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麦s
景生却轻声问善让:“那?你会受他?们影响吗?会不会很不开心?很难过很烦?”
善让想?了想?:“还好?,烦是肯定有点烦的,不过别人怎么看我,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为了他?们一两句话去过自己不想?要的日子吧。”
斯江和景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斯江想?起自己放弃合唱放弃跳舞放弃上电视后的快乐,不禁翘起了嘴角。
善让笑道:“所以呢,人最重要的是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而不是随波逐流,这个波,通常是大?环境、别人,甚至是你身边的很多亲近的人造成的。要保持住自己的意?愿不变,很不容易。景生想?做警察,斯江想?做律师,斯南——斯南,你将来想?做什么?”
斯南捧着?空碗想?了想?:“我想?做什么没想?过,不过爸爸单位里的伯伯阿姨们都说我适合做总书记,他?们说总书记都没我忙没我管的事多。”
斯江笑弯了眼,点头道:“那?你可?以努力?一下,当我们新中国第一个女总书记。”
斯南:“我想?得美哟,我要当了总书记,哼,我就——”
景生见她美得眉开眼笑,都忍不住好?奇地问:“就怎么?”
“天天吃蹄髈汤烤羊肉串!”斯南得意?地笑了:“沙井子的沙木沙克哥给我写信说,他?家在阿克苏县城里摆了个卖羊肉串的摊,生意?可?好?了,一天能卖两千串羊肉串!他?手上全是红柳枝插出来的眼,啧啧啧。其?实?我要卖羊肉串肯定能一天卖三千串!飞流直下三千串,全是羊肉在九天!”
景生微笑道:“是,你一个人能吃一千串。”
“一千很难,一百吧,一百就够了。”斯南伸了个懒腰收了大?家的空碗去还,不知道和阿婆说了什么,直接躺平在那?小姑娘的脚头,跟着?阿婆唱起《卖糖粥》来了,手里举着?人家的风车挥舞着?,很是自在快活。
善让柔声道:“香港是个很时?髦很先?进的城市,你姨娘去了那?里,一定找到了更合适她做的事,如果她觉得留在香港过得比回到上海更好?,有什么不可?以呢?”
斯江一怔,低下了头:“舅妈你说得对。大?舅舅一直说人要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穷一点苦一点都不要紧。姨娘就算不回来,还是我们的好?姨娘——”她突然抬头问北武:“阿舅,那?个地址你能给我抄一下吗?我有好?多话要和姨娘说,我想?给她写信,写信可?以吗?九月份以后我再写。”
“当然可?以。”北武笑着?点头:“你姨娘肯定也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谢谢你啊,斯江,谢谢你,景生,谢谢你们这么好?。
景生默然了片刻,轻声感慨道:“能选总比没得选好?。”
“大?舅妈一定会选生下你的!”斯江脱口而出,被自己吓了一跳后很尴尬:“对不起———阿哥,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扬州表舅妈的事。”
景生凝视着?她微微笑了起来:“我知道。”
斯江的心?被猛地撞了一记,酸痛酸痛的。
北武拍了拍景生的肩膀:“任何时?候,能选择才好?,结不结婚、想?不想?生孩子,住在哪个城市,做什么工作,都不该由别人说了算,每个人应该自己选。当然这个很难很难,比如就算是在美国,也有很多保守的州不允许女性堕胎,哪怕是被强奸、乱伦导致的怀孕也不允许被中止,这才是对女人最大?的伤害。”
斯江抱住善让:“舅妈,我以后再也不说想?要你和舅舅生的弟弟妹妹这种话了,对不起。”
善让笑道:“现在可?以说了,我们正努力?呢,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哈哈哈,对不起,我也不该问你这种话。”
景生也笑了:“弟弟,我想?要个弟弟。”
“那?我也想?要个弟弟!”
北武笑着?摇头:“我想?要妹妹,像我们斯江这么好?的小姑娘,来个篮球队都行。”
笑声中,斯南突然朝这边挥手喊道:“舅舅舅妈,大?表哥,阿姐,你们说大?姨娘的Miss Nan,她这个南到底是我的南,还是困难太难了的难啊?”
北武:“???”
这个他?没法答。
远在香港旺角通菜街内衣睡衣摊前的顾南红打了个喷嚏,又打了一个喷嚏,三个喷嚏后,对面的大?金链子哈哈笑:“呀,Miss Nan,打乞嗤,冷亲?(打喷嚏,冻到了?)”
“少少唔舒服,唔紧要。(一点点不舒服,不要紧。)”南红笑着?摆手,忙着?用英语招呼几个大?模子的老外。
Miss Nan,当然是很难的难,但是再难她顾南红也不怕。她当然想?回家,但是必须衣锦还乡。
——
夜里,招待所宽敞的阳台上,斯江拿了账本出来问景生:“阿哥,你买糖粥花了多少钱,我记一下。”
“不用,说了我请客。”景生笑道:“爸给了我两百块钱呢。”
“这么多!”斯江咋舌:“好?吧,早知道我今天多吃一碗了,里面的小圆子真?好?吃啊。”
“就你会吃,出来才两天就胖了三斤了吧?”
“哪有!你又瞎说。”斯江气得挥起账本胡乱一顿拍。
两人说笑了一阵子,见到北武牵着?斯南的手从大?街上蹓跶了回来。斯江叹了口气:“啊,幸好?我有这么了不起的小舅舅小舅妈,他?们是我人生的指路明灯,我真?是太幸福了。”
景生扭头看着?她,笑而不语。
“真?的,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斯江急了。
“你的灯是你自己。”景生看向楼下:“陈斯江,你就是那?盏灯,会发光。”
“大?表哥,快下来洗西瓜!舅舅说我们就在下面吃。”
景生笑着?挥手:“来了。”
斯江呆呆地看着?景生的背影。
“阿姐,下来下来,带一盘蚊香!”
斯江如梦初醒:“来了!”她飞快地跑了起来,心?跳得极快,耳朵里嗡嗡作响。
陈斯江,你就是那?盏灯,会发光。
是吗?
第192章
旅行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用善让的?话来?说:“会看到?不一样的?自己。”用北武的话来说:“会看到?不一样的?你。”
说得真好,可惜景生、斯江和斯南每顿饭还没吃就已?经觉得很饱了。
“我只?看到?了不一样的?小舅舅和小舅妈。”斯南煞有其事地叹气:“你们是天底下最奇怪的?夫妻,好怪,很不正?常。”
“欸?我们哪里怪?”善让对斯南这一路上的?奇言妙语已?经见怪不怪,甚至颇为期待了。
斯南的?筷子在?空碗上敲了敲,板着小脸严肃地打起了“电话”:“喂,工作怎么吗?身体怎么样?缺钱吗?家里有没有事?南南成绩退步了没?好,没事挂了啊。”她挂了“电话”,挑了挑眉:“我爸我妈、叔叔阿姨们都是这样啊。不过如?果在?一起住呢,那会有点不一样。”
北武给大家的?醋碟里分别倒上醋,笑着问:“哪里不一样?”
斯南捏起嗓子挤眉弄眼?地学样:“跟你说了多少遍干嘛干嘛,你怎么又忘了?昨天才拿了五块钱,怎么又没了?抽抽抽,一天要?抽一包烟,省下来?都能买四只?轮子了。啊?你怎么又塞了一只?臭袜子在?床底下?痰盂又没倒?臭死了——”
她手一摊:“天天吵架,老公?骂老婆,老婆骂老公?。吃饭上班小孩什么事都要?吵,睡觉也吵,打呼噜被骂,脚臭被骂,不洗屁股的?也被骂。反正?结了婚的?人都很啰嗦。”
景生和斯江倒听得津津有味,顾家四兄弟姐妹既平常又都不平常。结了婚的?顾南红跟没结婚一样,顾东文和苏苏、卢护士都没结婚,顾北武和善让结婚后分居两国?,西美和东来?在?新疆也不在?一个城市,加上他们和陈家的?两对夫妻也不熟,所?以真不知道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夫妻相处会是个什么样。万春街里多是三世同堂,双职工家庭也不少,除非像陈东海钱桂华这种吵架打架弄得人尽皆知的?,一家子通常都是关起门来?吵,外人只?看见邻里之间为了水电煤和公?用占地吵相骂,听斯南这么一描述,他们颇觉得新鲜好奇。
“而且结了婚的?人都会变得邋里邋遢的?,啧啧啧。”斯南凑过去在?善让身上闻了闻,一脸陶醉:“哇,小舅妈你怎么还这么香香的?呢,还这么漂亮!根本不像结了婚的?呢。还有小舅舅,还是这么帅!要?是没有大表哥,我将来?一定要?和你结婚!”
北武和善让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这小东西能从小这么顺,除了运气好,还真有两把刷子呢。
斯江笑得揪过斯南狠狠捏了几把:“呸,小舅舅是我的?,不许抢!”
“那大表哥是我的?,你也别跟我抢!”斯南眯起眼?:“哼,现在?大表哥对你最好,我有意见!”
景生手臂一伸,一筷子敲在?她脑门上:“有你个头的?意见。快吃面,面都要?糊掉了。”
斯江一愣:“南南你人小,心眼?怎么也变小了?阿哥对我们明明一样好。”
斯南瞪圆了眼?,义愤填膺地盯着景生和斯江两个人:“你俩是一伙的?,合着欺负我。昨天经过那个什么路,我要?吃海棠糕,大表哥就说马上要?吃午饭了,吃了糕吃不下饭,亏死了。你说那个赤豆猪油糕闻着好香,他就屁颠屁颠去买了一袋子,一大袋子哦,说当做饭后点心挺好的?。”
景生若无其事地说:“海棠糕就一个名字好听,糕太丑了,黄哈哈糊哒哒的?,像呕出来?拉出来?的?撒么子(什么东西)。”
斯江看着自己的?面碗,停下了筷子:“阿哥——”你不至于吧?这让人还怎么吃。
善让打了一个笑嗝,她刚发现景生居然很有黑色幽默的?潜力。
“那条松鼠鳜鱼呢?”斯南不服气,继续举出案例:“鱼眼?睛边上的?肉你全给了阿姐!连鱼仙人都先给她许愿,哼。”
景生其实是平时习惯了,压根没细想过存在?区别待遇的?问题,陈斯好看不上鱼眼?边上的?那么丁点儿肉,只?爱吃大块大块的?鱼肚子,被斯南这么胡搅蛮缠一顿,他没好气地反问:“陈斯南,你觉得什么最好吃?”
“肉!”
“什么肉?”
“蹄髈!羊肉串!撒很多孜然和辣椒粉的?那种!”
“你爱吃鱼吗?”
“不——还好吧,鱼肉也是肉嘛。”斯南的?气焰立刻矮了三分,瞄了舅舅舅妈一眼?,低头吃面。
“你学过什么叫暴殄天物吗?”
斯南抬起头眨眨眼?:“豹子喜欢舔舔啥?”
北武和善让哈哈大笑起来?。斯江忍俊不禁,从自己碗里的?大肉上挑了一块皮下来?给斯南:“你喜欢吃猪皮,来?,多舔舔。”
景生抬手把一碟子醋倒进斯南的?面里,斯南捂住碗嗷嗷叫:“我不要?我不要?醋!讨厌!大表哥你真讨厌!”
“那你乱吃什么鱼啊糕的?醋?你爱吃糕?糕你个屁,你明明不爱吃甜的?,最爱的?是实心大馒头,夹咸菜和双椒,前些天我还特地给你炒了一大罐子双椒让嬢嬢带回乌鲁木齐。你爱吃鱼?昨天桌上四块那么大的?红方肉是狗吃掉的??”景生一句接着一句地问,手里的?筷子一下接一下敲在?斯南头上。
斯南抱头逃到?斯江身后,对着景生做了个鬼脸:“那鱼又酸又甜,难吃死了!”
景生侧腿一勾,直接踹在?她屁股上:“那你还瞎三话四?我们怎么一伙了怎么欺负你了?”
斯南眼?珠子一转,指着景生喊:“你看你看,你看阿姐就两眼?发光,你现在?看我,看我!嗷!一脸嫌弃!你还不欺负我?舅舅舅妈,你们看,大表哥就是嫌弃我了。”
“人家是七岁八岁狗都嫌,陈斯南你都十二了,还是狗都嫌。”景生没好气地摇头,继续吃自己的?面。
斯江看看景生,再看看斯南,又看看舅舅舅妈,觉得脸上热热的?,心跳得有点快,来?不及细想,把斯南按回了座位上:“快吃吧,面条里加点香醋可好吃了,你试试,真的?。”
斯南鼻子里哼了一声:“阿姐你真没劲,你是大表哥的?跟屁虫,他什么都对什么都好。欸?我怎么变十二岁了?!我才十一!”
斯江一脸认真:“你四月过了生日就是十一岁了,虚岁加一岁,阿哥说你十二岁也没说错。”
斯南愤愤然地瞪着亲姐姐:“还说你们不是一伙的??”
好气哦!早知道不跟着他们出来?玩了。
——
一路吵吵闹闹笑笑谈谈,八月初抵达南京。
周老将军身体不好,打仗留下的?旧伤太多,去年紫金山中山陵内的?钟山干部疗养院落成后,组织安排老将军住进去休养。善让她们到?的?时候,老爷子刚被送去做针灸理疗,老太太又高兴又生气。
“你回来?怎么也不早点说一声,好让你哥去接一下,三个孩子跟着你跑这么远,大热天的?,多辛苦。”
斯江斯南都说不苦,路上开心得很。景生把包里带的?礼物拿了出来?。
“唉,你们能来?玩就好了,一家人怎么还这么客气见外。”周老太太叹气:“老周的?身体实在?不好,好几次想着去上海看看亲家母,都动不了。”
北武笑道:“爸爸身体最要?紧,以后我和善让会常来?看你们的?。对了,妈,你牙龈总是上火,这个花旗参我已?经切好片,你直接放两三片在?开水里泡一泡,当茶喝,下火很管用。”
老太太当宝贝似的?收了起来?,笑着睨善让:“看看,还是女?婿想得着我,你呢?电话里就会让我多喝点热水,我还真以为管用,结果喝得我这腿都肿了,吓了小白医生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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