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溪阿柠
温宁安目光淡淡扫过墙壁,发现第二面相框是空着的。
陈竹放下手机,表情忽然像便秘,“哦,这个啊,是余盼华老师的位置,她本人嫌照片颜色失真,要求重换一张,打印店还在冲洗呢。”
余盼华,温宁安也听说过,她好像与孟青霄同龄,今年三十七。戏剧圈名副其实的“老戏骨”, 至今活跃在舞台。
“告诉你个八卦,这位余盼华老师,和孟青霄年轻时候是闺蜜。”
温宁安微微诧异,据说余盼华是个富二代,照理说,与孟青霄的圈子应该没有交集。
陈竹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小心提醒:“宁安,余老师脾气直来直去,她听说你是赞助商介绍来的,意见很大。”
小助手点到为止,“你懂我意思吧?总之呢,谨言慎行,别在她面前晃悠。”
温宁安表示:“我明白,谢谢。”
当张俊秋的彩排助理,温宁安压力不小,白天剧院上班,晚上研读张导开的书单,以及观摩国内外新型表演方式的官摄视频。
这些书单剧单,并非张俊秋为温宁安单独罗列,而是给剧团所有员工罗列。不强制,全凭意愿。
陈竹初出茅庐,野心勃勃,梦想有一天接管俊秋剧团,打了鸡血似地学习。
温宁安本身就对戏剧类信息感兴趣,张俊秋既然整理完毕,何乐而不为。
工作一周,张俊秋找温宁安谈话,问累不累,是否适应。
温宁安不觉累,反而很充实。比起走穴表演与进口商超漫无目的的打工日子,剧团工作让她的生活明朗起来。
张俊秋说:“能适应就好,我过段时间去趟欧洲,会请人继续带你。”
“好的,张导。”
张俊秋提一下眼镜,“没事了,早点回去,周末好好休息。”
温宁安开车回江澜邸,在地库熄火停车,迟迟没开车门——她不想上楼。
自从上回争执,两人没再见过面,她不清楚,这段隐晦的关系,是否算自动作废?
打开微信,与秦昭序的聊天停在周三。那天秦昭序主动发她新律师的名片。
温宁安上网搜律师名字,第一条就是他的个人百科,足足好几页。
顾律师代理过大量国内外、军内外仲裁,法律服务领域主要涉及刑法、民法、合同法、经济法和城市房地产管理法。
温宁安下拉资讯页,这位律师还担任多家百强企业和银行的法律顾问。
若不是秦昭序出面,顾大律师不可能搭理她母亲的案子。
【不是安宁:已经和顾律师联系过,谢谢你】
【秦昭序:不必客气】
以前温咏广下班回家,非得在车里坐十分钟才进屋,温宁安不理解为什么。而今她懂了,空白的十分钟,在想心事。
可惜她想不明白。
如果继续呆在属于秦昭序的空间,她更不可能想明白。
收拾箱子,捎上萨摩耶,连夜回长喜街道。也许潜意识中,她知道自己在江澜邸住不长,所以当初执意不退租。
伊布这条傻狗,由奢入俭难,嫌弃阁楼客厅小,装模作样迈不开腿,郁郁寡欢。
温宁安提建议,“我送你回去?”
伊布眼睛倏亮,结果看到温宁安充满威胁的眼神,它立刻认怂,摇着尾巴回它的简朴小窝。
-
与温宁安吵架次日,秦昭序飞去德国出差。
还没调好时差,就和德国人连开三天会议,仅剩的休息时间,全用来与顾律师周旋。
秦昭序将手头现有的、关于温家的资料,向顾律大致讲一遍。末了,还关照经验丰富的大律师,与温宁安交流案情时,随时注意她的情绪,如有异常,及时与他联系。
顾律师谨慎地打探,“秦总,请问您和温小姐的关系是?”
秦昭序:“朋友。”
顾律师才不信,不过干他这一行,有些问题没必要多问。
在鲁尔区待了两周,秦昭序动身回国,张清华接机。
再强健的身体,也经不起连日奔波连轴转,秦昭序太阳穴突突地胀,嗓间干哑发疼,是感冒前兆。
他靠在后排闭眼小憩,就听张清华试探性地喊了句“秦总”。
秦昭序撩起眼皮。
“回家休息还是去公司?”
一堆事情没处理完,秦昭序不假思索:“公司。”
既然老板热爱工作,张清华自然没有疑议。车驶上高架,朝西港总部方向疾驰,张清华有心问秦昭序,是否知道温宁安已经搬离江澜邸。
望一眼后视镜,秦昭序又睡过去了,眉宇疲惫难掩。
张清华将问话咽回肚子。暗自揣测,说不定秦总对温小姐已经失去兴趣,所以才对她的离开不闻不问。
秦昭序回到总部第一件事,召集中高层领导开会。
上次日料店谈论环保话题,秦昭序在钢铁生产上也有了新思路。
不了解钢铁行业的人,常有个错误认知,把它当成没落的夕阳行业。事实上,这是一种典型的认知偏差。钢铁作为重要的结构原料,它的存在,是下游制造业发展的基础。
只要人类还在享受工业革命的成果,钢铁行业就不可能日落西山。
目前市场的普通钢铁产品产能过剩,这是引起认知偏差的主要原因。真正高附加值的特殊合金钢、高强度钢和工具钢等产品领域,产能仍然稀缺。
宽敞庄重的会议室,秦昭序抿了口水,喉间火辣辣。
“西港重工和西港特钢,集团两大主营业务,”秦昭序指着屏幕PPT的业务占比份额,“现状是,集团将多部分人力物力投在重工板块,然而大型设备的增长需求,半年前就有下滑趋势。”
张清华在旁记录,他明白秦昭序的意思。
秦昭序看好特钢领域,尤其是新能源汽车板块的汽车用钢。二三十年前,大街上鲜少看见国产车,都是德系日系的天下。
而现在,十辆新能源,八辆是国产,轻量化的高性能钢需求剧增。秦昭序打算在现有的技术上再做升级,这就涉及到一笔不小的研发费用。
人到一定年纪,求稳不求变,比如会议室内,几十年资历的高管们。
可碍于秦昭序的气场和作风,没人正面表达强烈反对,而是从旁敲侧击地质疑。
秦昭序耐心听完意见,再依次反驳。
接管西港后,在集团大方向发展方面,他向来胆识过人。
张清华心底非常赞赏这位年轻总经理,有能力,有魄力,强势却不狂妄。天生的领导架子。
然而年轻领导听说温宁安搬离江澜邸后,周身蓄起狂风暴雨,会议上的沉着稳重荡然无存。
张清华琢磨片刻,问:“你要不要给温小姐打个电话?”
“打电话?”秦昭序啪得将钢笔扔桌上,“她莫名其妙闹脾气,我还得上赶着打电话请她回来是吗?”
张清华:......
谁说让你请她回来?我真没这意思。
“秦总,我话还没说完。”张清华尽量保持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模样,“你要不要给温小姐打个电话,问问她,汽车是否需要送去保养维修?”
秦昭序听到“维修”,眉头轻皱。
“是这样,这辆车目前登记的联系人是我,前两天接到一家停车场来电,说温小姐不小心撞到施工中的花坛,当时赔了钱。事后管理员看监控,发现是工人没按规定放材料,想把钱退给温小姐。”
秦昭序问:“我怎么不知道,她有没有事?”
“温小姐没事,就是车漆刮了点。”
秦昭序便放下心来,没多问,只当温宁安开车出去玩。
下班后,张清华问:“秦总,我送你回家?”
“不用。”秦昭序嚼一颗润喉糖,骂自己闲得慌没骨气,非得上赶着。
内心挣扎之际,汽车驶离地库,手不听话地打方向盘,拐去长喜街道。
第29章 再次见面
温宁安有段时间没住长喜街道, 今天下班才发现,小区门口新开一家蛋糕店。
蛋糕店并非连锁品牌,省去花里胡哨的装潢, 门口广告牌只有一行大字——纯动物奶油,不含反式脂肪酸。
橱窗玻璃一尘不染, 店内招牌产品巧克力熔岩蛋糕, 放在最显眼位置, 吸引温宁安驻足。
她喜欢吃巧克力, 并且爱屋及乌,热爱巧克力的一切衍生甜品。
上小学那会儿, 包里常备三角形带尾巴的好时巧克力,一度吃到牙疼, 半夜泪汪汪敲父母房门。
钟文茵带她去儿童医院挂牙科。温宁安躺在治疗床的手术灯下,心惊胆颤目睹医生更换一把又一把器械在她齿间鼓捣。
电钻滋滋磨牙, 酸爽感冲破天灵盖, 温宁安连做好几晚噩梦,回头就在蓝罐铁盒放入新纸条。
[我要戒巧克力,不再受酷刑。]
然而温宁安是个不长记性的人。她的大脑像一台容量额定的存储设备,每隔一段时间,选择性地自动格式化部分内容。
她想念巧克力的甜, 于是刻意忘记补牙的疼。
大概在橱窗前站了太久,年近五十的蛋糕店老板娘推开玻璃门, 用本地话问是否需要介绍。
温宁安想说不必麻烦, 对方突然“呀”了一声,“你是住在杨老师楼上的小姑娘吧!好久没见啦, 你的狗呢?就是那条特别爱笑的萨摩耶,长得可喜庆了。”
温宁安第一眼就觉得她眼熟, 等提到杨老师,这才恍然记起,面前这位是杨成澜舞蹈队的成员。
姓花,大家喊她长喜一枝花。
“小姑娘,我们家蛋糕都是新鲜做的,要带一块吗?”
既然是熟人,总该关照一下生意。温宁安毫无心理负担地买下两块熔岩蛋糕,一块给自己,一块给杨成澜。
——老人家邀她今晚共进晚餐。
至于伊布,没它的份,狗不能吃巧克力。
温宁安拎着蛋糕店打包袋回12号楼,期间张俊秋发来一串微信,关于《哈姆雷特》的彩排时间方案,让她有个数。
手机日历添加行程,温宁安退出界面,继续回复张俊秋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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