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她/江先生他走路带醋 第20章

作者:遇佳音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有的,大概每年会在一月中旬开放,现在应该才含苞待放。”

  江鸣盛说,

  “陪我去看看,看完我就走。”

  乌月默了默,点头,“我去跟姥姥说一下。”

  江鸣盛跟上她,“我也去道别。”

  从庭院里出来,两人驱车往红梅湖驶去。

  进入公园,在路灯的映衬下,湖面细密的雾气缭绕,云山雾海,天空竟飘起了雪,这让江鸣盛想起一首诗——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走进湖心亭,江鸣盛听到扑水声,扭头定睛一看,乐了,“湖中央那是白鹭还是鸳鸯?”

  乌月微微侧了侧脸,鼻尖一湿,她也意识到下雪了。

  虽然每年放假都回来姥姥这里,却从没有在西江看到过下雪。

  “是鸳鸯。”

  江鸣盛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要找吃的投喂,手指一刺,接着便摸到一根带刺的秸秆。

  江鸣盛默默把那支粉玫瑰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

  刚吃饭热出一身汗,这会乌月被冰冰凉凉的雪弄得有些舒服,她闭上眼睛,任由雪花在脸上飘落,融化。

  久久,谁也没有说话。

  半个小时后,江鸣盛将她送到家门口,下车的时候乌月没动,脸朝着正前方,平静地声音问他:“你跟傅长逸怎么认识的?”

  “在三藩市。”江鸣盛想了想,说:“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他是我同门师兄。”

  “旧金山?”乌月挑了挑眉,“所以你跟姚晶晶和段茂,都是在那里认识的?”

  “不是。”江鸣盛看着她,认真解释:“我跟段茂和姚晶晶从初中时就认识了,姚晶晶高中去了美国,之后就很少联系。”

  乌月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烦躁,她的语气有点冲,“你很缺钱吗?”

  “什么?”

  乌月说:“我听你跟萧晨聊天,几百亿的项目都想要参加,不像是缺钱的。”顿了顿,她又说,“你知道傅长逸的底细吗?”

  说完她又跟精神分裂似得,“对啊,他是你师兄,你们是一个专业的,有来往也正常。”傅长逸背后有乌杞鸿,江鸣盛想靠牢这座大山,也属正常。

  江鸣盛明显感觉到她现在提起傅长逸,跟刚才见到傅长逸本人一样,浑身散发着戾气和抵触。

  “你跟傅长逸之间,有什么过往吗?”

  乌月忍着没有爆发,厌恶地别过脸,“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赶紧走吧,再晚镇上宾馆没房间了。”她解开安全带,转身就走。

  “乌月。”他叫住她。

  江鸣盛想起后备箱里的保温箱,绕过车身来到车尾,打开一看,雪人看着没化,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他把箱子塞到乌月手里,“可以把它放在冰箱,这样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行了,进去吧,带我跟姥姥道别。”

  江鸣盛看了眼她的大衣口袋,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坐进车里,车子扬长而去。

  -

  庭院葡萄架下。

  乌月坐上冰冷的大理石板凳,把怀里的保温箱放在桌上,从里面摸索着,拿出一个雪人。

  雪人的身体有柚子那么大,脑袋是丑橘大小,江鸣盛把它滚的很圆润,乌月一寸寸摸着,几乎能在脑中描摹出它的全貌。

  她不知道江鸣盛那晚在锦绣山庄送她下山是不是预谋,也猜不出那日他在雪地里偶遇是不是巧合,也看不透这次,他送她回家到底是不是真心。

  一切猜疑,都傅长逸的出现都变得无力。

  他竟跟那人认识。

  那句把她跟段茂搞分手,让乌月有种被击中的错觉。

  也难怪,找瞎子能有什么意图,若非利益驱使,他曾经大概也是瞧不起自己的。

  乌月懊悔,自己刚才在姥姥面前,对他竟有一瞬的好感。

  怀疑,震惊,烦躁,失望,自恶。

  丝丝缕缕的情绪钻进她的五脏六腑,压得乌月快要喘不过气。

  手指扣进雪人的眼球,那枚蓝莓崩裂,滚落在脚下。

  指尖一片乌蓝,乌月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啊!”天际划过一声尖叫。

  姥姥从屋里出来,打开院子里的照明灯,看到乌月蜷缩着身体坐在花坛围栏的大理石台面上,她的脚下,是两个被砸碎的雪球。

  雪越下越大了,雪花漫天。

  一晚过去,檐上三寸雪。

  借此瑞雪,掩藏悸动。

  ——

  傅长逸拨了通电话,那头接通,他开口就问人在哪儿。

  “江城出差,怎么?想我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中又带着点妩媚,像是无声的邀请。

  傅长逸说了句等着,就挂了电话。

  从西江出来,他开车上高速一路狂飙三个小时,到达江城市。

  过了江,他住进经常下榻酒店的总统套房。

  洗澡时,房门响了。

  傅长逸冷漠地擦干身体,穿了浴袍去开门。

  ……

  顶得用力,茶几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却也掩盖住尖叫。

  像是发泄,又像是呜咽。

  汗水掉在身上的时候,女人推开了他的肩膀。

  ‘咔’

  女人纤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男士香烟,斜坐在桌上,靠在窗边仰头吞云吐雾,衬出她姣好的面容和修长的脖颈。

  “真把自己当禽兽了?每次都要把我往死了弄。”她这话似是调侃,似是抱怨。

  傅长逸一脚踢开脱落在地上碍事的浴袍,从凌乱像是被洗劫过的桌面上取了一支雪茄,倚着桌子,半响才说,“你不就喜欢我这样?”

  女人笑了笑,“也是,我就爱你身上这股子野人味。”

  “欠操。”他骂了句。

  女人倾身,勾住他的脖子,对着他吐了口烟气,问,“你今天心情不好?”

  傅长逸抬手,磨挲着她的下巴,视线落在女人漆黑透亮的眼睛上,“怎么说?”

  女人顺势躺在他怀里,手指也同样勾回去,“你也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来找我。”

  傅长逸却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像一个人。”是陈述句。

  女人却听成了反问,顿时直起身子,来了兴趣,“谁啊?你妈?”

  回应她的,是黑夜里一个又一个的猛扎。

第20章

  乌月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病情加重了。

  跟姥姥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情绪还算和谐平静, 一旦姥姥离开自己的视线,独处的时候她的手脚便开始发抖,天仿佛掉了下来一般压在头顶, 窒息感始终围绕着她,呼吸也变得困难。

  更不敢闭着眼睡觉, 因为在梦里所有画面都是有脸, 有颜色的。

  那些长相丑陋粗鄙的怪物张牙舞爪的纠缠着自己, 胃里反潮,恶心,想吐。

  曾经救治过她的医生打电话给她预约复查的时间,“神经性骨折越早治疗越好,你这样拖着不愿意接受治疗, 带给眼睛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乌月嘴上答应着, 却一次也没有去过医院。放假这一个月来, 她甚至连庭院都未出去过三次。

  “姥姥,是不是有人在偷看我?”乌月靠在墙角, 蜷缩着身体双手抱膝,小脸煞白, 连带着脖颈那一片, 没有一点血色。

  姥姥看了眼窗外和门楼处紧闭的大门,还没等说话,就看到乌月朝着她龇牙, 恶狠狠的表情,头重重一下下撞着墙壁,大叫着:“你骗我!我明明听到你给乌杞鸿打电话让他来过年!是他害死了妈妈, 是他们害死了孟方洲!你现在却要帮着他来害我!你们个个都要害我,利用我……”

  她喊的嘶声力竭, 直至大脑缺氧,晕了过去。

  从那天起一直到二月底,姥姥再也没有敢提过跟乌杞鸿一起过年的事,乌月的身体状况这才一点点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不提那两个人,就不会变得很差。

  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却抵挡不住突然有一天,她身体里多了一个叫楚目的小女孩。

  楚目的脸很小,也很漂亮,她说自己今年十四岁。

  她很瘦,浑身看起来就只剩下骨头,像是营养不良。

  楚目的额前留着薄薄的斜刘海,每一只耳廓上有四个耳洞,最上面两个耳洞还穿破了耳软骨,精致镶钻的耳链挂在耳骨上,微微摇头,那根耳链就跟着小幅度地摇摆,勾勒出她修长惨白的脖颈,透着一种难驯的野性美。

  她不爱穿校服,总是穿着奇装异服,喜欢翘着二郎腿,斜斜地坐着,最近还总是旷课逃学,一副目中无人的厌世脸,老师根本无法约束她。

  楚目总是会在乌月情绪低落的时候从她身体里出现,然后说出嘲讽的话。

  她的话非常多,多到乌月连做梦因为有她的存在而变得疲惫,困倦。

  时间一久,乌月渐渐意识到,她近来做噩梦的次数见少,梦里的画面开始丰富多彩,梦幻一般。

  楚目总是能带着她去一些从未踏足过的、奇异的地方。

  比如登上带楼梯的云端、一脚踩空的悬崖、还有街角处捡不完的纸币、诡异平直一望无际的公路、围着自己跳舞的骷髅头、精神病院里,挥着手术刀切牛排的医生……

  乌月开始喜欢上了楚目,尽管那个女孩叛逆,话多,唠叨,极端,有时候还会暴躁的想要打人。

  幸好,她不会伤害到姥姥。

  三月初,是姥姥的生日,乌月小心翼翼讨好楚目,戒糖的她允许楚目可以吃一大袋砂糖橘,“我让你出来玩一会,你帮我去镇上给姥姥买一个蛋糕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