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uiwen
她瞄了眼他:“那你,欠人家人情了吧?”
“什么人情。”他笑了声,“人家的亲戚,不至于。”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到了城西郊外胡同区。
车进不去,萧津渡看着地址往胡同里走。
甘望舒踩着地上一层又一层还未化开的雪,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什么也不用管。
老胡同里穿插着些许价值连城的四合院,也有七拐八拐的大杂院,路难走得很。
萧津渡走到地址上的地儿,但没看到26号房子,就25号。
甘望舒早被绕晕在胡同里了,要不是跟着萧津渡,她连10号都找不到……
萧津渡把她拉到房子的拐角处站着,他挡在风口给她取暖,末了给文越宁去了电话。
甘望舒看着近在咫尺的胸膛,想起上次露营,他也是这么给她挡雨的。
“哦,”文越宁在电话里说,“就是25号房子后边的那个红色大门,门牌好像是模糊了,老先生现在不看病了也不愿意去弄了,不好意思我忘了跟你提醒一下。”
“无妨,谢谢。”
挂了电话,萧津渡低头看甘望舒,见她正一眼不眨瞅着他。
“怎么了?到了,就在后面那间。”他指着那间朱漆大门的院子。
甘望舒好奇:“你朋友,女的?”
“……”他挑眉,莞尔道,“女的怎么了?”
甘望舒没想过是一个女性朋友给他推荐的,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是你……”
“想什么呢?整天不是给我安排孩子就是安排婚事。”
“……”
萧津渡:“我俩清清白白,跨年夜才认识。”
“……”甘望舒轻咳下,“跨年夜才认识你就让人家给你介绍医生了?”
“这有什么?人是一个和萧安有合作的女律师。恰好听到她家里有老医生,就随口问了,也不是问陌生人。”他带着她往前走。
“那人家已经退休了,你真的需要欠这位律师的人情吧。”
“我还还不起这个人情啊?你傻吗?她想要开公司我都可以给她免费投资。也就你不稀罕了。”
“……”
甘望舒只是觉得,他为了她欠人家人情,她更过意不去了。
朱漆大门敞开着一丝缝隙,院子里挂满草药。
萧津渡敲了敲门,一个保姆模样的人来开,问道:“是越宁说的那位朋友吧?”
“对。”萧津渡颔首。
“请进请进。”
萧津渡握住甘望舒的手腕,把人带进去,随着保姆的脚步往厅里走。
小四合院的正厅不大,椅子上依然摆放了一堆奇形怪状的草药,没人。
保姆把他们引到了偏厅去。
那边坐着一个在喝茶的老人家,穿着非常古朴的黑色夹棉长袄,面容苍老,头发花白,目光微微浑浊,但见到他们,老人家绽开了一抹深深的和蔼笑容,朦胧的眼底也忽然熠烁起来了。
“打扰您了,爷爷,非常抱歉。”萧津渡一走近就朝老人家说道。
“不客气,不客气。”他慢吞吞地抬手,苍老沙哑的嗓音透着医者,老者的慈祥温善,“坐下来。”
甘望舒冲他微笑喊人,末了在他示意下落坐在他桌子一侧。
老人家找了个脉枕放在桌上,让甘望舒把手放上去。
萧津渡在一米外的一张太师椅坐下了,接过保姆送来的一杯茶,叠着腿优哉游哉地看着。
甘望舒和他对视一眼,又瞄了眼闭上眼在认真,沉醉地把脉的老先生,想起之前去的一个医院,那医生一边给她把脉一边讲电话,电话还没讲完已经抬手了。
见她皱眉,萧津渡挑个眉,无声在问她:怎么了?难道把脉还会痛吗?
甘望舒:“……”
她微笑起来。
萧津渡:“……”
两人奇奇怪怪地对望,半晌,他笑了,她又尴尬地回了头去看老先生。
持续了足足一分钟的诊脉,最后萧津渡看老先生面色似乎也不太好了,他一颗心都悬在了喉咙口,起身往前,将手撑在桌案上,“爷爷……不严重吧?”
老先生徐徐撑开一抹笑容,又叹了口气。
萧津渡:“……”
他摁着桌案的手都用力了。
倒是甘望舒,一直平平静静的,觉得死不了就行,哪怕是死,生死有命,也没什么。
“说轻不轻,说重……”老先生再次轻叹,一边取纸笔一边说,“也能治。”
“……”萧津渡呼吸都粗重起来了。
老人家取了一支毛笔,蘸取一点墨水,在棕色的药方纸上落笔。
“喝了不少药了。”他边写边感叹,“原先,大概没这么严重,给吃坏了。”
萧津渡那个心起起伏伏,想起蓝银霜说她总嫌苦,不敢喝,但是不喝又更不好了。
老先生的字不潦草,是正儿八经的瘦金体,一整张药方下来,仿佛一幅书法作品。
“有个药还不错,但是那个药苦,小孩儿吃不了苦,换一个,咱再多喝几天,也一样的。”他写到一半,抬头和甘望舒说,语气格外温和,像在哄她。
她“哎”了一声,甜笑。
萧津渡垂眸看她,就没见过这么甜的。
写完药方,刚刚那个保姆恰好来了,接过药方说让他们再坐一会儿,她去取药。
甘望舒想起来钱的事儿,不知道该给多少钱合适,老先生就不说了,不问世事的模样,但保姆感觉也不会主动提要多少钱,毕竟是“朋友”介绍来的。
趁着老先生在喝茶,她说她起来逛逛老先生的药。
老人家笑呵呵地点头 。
甘望舒走了几步,拿手机给萧津渡发消息:“怎么办我以为是去医院,没有带现金,但是这里只能给现金的感觉。”
萧津渡回复:“无妨,我钱包有。”
逛了一圈甘望舒回来了,喝了两杯茶,保姆也提了一大袋药过来了,“药方在里面,写了怎么煎药,去看看就好。”
“谢谢,非常感谢。”甘望舒连忙道。
药让萧津渡接了,她就走在前面,跟着保姆的脚步,边走边低声问:“我方便问一下,给老先生多少感谢费合适吗?”
“不需要。”保姆一刹那微笑道,“别说是越宁的朋友,不需要这些,就是平常人也不需要的,能吃好就是最好的。你们慢点开车,路上还有些雪。”
甘望舒脚步却刹住了……不要钱?
不说老先生退休被请出来的出诊费,就说这一袋子药,好像是一个月的量,若上外面药房开,不得上千块……
她回头无助地看萧津渡。
他说:“那我回头请文律师吃饭,当感谢,不然可不好意思。”
保姆微笑着点点头:“行,你们年轻人怎么都可以,不要客气啊。慢走,若有需要再来,下次直接来,不用通过越宁了。”
甘望舒不可思议,还想说什么,就被萧津渡揽上腰带出去了。
出了那扇朱漆大门,她马上说:“我们怎么能真的一分钱都不给呢?太过意不去了,别人是别人,我不差这点钱。”
萧津渡带着她往前走,大概三五米之后,才说:“给了。”
“啊?”
“放了个红包在他们药篮里。”
“??”甘望舒吃惊,马上脚步轻松了不少,边走边问,“那你给了多少呀?两百吗?你有准备应该跟我说,我多塞……”
“一万。”
“……”
甘望舒给干沉默了。
萧津渡走了几步发现身边没人了,回头一瞧,她望着一座四合院正看着。
回头就撞上了他。
甘望舒:“……”
她尴尬地站好。
萧津渡:“看什么?你喜欢四合院?”
“觉得有点眼熟。”
“四合院不都一个样儿,”他边走边漫不经心地说,“红色大门高耸的墙,门口再挂俩灯笼。”
“……”
甘望舒失笑,“人好好一个价值连城的房子,给你说得跟商品房一样。”她慢悠悠地解释,“这也只是外表,里面都不一样的。”
“你怎么知道?”
“我二哥有一间,我去过。”
“???”他回头看她。
甘望舒顿了顿,弱弱开口:“表哥。”
“……”他咧嘴一笑,“亲表哥呢?你亲表哥这么有钱?”
“……”
“那你这么……”