锐。
张姝白也不是真心喜欢他,就是觉得他长不错,挺帅带出去挺有面子,好胜心和一些些人之常情的虚荣。
种种因素相加,左柯让待张姝白可以说是和善,不然按他以前那狗脾气,不喜欢连个眼神都不会多给,张姝白说不定还会被他怼哭。
小姑娘耍性子,左柯让也不打算哄,他不会哄除邬思黎之外的女性:“那我先走了。”
说完就迈腿。
张姝白连诶三声,两手并用抓住他胳膊,撅嘴抱怨:“你有女朋友了我怎么办?我都放话出去说我有个巨帅的男朋友,下个月我过生日我最讨厌的那个女生也来,你这不是啪啪打我脸吗?”
现在小孩都能这么吹牛的?
左柯让先拨开她手,再回想他大学时是不是同样这么一言难尽,没啥印象,邬思黎倒总嫌他幼稚,那也好不到哪去。
“我都没答应过你,你在外面瞎说什么自己有男朋友。”他好气又好笑:“再说你生日还邀请你讨厌的人来干什么,添堵呢?”
“那我又没说我男朋友是你,我就说我男朋友是个大帅哥。”张姝白无赖撒泼:“我不管,你赶紧想办法把这个漏洞给我补上。”
要不怎么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张姝白这种叽叽喳喳的女生左柯让真欣赏不来,邬思黎那种文文静静的他最爱。
这个理想型设定里,文静是附加,邬思黎是不可或缺的唯一条件。
他被张姝白吵得头疼:“等你过生日那天我叫人来给你撑场子,你看上哪个哪个就是你男朋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